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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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沛宁出世以来, 阮幼梨对傅行勋的宠爱便日渐淡却。

    与她厮摩时, 她总会倏然忆起宝贝儿子, 一把推开他, :“我得去阿宁哪儿看看。”

    然后,便决然抛弃他。

    傅行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内心一片沉重。

    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竟是体会到了独守冷宫的失宠滋味。

    被入冷宫的失宠夫傅行勋日渐憔悴,于某日行到街头时, 手里被人硬塞了一本书。

    “我保管郎君用得上!”那时一名青年男子,拍着胸膛,如是保证道。

    傅行勋微微拧了眉,垂眸看去。

    卷面被缓缓展开,而封面上的那几个字,也逐渐清晰在他眼底。

    书中自有娇.妻?

    傅行勋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转首向他看去, 挑眉以示不解。

    “郎君是否还在为娇.妻不理而忧愁?是否还在被冷落而难受?快来看看我们独出的攻妻秘诀罢!保你看完之后,能重获夫人宠爱!”青年正经又严肃地解释道。

    为他的这一番话, 傅行勋讷讷难言。

    顿了好半晌, 他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买下了那书。

    “郎君慢走!如果有需要可以再光临店哦!”青年在他的身后如是唤道,尾音上扬, 激得傅行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做贼似的, 傅行勋将书藏在怀中, 掩耳盗铃地抚抚胸膛, 脊背挺直地往武毅侯府回去了。

    趁夜黑风高的晚上,他悄悄起身,猫着身子躲到书房,亮起一点烛火,秉烛夜观。

    “攻妻之重,买。”

    买什么?

    傅行勋一脸凝重地蹙了眉,陷入沉思。

    辗转反侧想了整夜,他终于得到了答案。

    于是在翌日下朝后,傅行勋首先就去了西市,买到了他想要送阮幼梨的东西。

    在看见那个红漆描金云纹样的木盒时,阮幼梨有刹那愣怔。

    她侧眸看他,心生不解,问:“这是?”

    “你开看看就知道了。”傅行勋抱臂胸.前,笑得分外自豪。

    阮幼梨眼珠子一转,流溢了几分暗喜。

    终于,她开了那盒子。

    盒中横放的是一支发钗,赤金累丝,红宝石点缀,盈盈泛起如红霞的碎光。

    果然,阮幼梨很喜欢,拿起那发钗,端详不止。

    惊叹了好一会儿,她才掀起眼睫看他,笑意骤敛,沉肃问:“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想要用这个补偿。”

    为她的话,傅行勋倏然一愣,心中错愕。

    “你从来就不给我买东西的。”阮幼梨静静地陈述道。

    傅行勋更愣了。

    他:“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买。”

    于是,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去西市琳琅满目的首饰铺,为阮幼梨带回一两件饰物来。

    起先,阮幼梨惊异又欢喜,在收到他送的物什后,总会赏他一吻,甜甜笑道:“勋勋最好了!”

    傅行勋乐得笑意难收,又进一步在她那儿讨了不少好。

    那段时间的夜里,傅行勋搂住身边的娇.妻,险些落了泪。

    可时日一长,这个法子就不见效了。

    阮幼梨已经习惯了他每日带饰物的日子,在见到那些绚烂夺目的东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个亲亲都不给他了。

    傅行勋意识到自己再次失宠,又在夜黑风高的晚上,翻开了那本……《书中自有娇.妻》。

    “攻妻之二,缠。”

    这一条的效果,一般般,不过还是显了一些作用。

    阮幼梨更嫌他了。

    然后,又是攻妻之三、之四……

    在试到攻妻条例的中间时,他的付出终有了回应。

    阮幼梨又有孕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傅行勋欣喜若狂,而阮幼梨则异常烦躁地按住眉心,然后,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声:“不能再让你和我睡了。”

    贪一时的鱼水之欢,而让她受苦受难怀孕生子,真的是太可怜太悲惨了。

    傅行勋听她这般道,整颗心都像是坠入深渊之底,又冷又寒又痛又愁。

    为了爬上自己媳妇的床榻,傅行勋可谓是将攻妻条例二贯彻到底,给阮幼梨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腿按肩,才终于得了她首肯,上榻暖被窝。

    如是挨过了怀胎十月,阮幼梨生了。

    是一个女儿。

    女儿一点不比沛宁安静,整日闹腾得很,不是哭就是闹的。

    身为兄长的沛宁很是自觉,听到妹妹哭闹,就要守在摇篮前,不断地安抚她。

    而傅行勋盼女儿好久了,此时心愿达成,自是将女儿捧到手心里疼爱,寸步不离的守着。

    俨然间,阮幼梨失了儿子欢喜,也没了夫君宠爱。

    她分外委屈,埋在傅行勋的怀中,闷闷不乐地出了声:“勋勋,你不爱我了。”

    沉寂夜里,她如同蚊讷的声音异常清晰,落入了傅行勋的耳畔,引得他胸腔微微颤动,轻笑出声。

    他伸手搭在她柔软的发顶摩挲,低声道:“哪有的事?”

