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校园怪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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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沐终于发现自己犯的是无法挽回的错误。他还想再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被白色的细线缝了起来。

    他哀求而惊恐地看向丁鹤的方向。原本安静待在郁谨身边,像是他的陪衬般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露出了温文尔雅却又冰冷残忍的笑容:“你的声音扰到我恋爱了。今天这么好的月色,都被你浪费了。”

    几道锁链从李沐脚下的地面穿出,直接穿透他的身体,在他身体内部结成一个结,让他不得不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无法反抗或者投降。

    丁鹤重新牵起郁谨的手,在他颊上亲了一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不要看他了,我们回家吧。”

    郁谨却摇摇头,折了回去,捡起落在李沐身边的书签:“这个东西,就由我暂为保管了。”

    他在李沐怨憎的眼神中把书签插入书内,把自己连书带人扔进丁鹤怀里,半带倦懒地道:“时间又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丁鹤心领神会,低声叫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在公寓门口了。

    郁谨等丁鹤开门,似乎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又没记住路。”

    “没关系,明天再带你走一遍。”丁鹤开完灯,先把卧室里的空调开了,“先去洗澡吧。”

    他从衣柜里找出郁谨平日穿的衣物:“你的衣服。”

    郁谨默默接过衣服,又看他扬起嘴角:“你要穿我的也可以。”

    郁谨一怔,脸上不自觉红了一片,在空调冷风下也消不去温度。丁鹤端详着他的脸,看他眼中闪过犹豫和迷茫,怕适得其反,把人吓跑,含笑推推他:“开玩笑的,快去洗吧。”

    郁谨垂眸看看手中的衣服:“衣服是不是在这里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丁鹤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是有几天了,你最近都睡在寝室。”

    不过就这几天没穿,衣服也算不上陈旧。

    郁谨却把衣服扔回他怀里,任性道:“放得太久了,容易落灰,洗一次再穿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丁鹤:“有最近穿过的吗?”

    “那你就只能穿我的了。”丁鹤故作为难,“不一定合适。”

    郁谨轻飘飘地道:“无所谓,穿着舒服就行。”

    丁鹤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帮他找衣服。

    郁谨倚门站着,好像倚靠着什么东西就能把心里的紧张也分出去一部分。他的视线随着丁鹤的背影移动,不自觉在心里画他的样子。

    丁鹤是那种一眼看上去温和宁静,与世无争的梅花鹿一样的食草性动物,他身上散发出的亲和力,让人无法想象出蕴藏在他体内的爆发力。

    也许只有郁谨知道他实际上的样子。

    人的想象力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有着极大的跨越,他看着丁鹤的背影,思绪不自觉已经偏到晚些时候要进行的事情上了。

    等丁鹤找好衣服,对上的就是他有些炽烈但又没有焦点的眼神,等他走近,郁谨才像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却踢到了门框。

    脚跟踢到门框,发出刺耳且干扰气氛的声音。丁鹤把他往回拽了一点:“在想什么事情吗?”

    郁谨看着他的脸,不知怎么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想你。”

    丁鹤把他圈在自己和门之间,在他耳边轻声道:“想我什么?”

    郁谨抿抿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所有。从头发丝到脚跟,从皮肤表面到运动的内脏。”

    他话的时候,丁鹤柔软的发丝就在他的脸上磨蹭,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耳廓,时不时会有轻微啃噬带来的疼痛感。

    两个人的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一起,身体的任何一点战栗都能被感应得一清二楚。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充盈在鼻腔,几乎让他无法再感知其他事物。

    丁鹤就正大光明地抓住他的手,十指和他的十指交叉,声音低沉而带着诱哄:“想这些地方怎么样?”

    郁谨这次是真的不出话了,仰头失神地看着吊灯,几乎是使劲全身力气才推开他,拿起他手中的衣服,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先去洗澡。”

    丁鹤在他身后悠悠道:“你想等会再洗也没关系。”

    郁谨关上浴室门,借水流清醒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丁鹤刚刚给人的压迫感过于强烈,这种完全让对方占领主动权的感觉令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逃离。

    同时却又不自觉地被吸引。

    他知道无论何时自己都不应该失去理智。就像金丝雀一样,一旦甘愿被关进笼子里,基本就丧失了回归野外的机会。

    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丁鹤却只是笑吟吟地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了声“好香”就去浴室洗澡了。

