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让我放弃吗？”

    高焕发出这句话之后, 久久也没有收到回复, 久到他有点怀疑自己是被删除了。正当他试图组织语言去问陈时，她发了条信息回来。

    “我不知道。”

    这是陈的回答。

    高焕原本是心情郁闷跟朋友们在酒吧喝酒, 收到陈短信的时候他心凉了半边。

    酒吧里很吵，音乐将整个大厅都灌满了，人们话都要咬着耳朵, 但是他在收到信息的那一秒就把手机拿出来了。

    他在等陈的微信, 无论什么都好，点什么。

    告诉他，那个男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告诉他，那个男人即使是过去她也都忘记了。

    可是陈没有。

    她那个男人要追求她，她答应了。

    高焕的心脏好像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拽进深渊里。

    是那个男人在向他示威，他今天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已经够明显了, 陈看不出来，但是同为男人的高焕怎么会看不出来？

    追求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征求同意的，这是默认了的, 你追就追，追到了昭告天下, 没有追到就悄声匿去。

    高焕请求陈，是因为看出来她的性格中某种固执的东西, 他对她来是一个陌生人，或者不愿意再去结交的人，他必须穿过她心中的一个防线, 拿着她给的通行证。

    陈谈不需要，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他只用在陈身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待。

    陈是向阳花的话，他就是她所追寻的太阳。

    高焕一眼就看出来。

    他把面前的深水炸弹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理智。

    然后陈了不知道。

    她在犹豫，还是碍于两人之前发生的种种出这样的话，或者是她有一点点动心了？

    高焕没有信心，他的内心飘摇不定，像一根可怜巴巴的草。

    再给他一点信心啊陈，再给他一点回应，告诉他，她对他确实有些喜欢了，所以不知道要怎么。

    可是她不知道，就算她让高焕放弃，高焕也未必能放弃。

    他渴望她。

    每个夜晚，每个清都在渴望她。

    渴望一起入睡，渴望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在一起的话，如果她想，她再也不用去上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钱不够她过上富豪般的奢侈生活，但是衣食无忧是能做到的，她还可以跟他一起去旅游。

    她不是渴望这样的生活吗？

    高焕可以给她啊！

    高焕后悔自己怕给陈施加太大压力而没有把家底露出来，那样自己的胜算是不是要大一些？

    他有些自嘲地想，他就像是求偶时候把自己羽毛全翘起来的鸟。

    对有的女人来，爱情比面包更重要。

    何况陈自己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组成家庭的话，继续上班她也只会感到快乐吧。

    高焕眼睛也不眨地在忽明忽暗地光里注视着手机。

    “焕哥，搞毛啊，又跟大嫂聊起来了啊？”他的一个朋友喊他，看他全然出神的样子还觉得有点搞笑。

    “没想到我们焕哥竟然喜欢那种类型，每天还巴巴地等着人家的微信，奇观啊。”

    大家一起笑。

    他也带着未着心底的笑意。

    高焕从来不缺女人，只要他想，贴上来的女人什么样都有。

    但是这次却是主动栽倒。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喜欢陈。

    明明才几天，他就已经无法自拔。

    他的怒火与妒火烧起来，仿佛身上的汗气都在蒸腾。

    他又吞了一杯。

    陈还是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其他人都看到不对劲儿了，他这样子愤怒之极，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紧抿的嘴唇，压低的眼皮，再加上神态，简直像个杀手。

    “没事吧焕哥？”陆虎和身边的人换了个座位，坐到他旁边来。

    高焕把眼睛一闭，靠在沙发上。

    “给我根烟。”

    陆虎赶紧把烟递过去，高焕闭着眼睛，熟练地用大拇指搓出一根递到嘴边含住。

    陆虎把火机按出火凑到烟前，给他点燃了这根烟。

    他想问清楚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又不愿意表现得那么咄咄逼人。

    “不是戒烟了吗？”陆虎心想，看样子是感情受挫了。

    真难得。

    “你们玩，我先回去了。”高焕不想再待在这里，心情不畅之后就感觉这里乌烟瘴气的，压抑得难受。

    站起来的时候眩晕了一下，旁边一个一起玩的妹子扶了他一把“焕哥，你没事吧？”女人似乎很担心他的状态。

    高焕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把她的手掀开，自己走了。

    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在门口叫了个车，报了地址之后就靠着后座睡着了。

    等车停下来，司机叫他：“伙，到了，醒醒，你到家了。”

