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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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上位之前, 只是一个藩王,而且是被兄长勒令此生不许进京的藩王。

    分封地之后,军师问皇帝:“老大,要不咱们反吧?”

    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幼童时,老皇帝四处征战,没有空回来看皇帝一眼, 皇帝兄长好歹有个名字,皇帝一直喊老四老四到十来岁。

    老皇帝回来,总算想起要给几个儿子起名, 皇帝这才有了名号。

    后来皇帝长到十八九岁,又跟着父兄去四处征战。

    皇帝年轻,不明白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战事,一直, 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老皇帝、皇帝兄长以及他自己, 过得比普通人家都不如。

    渐渐的,皇帝及冠、长成青年,明白了权势、地盘,就开始想掌握一切。

    随着皇帝的势力兵力越来越大, 老皇帝愈发年迈,分配权力的时候到了。

    老皇帝中意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帝的兄长,为了制衡已经掌握全朝四分之一兵力的皇帝, 老皇帝只能把剩下的兵力给皇帝的兄长。

    然后给了皇帝一块北边的封地,让他无召不可回。

    也是在北边这块封地,皇帝遇上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可惜是他哥派来监视他的。

    再厉害的人,总归会死,尤其是已经年迈到几乎不出话的老皇帝。还好圣旨早早立下,只要老皇帝一断气,皇帝的兄长就能上位。

    千里之外的皇帝,却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不知道皇帝的兄长怎么想的,偏生等老皇帝咽气了才传令去让皇帝会来给老皇帝送终。

    “无召不可回”,生生断掉了皇帝与父兄之间大半情谊。

    几十年亲情,比不过权势。

    送老皇帝去皇陵,皇帝还得回京城给皇兄复命,得了皇兄的圣旨才能回封地。

    皇帝的兄长没有多余的话,送他一个人,再有一道永生不进京城的圣旨,让他在北边好好过活,对封地的子民好一点儿,其他地方的事,就不牢他操心了。

    皇帝知道兄长在他到处平乱的事,论兵力而言,就算没有他,同样是常年征战的皇兄,自己也能摆平。

    而那个皇兄送给皇帝的人,就穿着一身青衣在殿外等着,个矮,恁一张脸,就是个白面书生,不知道皇兄给他做什么。

    三天后皇帝就带着手下还有那个白脸回北边,结果还没到百里,白脸不行了,一下从马上摔下来,要不是旁边的士兵挡了一下,怕是要当场摔死了。

    皇帝多年行军,第一次在半路上找庄子暂住,就因为这该死的白脸。

    其实一路上白脸都没过话,让他跟上就跟上,让他停下就停下,乖得很。

    皇帝的副手去找了郎中过来给白脸看伤,郎中,问题不大,就是舟车劳顿,书生身子骨不好,得静养好几个月。

    副手当即就叫了出来:“好几个月?可是——”后面的话又不能,只好看皇帝,等他拿主意。

    这时候皇帝大概明白皇兄为什么塞这么个白脸给他了。

    身子骨弱、怠慢不得,而且肯定是跟皇兄那边有联系;这样的话一是可以拖住皇帝,不让他安生,二是如果白脸没有给京城传消息,那就意味着人不行了,皇帝要谋反。

    一箭双雕。

    皇帝也不能自己完全不想谋反,可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皇兄就直接把名头给他摁了,不是逼着他谋反吗?

    因着最后一点亲情,皇帝算修书一封给皇兄,问他白脸生病了,要修养几个月怎么办。

    寄信回信都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不到半个月皇帝就收到了回信。

    回信上,全凭皇弟拿主意。

    皇帝没想到皇兄就回了这么句噎死人的话,正要再写一封直白的信给皇兄,副手就来,白脸醒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白脸叫什么,反正私底下都叫他白脸。

    这次回京城皇帝没有带军医,只能让副手再去请郎中,好不容易人醒了,得看看是不是还用修养几个月。

    皇帝少时学的儒家思想,重礼,就算私底下再怎么喊白脸,面上还是要叫公子的。

    “公子可算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皇帝端着得体的笑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对面。

    床上的白脸恭敬地起身行礼被皇帝拦住:“可别下来,让郎中来看过再,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本王跟皇兄可没法交代。”

    白脸愣愣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抬起手比划。

    “等等,你不会话?”皇帝抓住白脸比划的手,“那会写字吗?”