    他身上的压迫感也全部消失不见。

    郁谨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准备找吹风机吹干头发。

    他随便翻了几个抽屉,却发现了个带锁的盒子。锁是密码锁,一共四位数字。他只思索了一下,就试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锁应声开。盒子内装着些杂物,包括两个盒子和一个火机,最下层铺的是照片。

    盒子开装的是戒指,正是一蓝一红的一对。火机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它的样子很普通,不知道盒子的主人为什么会特别珍惜这样东西。

    他轻轻抽出一张照片,发现照片中的主角正是他自己。

    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他,从高中一直到大学。大学之前的很少,基本都是偷拍,到大学之后的才看出他和拍照者的亲近。

    郁谨还找到一张他高中重病卧床的照片。这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发现这个时间线有些不对。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剧情,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不同于他每次回忆起在有关最初的世界的事情时的头痛感,这次的记忆像是有人在耳边娓娓道来,轻松地流入他的脑海。

    发丝上未完全擦干的水珠滴落照片,洇开浅浅的褶皱。他惊觉丁鹤也该回来了,匆忙收好照片,状若无事地拿起吹风机。

    刚刚灌入脑中的是这个世界的他过去的记忆。

    他没猜错,这个世界是接着第一个世界的。

    这也就是他最开始的梦境和刚刚的盒子里会出现火机的原因,他曾经试图用火把丁鹤烧死。

    但是那个世界明明最后是GE,为什么他和丁鹤反而又分开了。

    他吹到一半,丁鹤就洗完回来了,看他乖乖坐在床边吹头发,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帮他理着头发。

    手指插入发丝间,不经意地触碰到头皮的神经,带来酥痒的感觉。

    郁谨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丁鹤看出他眼神里的挣扎,温柔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问题?”

    郁谨摸摸头发,抢过吹风机,反过来帮他吹头发。

    丁鹤乖乖任他动作,发丝上的水珠滴落他的肩头,濡湿一片衣服,又顺着皮肤的弧度向下滑到看不见的地方。

    郁谨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丁鹤不由失笑:“记得,在我高二的时候。那时候几乎是我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时期,是你把我从里面拖了出来。”

    郁谨本以为他既然隐瞒了这些事情,必定不想让他知道,没想到他还有些欣慰:“看来你愿意把这些都想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忘了很多事情,不是吗?”丁鹤趁他惊怔的时候夺走他手上的吹风机,关掉扔到一边,倾身上前,把他压倒在床,近距离凝视着他的脸,“不是我让你忘记的,是你自己不想记起来。”

    “你现在愿意听的话,我可以全都再给你讲一遍。”

    他的吻落在郁谨的额头:“十六岁的时候,我从我的母亲那里,得到了邪神的力量,开始向所有曾经欺负过我的人进行报复,但是当时我的力量还不成熟,遭到了反噬,被迫向外寻求帮助。我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你。”

    他的舌尖顺着郁谨鼻梁的弧度滑下来,轻笑一声,亲吻上他的眼皮:“我并没有遇到过会无条件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开始想,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无论用哪种方法。”

    “所以我骗了你,我怕你一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会离我而去。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快知道一切,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了顿,舌尖开始围绕着郁谨的眼睛转,细细描绘着眼角的弧度。

    “纸包不住火。其实就算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也不会离开,那些都不是你的错。”郁谨闭着眼,感受着丁鹤的气息慢慢覆盖他的全身。

    这股气息很熟悉。他身上穿的是丁鹤的衣服,似乎从那时起这种气息就已经渗入了他的神经里,变得难以抗拒。

    “可是我当时还不敢完全相信,毕竟我曾经想杀你。”丁鹤自嘲地笑了笑,“不仅是你,甚至包括你的父亲。你回到原本的时空之后,我也没有勇气直接出现在你面前。”

    郁谨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指尖触到他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指尖勾起一缕发丝:“我不想听这段故事。”

    丁鹤从善如流地改变主题:“我知道是我的原因,让你两年内一直沉浸在病痛中,所以我这两年都跟在你附近,想办法帮你解除诅咒,并且帮你挡掉一些危险。”

    在生日宴和墓地出现的,果然都是他。

    “你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我面前?”郁谨感到丁鹤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微微昂起头,“如果你直接出现,也许我那两年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

    “我还没有足够的准备让你可以接受我。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接受邪神的力量,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他的吻滑到郁谨的颈部,在喉结上吮吸了一下,“可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得到了他的力量,我很可能永远不会遇见你。”

    他的眼中有着贪婪:“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够拥有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