    他轻微的动作,就足以让她得寸进尺。

    她环住他腰,往他的怀中蹭了蹭,瓮声瓮气地:“你就有,你最近都不宠我了。”

    越到最后,她的声音便越轻,如一片轻羽般,扫过他心间,带起阵阵柔软酥麻。

    为她的脾气,傅行勋的心头愈发怜惜。

    他轻轻一叹,将她往怀中带了带,下颔抵在发顶,而后亲吻下去,停在她耳廓,轻呵一口气。

    无声的撩拨,使阮幼梨浑身发软,撑在他胸膛瑟缩了一下。

    “啊,你好讨厌。”似嗔似恼,她蹙了鼻子,娇声道。

    傅行勋扣住她肩膀,翻身压她在身下,又埋在她脖颈间,低哑着声音道:“我这是……在宠你啊。”

    他的音色里染了夜的魅惑,摩挲过她耳畔,令她又失了几分力。

    阮幼梨一时不察,就失了阵地,被他往下攻略而去。

    情动之时,她紧攥身下床褥,迷离了双眼看头上帐顶,神思也随纱幔的晃动而变得零碎。

    可神思将要涣散时,她猛然一惊醒,撑在他胸膛,将他推了推。

    “再怀孕……就踹……踹死你……”

    但声音也零碎不成句,听在傅行勋的耳中,全是催动情愫的低吟。

    所以到最后,阮幼梨也没能止他攻势,就由他去了。

    飨足的男人紧拥住软成一滩水的妻子,凑到她耳畔轻笑出声:“还我不宠你吗?”

    这般无赖又欠揍,气得阮幼梨给了他一记软拳。

    但傅行勋给她的宠爱,也就只有在夜里。

    白天,他下朝归来第一件事,还是看他的宝贝女儿,连簪子都不给她带了。

    阮幼梨心痛如绞,冷漠凄清又惆怅地带绮云去了街市。

    途经一家书肆时,当初那个眼熟地青年人又凑了上来。

    这一次,他给阮幼梨献了另外一本书——《书中自有金龟婿之婚后篇》。

    他凑到阮幼梨耳畔,道:“我见夫人愁眉不展,想必是近日以来,被夫婿冷落。既如此,那夫人就该看看我们店新出的这本书,我保夫人看过之后,重获夫君宠爱。”

    阮幼梨一脸错愕地扭头看他,睖睁了眼。

    “那位贵夫人又写了这样的书?”她问。

    青年人连连点头,应道:“是,那位贵夫人在婚后育有一女,受其夫婿的无上宠爱。贵夫人以为自己失了宠,就潜心钻研,又写了这一本书。”

    看过《书中自有金龟婿》的阮幼梨如今已成功成为侯夫人,见识过贵夫人的好手段,所以此时,阮幼梨对这书的后续持坚信态度。

    再不二话,她令绮云掏钱买下了这本书。

    可回府观阅,阮幼梨却愕然发现,这本书简直是毫无底线。

    一页一页地翻阅过去,她面上的浅淡红霞也渐转成滴血似的红。

    这本书……确定不是春宫图的文字版吗?

    那位贵夫人变了。

    阮幼梨深吸一口气,在心底这般感叹。

    “绮云,你帮我把这本书给烧了罢。”头也不回地,她将手中书卷递到了身后。

    书被接过,可那人却并未依她所言拿去销毁。

    直到书页翻动的窸窣声响在身后,阮幼梨才猛然睖睁了双眼,惊措地往身后看去。

    果不其然,身形颀长的男子逆光而立,欹靠在漆柱上,嘴角噙笑地翻阅那书。

    又翻过一页,他揶揄笑道:“原来,为夫这段日子,夫人竟受了这般委屈,都看这样的书去了。”

    阮幼梨被他得又羞又恼,愤愤地别过头,闷声道:“你乱,我没有。”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傅行勋就倏然坐到她身侧,将她锁在了双臂与栏杆之间,逼得她避无可避。

    阮幼梨用手撑在他胸膛,阻了他的得寸进尺。

    她瞪了杏眸看他,恼怒又赧然地看他,道:“你别胡来啊!”

    傅行勋一脸无辜:“我没有,你胡。”

    “那你靠这么近作甚?”阮幼梨抬抬下颌,问。

    “疼你。”他勾唇一笑,下一刻,就俯身下去,埋在她脖颈间,印上一吻。

    他的吻很轻,却也撩人异常。

    阮幼梨缩了缩,到底没躲过,又任他辗转到了耳廓。

    含.住她莹润嫩白的耳垂,他吮吸轻咬,在她吃疼瑟缩时,低笑出声:“夫人不是嫌为夫疼你不够吗?那我就多疼疼你。”

    气得阮幼梨踹了他一脚。

    为此,阮幼梨在傅行勋的手中留了一个把柄,整日都被他揪着调侃。

    她很是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天,她在傅行勋的书房找到一本书——《书中自有娇.妻》。

    在看清封面上的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后,阮幼梨禁不住呵呵一笑。

    于是,她好整以暇地拿着那本书,等傅行勋回来。

    一踏进门槛,他便见着了她的霸气坐姿。

    双臂舒展搭于椅背,下颌一挑,尤为高贵冷艳。

    傅行勋看着她一挑眉,问:“病了?”