    白脸指指脖子,摇了摇头,随后在手上写:会写字。

    皇帝松开手,:“那你等一下,本王去拿纸笔。”

    “给,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皇帝将纸笔塞白脸手里之后问了一大串,比查人身份过往还详细,肯定是查消息的一把好手。

    白蔹。

    嗯,白脸叫白蔹。

    皇帝闷笑出声,白蔹莫名地抬头看他,不过没有问他为何发笑,继续写方才皇帝问他的那些问题。

    十几个问题,白蔹写了三四页纸,字迹漂亮工整,比皇帝手下那个记录的酸书生好看多了。

    拿到白蔹回答的皇帝笑了笑,让白蔹好好休息,等郎中一到就拖着副手出门,让他去白蔹的家乡查一查,看白蔹是不是瞎的。

    当然,也可能皇帝的兄长把白蔹的履历都整理得干干净净让人看不出毛病。

    可皇帝是查消息的一把好手,教副手怎么去查出真实的资料,再用暗号将消息送回来;他们就不走了,反正白蔹要休息好几个月呢。

    然而副手没有再回来。

    副手是跟了皇帝十年的亲信,没有回来。

    皇帝重新派人去查,人回来副手尸骨无存,应是被人丢下山崖,之后被野兽吃了。

    有些跟副手关系好的将士直接就来问皇帝要不就反了吧,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动手,等着让人把老家都端了吗?

    皇帝不想的,总觉得这事太过刻意,副手去查白蔹,副手就死了,像故意让他去谋反然后等他和兄长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再查。”

    这次皇帝亲自带着兄弟们去白蔹的家乡查,留下十分之九的兵力保护白蔹,在查明真相之前,白蔹不能死了。

    结果让人难以接受,动手的人是皇帝的三哥。

    老皇帝兵力分配不均匀,四分之一被皇帝早早捏在手里,剩下的四分之三,老皇帝为了让大儿子上位,直接拨了四分之二给老大。

    剩下的四分之一却都给了跟老大关系最好的老二。

    老三就顶着个藩王的名头去封地,跟光杆司令似的,这谁都受不了啊。

    于是干脆设计,想办法让老大、老二、老四起来,最先死的肯定是老二,然后再等老大和老四完,老三再去散布胜利者不仁的消息,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人心笼络过来。

    皇帝查出是老三的时候气笑了,这个老三,平时吊儿郎当的,还挺有脑子。

    既然对方不义,就不能怪皇帝不仁。

    都是用计,没上过战场的老三算个屁啊,皇帝直接就让老三把自己的脑袋送到老大的铡刀下,响削藩第一炮。

    此时皇帝已经带着修养好的白蔹回了北边,养着个闲人,时不时看一眼白蔹寄出去的信,要是出格了就删掉一两句。

    又过了两年,老二自动献上兵力给老大,握着全朝四分之三兵力的老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皇帝这四分之一就算再厉害,对上也只是输的份,只能继续忍。

    那头拦截白蔹寄出去的信的手下有一天偷偷拿信给皇帝看,这白脸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怎么整天净些鸡毛蒜皮的事。

    平时皇帝为了让白蔹不被老大抛弃,时不时就请白蔹一起去兵营书房什么的。

    好歹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老熟人,要是老大换个人来还得重新培养感情,皇帝嫌麻烦,自然对白蔹是十二万分的和善。

    白蔹大约也知道投桃报李,从不很重要的事,一开始需要皇帝截下来改,后面就愈发驾轻就熟,哪哪都让人挑不出错。

    后来皇帝愈发欣赏这个白脸,他识时务吧,他从不跟皇帝这边的人交流,比划都不比划一下的,也就皇帝来会给个眼神。

    要他不识时务吧,他却不把王府的事往外,就连皇帝暗暗屯兵的事他也当做没看到。

    日久生情,皇帝慢慢跟白脸走得越来越近,兄弟们私底下也皇帝这么多年都没个媳妇儿,怕不是看上人家白脸了。

    然而大家都很清楚,只要白蔹一天不跟皇帝开,两人就绝无可能。

    军师也跟皇帝提过,白蔹这样不定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换走,而且他送过去的信,从皇帝兄长的后续反应来看都是信了的。

    有白蔹在,皇帝才能这么多年安然无恙。

    不然老大那边三倍于皇帝的兵力,只要皇帝有一个妄动,随时可以来灭了皇帝。

    可是皇帝就跟当时听见他问要不要谋反一样,不置可否。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皇帝跟白蔹走得很近;每隔半个月,白蔹就会给皇帝的兄长写信,一开始还会自己偷偷写偷偷寄。

    现下就当着皇帝的面写,写完还硬要皇帝过目。

    皇帝每次看完都不什么,就那样浅浅地笑着问白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猎或者去关外玩。

    白蔹不出话,叹气都叹不出声,无论皇帝什么,只能点头。

    白蔹一直担心这样平静的生活会被破, 无论先动手的是谁,和皇帝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都不会有了。