    高焕醒过来，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的区。

    付了钱下车。

    他被冷风一吹就清醒多了，这不是他住的那个区，是陈住的区。

    下意识地，他就报了这个地址。

    在区外的超市买了几瓶啤酒，咕噜咕噜喝下去，玻璃面里面的自己脸红，眼神朦胧，看着就是喝醉的样子。

    行了，他又买了一条绿箭。

    嚼了嚼，确定自己嘴巴里没有酒气了才走到她楼下，给她电话。

    陈本来就心乱如麻睡不着，电话响的时候更是心脏都要被吓飞了。

    一看到是高焕的电话，神色就变得更复杂。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她希望做出决定的是高焕，无论是继续还是放弃，她都能接受。

    好像不做出决定，自己就不会被责备。

    “喂，怎么了？”她问高焕。

    高焕没话，于是她只能听见手机那边传来的呼呼风声。

    “我在你家楼下。”他轻声，似乎还带了点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可是司机问我去哪的时候，我下意识就了这里。”

    “你喝酒了？”他的声音鼻音比平时重。

    “嗯，喝了一点。”

    “哎，我叫车把你送回去吧。”陈。

    “我只想看看你。”他坦然。

    酒意杀过来，他扶着大门抵抗。

    耳边“叮”了一声，是门开了。

    “上来吧。”陈淡然。

    高焕到了她家，换了拖鞋，学生一样坐在沙发上。

    陈给他冲了杯柠檬水，拿过去给他。

    两人都记得在这张沙发上曾经要发生什么，双方都选择闭口不谈。

    陈穿着睡衣，这次睡衣里还加了内衣。

    高焕喝了一杯水，感觉头更晕。

    靠在沙发上，整个房子一阵一阵旋转。

    明明在酒吧的时候幻想着怎么收拾陈，但是一到她家就好像吃了静心丸，什么多余的念头都没有。

    房间里有股曼妙的香气，他看着餐桌上的玫瑰花，心情又要好一些。

    “想吐吗？”

    “不想。”他老实地摇头。

    陈指指第二卫生间，“里面有新牙刷和毛巾，去洗洗。”

    “嗯。”

    高焕跌跌撞撞地起来，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听话。

    高焕刷牙洗脸，还冲了个澡，T恤没穿，下面穿着牛仔裤就出来了。

    “好热。”他。

    他不脱衣服的话，陈不会猜到衣服掩盖住的地方多好看。他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胸肌腹肌轮廓分明，手臂上的肌肉看起来也很有力。

    但是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你要走还是在这里睡？”陈问他，看他样子要自己回家够呛。

    “可以在这睡吗？”

    “嗯。”

    “那我睡沙发。”

    “行，水给你放茶几上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明早起床了自己去吃，楼底下那家灌汤包还不错。”

    “好。”

    陈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

    给他拿了条空调毯出来盖着，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

    高焕听见她锁门“咔哒咔哒”的声音。

    身上的空调毯应该是她用过的，他把面前的毯子聚在一起，埋头深呼吸了一口。

    这夜他睡得踏实，陈却睡不好。

    她怕高焕借酒逞凶，她不喜欢这样的展开。

    从梦中惊醒了几次，有时候感觉他在舔自己的耳垂，有时候觉得他在亲吻自己的足底，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男人的气息贴着她的皮肤，从脖子一路往下滑，最后含住一点用力一吸。

    陈醒了。

    闹钟响了两次了，她起床，把门开一个缝隙，看着沙发上长手长脚的男人。

    又把门关上，洗漱化妆，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等高焕醒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没有人影了。

    他头疼，把茶几上的水一饮而尽，把玩着杯子叫陈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陈不在这里，可是他就是想叫叫。

    在经过她卧室的时候，他试着拧开门，谁知道陈真的没有锁。

    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

    高焕像一头误入金币山的巨龙，内心雀跃了一下，一头栽进他的金币山上里。

    床经不起他折腾，他陷进去又被弹出来。

    真舒服，这张床睡起来真舒服，他抱着个枕头乱滚，胡乱撒欢。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