宽阔的大堂，只余两张陈旧的木桌，还有同样陈旧的四个高板凳。

    亓玥在内堂安慰双胞胎，赫连亓三人在外面坐着，气氛略沉重。

    赫连亓目光微滞，在精神世界翻看饺子给他的书籍，科普知识。

    查阅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终于明白为何赫连舒俩人一路上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若是兽人，一出生便会是半兽状态，一些人经常处于饥饿状态或者被欺负的够狠精神不太正常时，也会成为半兽。

    前者是理所当然，经过成长便会成为兽人。后者前期和普通半兽没什么区别，后期便会变得愈加凶残，极易狂化，若不压制这种变化，最后只能沦为毫无人类意识的野兽。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用灵草配合乐师治疗，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刺激，保持心境平和。

    一般情况，有钱人会单独建一个院子给人住，再请一个乐师进行安抚。没钱的，只能把人锁起来，若是彻底狂化，只能向府衙申请带走。至于带走后的结果，不必明言也可知晓。

    眼下这情况，他们属于后者。

    赫连亓抹了一把脸，这算个什么事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留些好东西下来，还丢了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给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舒，楚……那个，我去炒菜。”赫连亓硬着头皮扯了下唇角道。

    赫连舒白了他一眼，没话。

    赫连楚顿了下，轻声道：“我去帮你吧。”

    “不用。”赫连亓完便落荒而逃。

    赫连舒一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木桌上，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恨。

    “姐。”赫连楚安抚的一手覆在她的拳上，“他不是以前那个哥哥了。”

    赫连舒冷哼一声，偏过头，低声道：“我知道。”若还是以前那个，现在绝对是要被她趴下的，就是因为不是，所以她才更加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我明日去紫韵阁看看有没有事可做，一定会好起来的。”赫连楚着看向隐约有声音传出的内堂，目光缓缓坚定。

    赫连舒深吸一口气，双肩无力松下，眉眼间尽是疲倦，“嗯。”

    寂静无声的街道，书斋两旁各挂着一个青色灯笼，夜风阵阵，烛火摇曳。

    赫连亓坐在柜台边，桌上放着的诗经，半个时辰未曾翻过页。

    请一个乐师演奏一曲需要三株中品灵草，约五千两白银，这还是天音阁的三等乐师。

    丫的……乐师也太赚钱了吧？早知道他就学个琵琶、古筝什么的，现在也不愁银子了。可惜，他只会吹个口琴。

    “你我把精神力融进树叶里吹出来的曲子有效吗？”

    “不行，你精神力太强，品阶最高的乐器都无法承载，别的一片树叶了。子，你真当乐师是那么好当的？”

    听到这粗犷的声音，赫连亓一怔，抬眼看去，忽的看见一双深红色的眼睛，吓得他浑身一抖，若不是心理素质还算可以，恐怕得摔。

    “你……”赫连亓努力回想了下，确认这是第一天看见这人，下意识的扬起唇角，“请问有事么？”

    面前这个男人依旧一身黑袍，露出的脸从右额开始有一条蜈蚣疤斜穿到左嘴角边，一双深红色的眼瞳隐隐透着不知名的狂热，森白的牙齿和过分苍白的脸让他想到了吸血鬼。

    “子，你告诉我，为何你的精神力这么强大还在做一个书斋的临时掌柜？好玩吗？”

    赫连亓这两天见过的全是奇奇怪怪的人，多这人一个也不多。个哈欠，他略惆怅道：“因为没钱啊。”

    这回轮到男人愣了下，他上下量了一番赫连亓，很难相信人的话。“有这等能力，你为何不去紫韵阁？”

    “紫韵阁的工资很高？”赫连亓微微挑眉，“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该去那儿？”

    “公什么？”

    赫连亓默了会，“这个不重要……算了，我其他的也不会么。对了，你不看书？”

    “呀！”男人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子，我要去阁楼。”

    “阁楼要登记，请问贵姓？”赫连亓熟稔的拿出登记账簿和笔给他。

    “我叫铁木，你给我记上便是。”

    赫连亓摇头，“白先生过，必须亲自登记，还请见谅。”

    铁木横了他一眼，拿着笔在账簿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两个字，嘴里不满的嘀咕道：“这么多年了咋还是这个规矩？”

    赫连亓全程微笑不语，等人写完便收好东西。

    铁木大步朝阁楼走了。

    呼——这人比他高一个半头，真要闹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这里工资是高，可对于他家这情况，还远远不够呐。

    赫连亓苦笑，他或许是第一个觉得钱很难赚的重生人士吧？想想都是泪。

    “亓亓呱～”

    身高不到一米的少女，双手全是青蛙皮，一双亮晶晶的蛙眼兴奋的盯着他，“书书！”

    赫连亓微笑，“瓜啊，昨日你的《赋言》我今天找出来了，在第三排的六十六号，看见没？”

    “谢谢亓亓。呱～”少女蹦跳着走了。

    赫连亓浅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脚踏实地的干活，总有一天他会有钱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赫连亓无聊的翻看诗经，两天全背了下来，真没意思。

    他看着门口，白日跟轩辕忆的，不知道人会不会来……

    一晃神，子时过去了半个时辰。

    赫连亓失望的轻叹一声，怕是不会来了吧？

    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人越来越多的书斋，赫连亓反反复复的翻看着书本，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脑海中把一句话精确到了哪一页哪一行。

    “咣！”

    “天干物燥，心火烛。”更人走过。

    赫连亓猛地从书中惊醒，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摸着书页，微微眯眼。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什么？它们在什么？

    赫连亓精神高度集中，鼻尖沁出点点汗珠，在不知放大多少倍后。他听到一群幼童的声音——“那个人长得真丑。”“他好像在听咱们话？”“不会吧？他又不是言灵，怎么可能听得到？”

    言灵又是什么？赫连亓错愕的盯着手中的书，在他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个字，而是一群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