    就算皇帝身边的人觉得白蔹跟皇帝在一起也没什么,毕竟是信得过的人;可白蔹想得更深。

    皇帝一旦成为九五之尊,最先要开刀的,就是白蔹。

    谁让白蔹最开始是皇帝兄长的人呢?身份的差错,两人就不可能还有未来。

    皇帝现在一等再等,没有动手, 也是在犹豫。

    朝堂之上文官话从来不讲道理,黑的也能成白的,白的能污蔑成黑的, 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白蔹的身份不明不白,肯定会受人诟病。

    第二年开春,老二暴毙,皇帝的兄长终于露出獠牙——要削藩了。

    圣旨随着一颗人头一起送到皇帝的王府, 挑衅之意昭然若揭。要么,皇帝自己投降, 继续做他的闲散王爷;要么,犹如那颗被送来的头。

    大抵是五马分尸吧。

    圣旨送来的时候白蔹也在,看到人头,跟白蔹关系好的士兵挡住白蔹的视线, 不让他看见。

    白蔹大概知道送了什么东西来,扯了一下皇帝的袖子,展开手里的纸张:反吧。

    坐在上面的那位不是明君,从上位到现在, 皇帝这边的人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杀了。

    甚至白蔹自己都担心会不会哪一天就因为消息没送好被人暗杀了。

    提心吊胆好几年,这一刀总算落下来。

    皇帝接过白蔹手里的纸,终于点头:“那就战吧,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够了。”

    动手之前,皇帝将一些没有战力的身边人——比如白蔹之类的——送到了关外去,这么多年一直去关外走动,为的就是这一天。

    把人送到关外去,如果皇帝失败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出事。

    那边经过多年经营,足够他们活得很好。

    老大兵多,可惜不是将才,跟着老皇帝那么多年,硬是没学出点儿新花样来,皇帝也不急着立刻跟他的大部队对上。

    就这那,从边缘比较好攻的地方开始,慢慢让自己的兵围住京城。

    这丈一,就是五年。

    到京城里的老大成了瓮中之鳖,只能投降。

    皇帝留着老大一命,有些事想问他,关于白蔹。

    “皇兄啊,多年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好?”皇帝假惺惺地问候死守龙椅的兄长。

    老大坐在龙椅上,恶狠狠地看着从容的皇帝:“老四,好一个老四,三倍兵力都争不过你,朕,认了。”

    “好好,不过,你就这么坚信本王的兵力始终没变?”皇帝觉得兄长可笑,哪有人一辈子不变的呢?

    当即老大的脸色就沉了,一把扫落案上的扎子:“白蔹骗朕?”

    皇帝一步步走上台阶,歪着头问他:“是啊,其实本王当年就想问了,皇兄你为什么偏偏送白蔹给本王呢?”

    老大看着皇帝没话,皇帝继续自言自语:“那个白脸,弱得骑个马都能伤风,还是个哑巴,皇兄你得多想不开才会让他当卧底啊?”

    “……因为足够弱,才会让你放下心防。”老大看着皇帝手里的重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面不改色。

    “是吗?可他好像背叛你了。”皇帝取笑老大。

    “他今天背叛了朕,明天也可能背叛你。”

    就这一句话,在皇帝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埋了大半辈子,最后让他亲手将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爱人抹杀。

    老大最后还是葬入皇陵,而皇帝继位;接的不是老大的位,而是老皇帝,意在取代老大,而且将老大在位期间所作建设,全部还原到老皇帝生前的样子。

    皇帝在将老大送入皇陵之后守孝三天,回北边定都。

    新副手将关外的人都接了回来,唯独少了白蔹。

    皇帝问新副手怎么回事,新副手,白蔹算在关外照顾皇帝留下的生意,就不回来了,还有……恭喜皇帝得偿所愿、荣登帝位。

    “不回来便不回来吧,不回来也好。”沉默半天,皇帝就吐出来这么句话。

    新副手是看着这两人走到今天这样的,忍不住劝:“陛下,您看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了,白公子脑子转不过弯,您也跟着他闹呀?”

    皇帝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就趁登基大典开始之前,快马加鞭奔向关外。

    白蔹见到皇帝的时候丝毫不见讶异,好像知道皇帝一定会过来。

    有情人来去就那么几句话,白蔹听皇帝磕磕绊绊地完,在纸上写了个“好”字,答应跟皇帝回去,只是让皇帝不能跟别人他是谁。

    就当他是曾经个幕僚。

    然而即使如此,十年之后,皇帝去关外征战归来,还是有人将污蔑白蔹的扎子送到了皇帝那里。

    第一次看见可以一笑而过,第二次也可以,那第十次、第一百次、第一千次呢?