    阮幼梨气得将书扔了过去。

    傅行勋眼疾手快地将那书接住,在看清扉页上的几行眼熟字句时,他骤然愣住。

    “你买这个书……作甚?”

    “从你书房里找出来的。”阮幼梨异常高冷地道。

    这一下,傅行勋的心中唯有错愕。

    他顿了半晌,才终于抬首看她。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阮幼梨就起身离去了,头都没回过一次。

    见状,傅行勋的心里咯噔一声,生了几分不安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那段日子,他的妻子都没搭理他。

    他失宠了。

    傅行勋焦灼地守在女儿摇篮前,局促地问儿子沛宁:“你阿娘生我气了,我该怎么讨好她?”

    沛宁才四岁出头,稚声稚气地答道:“跪搓衣板。”

    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凤表龙姿、器宇轩昂的武毅侯才不会是那种不能屈不能伸的人。

    所以当天夜里,他便做贼心虚、心翼翼地提了块搓衣板,走到了阮幼梨的床前。

    他试探问道:“真跪?”

    阮幼梨高冷回应:“诚意?”

    傅行勋只得依言照做。

    但他的单膝一弯,却是阔步向她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坐于她身前,伸手攫住了她伸来的手。

    “阿沅也得疼爱一下勋勋,跪搓衣板好疼的。”傅行勋低下了声线,如是道。

    阮幼梨一脸鄙夷地看他,心生不悦。

    可她想推开他,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所以当傅行勋强势地压身下来时,阮幼梨既无准备又无反抗之力。

    傅行勋如是解释:“跪累了,歇会儿。”

    阮幼梨气得直咬牙,她作势推了推他胸膛,却觉他纹丝不动。

    于是,她只好颓靡地放弃了。

    感受着此时静谧,傅行勋在她耳畔厮摩,低声问:“别生气了好不好?”

    可是……阮幼梨感觉自己没有生气啊。

    就是为两人的这种隔阂,心里闷闷的。

    她伸手抵在他胸膛,道:“你起来再。”

    傅行勋依言照做。

    两人相对跪坐,相视的刹那,阮幼梨心里的那份沉抑瞬散了大半。

    “以后,不许不理我。”她。

    傅行勋点头:“嗯。”

    “还有……”阮幼梨略是犹疑,道,“不许再买那种书。”

    “哪种?”傅行勋装傻问道。

    阮幼梨眨眨眼,又忸怩了大半晌。

    猝不及防的下一刻,傅行勋伸手拥她入怀。

    将下颌放在她的发顶,他轻呼出一口气,噙着笑意感慨:“知道了,以后就真心实意讨好你,不看书了。”

    反正他大都记住了。

    阮幼梨也将下颔搁在他肩膀,轻叹:“我们两个,有隔阂。”

    “这是默契。”傅行勋不满地断了她。

    “这算什么默契?”阮幼梨长长一叹。

    “怎么不算默契了?”他问。

    阮幼梨一默,沉思了片刻,正色道:“我觉得我们缺少交流。”

    傅行勋认可地点点头,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微微俯首,将唇停在了她莹润如玉的耳垂,低低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我们缺少交流。”

    阮幼梨忙按住他胡乱游走的手,瞪圆了眼,气鼓鼓道:“正事呢!”

    傅行勋低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

    他:“我也在办正事。”

    但手上的动作到底安分了不少。

    阮幼梨牵住他衣襟,:“以后,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一定要给我。”

    “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傅行勋唇角的笑意愈深,双眸也轻轻阖上。

    “真的?”阮幼梨不信地抬首看他,却只见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颔。

    正此时,傅行勋低首下来,蜻蜓点水般地印一吻于她嘴角,拉开些许距离后,他看着她,噙笑道:“唯夫人马首是瞻。”

    甜言蜜语最管用,几乎是在他音落的那一刹,阮幼梨就忍不住笑开,缩到他怀中。

    一时间,两人的心也紧贴,清晰感知着彼此悸动。

    “我以后,一定好好宠你。”阮幼梨如是。

    “怎么宠?”傅行勋问。

    阮幼梨认真想着,道:“为你缝补衣裳,还有,洗手作羹汤……”

    “想喝汤了。”冷不防地,傅行勋将她断。

    阮幼梨眨眨眼,不解问:“什么汤?”

    傅行勋低首看她,:“你烹制的,鲫鱼汤。”

    着,便将她往自己一带,翻身压下。

    后知后觉的阮幼梨毫无反抗之力,由他为所欲为。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那鲫鱼,在沸腾的水中绵软翻转,涣散了所有神思。

    随水波晃荡时,阮幼梨在心底愤愤想——宠他,不可能了。

    呵,男人。

    可傅行勋却像是明晰了她心中所想,低喘着压到她耳畔,沉声道:“谢夫人恩宠,为夫必当……还你一世宠爱。”

    还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