    白蔹挡住太多人向上爬的路了。

    有白蔹在,就意味着这座京城有皇帝的亲信,皇帝随时能掌控整个国家的情况,官员们安稳日子过久了,难免生出点儿别的心思。

    皇帝原本把大臣们的扎子当笑话看的,直到开始有大臣拿白蔹曾经归属皇帝兄长的事做文章。

    这让皇帝想起了老大死前的那句话——他今天背叛了朕,明天也可能背叛你。

    人心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几十年情谊,比不过一句污蔑。

    第二年,皇帝祭天路上被人刺杀,差点断气,醒来在床前没看到白蔹,问人在哪,被收买了的宦官当即把白蔹污蔑了个透。

    白蔹都没来看过陛下,明明白蔹住的地方离皇帝的行宫就一道墙,而且那边歌舞纷纷丝竹阵阵,明显没把皇帝放在心上。

    皇帝很多年后才彻查了这一天的事,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

    只要问一下跟着白蔹的人,就会知道,白蔹也受伤了,不然皇帝如何能活着回来?白蔹用半条命换回来的皇帝,第二天送他进了奴籍。

    白蔹身体弱,身上又有伤,不到半年,人就去了。

    皇帝的新副手带着兄弟们,扛着白蔹的棺材去见皇帝最后一面,将白蔹的遗言交代完,他们就会送白蔹回家乡安葬。

    当时皇帝还在气头上,哪里肯让白蔹入土为安,直接派人将棺材丢进了海里。

    新副手偷偷眛下了白蔹生前一直守着的箱子,没有给突然神经质的皇帝看,怕他一把火烧了将来又后悔。

    果然是兄弟,都知道皇帝终究会后悔,可皇帝当时怎么就那么拧呢?

    后悔的时机很巧,又是一年祭天,新副手抓到了曾经刺杀皇帝的刺客,还有幕后黑手,前后一审,皇帝就觉出不对味来。

    皇帝问新副手:“你觉得白蔹是个什么样的人?”

    新副手知道机会来了,当即将他知道的都了一遍,而且死命暗示皇帝可以去问问当初给白蔹安排的人。

    跟着白蔹的人,总比他们这些常年不在的要清楚得多。

    这一问不得了,皇帝果然垮了。

    新副手不得已去了一趟白蔹的老家,将当初包着油纸还封了铁箱的、埋进了白蔹衣冠冢的箱子挖了出来,再八百里加急给皇帝送去。

    箱子里其实就是白蔹写给皇帝的信,一共七千七百九十九封,一天写两封都要写十年,信封上写着数目。

    第一封就写让皇帝一天只能拆一封,这些信可以陪他二十年,他愿意在奈何桥上等他二十年。

    皇帝拆到第九十四封的时候就受不了了,去将白蔹的尸骨捞了上来,想复活他。

    为此皇帝特地去了一趟苗疆。

    苗疆族长没办法了,要是皇帝在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来,不定还能炼成僵尸,有很大几率复活。

    现在人都只剩下一具骨头了,而且被海水腐蚀得厉害,如何能复活?

    皇帝一求再求,就撞见了当初刚分家的苏家先祖和厉山老祖,苗疆族长怕了这个皇帝了,赶紧让苏家先祖接手。

    苏家先祖和厉山老祖掐指一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家先祖就:“方法还有一个,你愿意承受千年天谴吗?”

    厉山老祖在旁边应声:“一千年很久的,天谴这个东西不准,万一是雷劫,不定人没复活,你倒先死了。”

    “是啊,而且人一死喝完孟婆汤就什么都忘了,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苏家先祖也跟着劝。

    皇帝拧啊,他:“可朕想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你们能保证吗?”

    这下两位老祖没话了,就算是牵了红线的,还有可能被神仙不心扯断呢,哪有什么生生世世一定的?

    今生就只是今生的事,过了今生,都不算一直爱了。

    皇帝实在坚持,只能布了大阵给他,世人都以为那是皇帝的陵墓,殊不知那也是皇帝给自己加注的阵法,引天谴做代价,换海底的人醒来。

    ……

    被申屠伽叁抗去东海前,皇帝忽然跟两位老祖:“二位,到今年,快六百年了吧?”

    苏家先祖叹气:“今年是五百九十九年,还有四百零一年……陛下,还扛得住吧?”

    “扛得住,朕就要去见他了,很高兴。”

    两位老祖没有话,他们都知道白蔹的那个紫玉棺材是封死的,不像他们的棺材一样能开,除非白蔹复活,否则皇帝是见不到白蔹的。

    可就是见个棺材,他都这么高兴。

    进入海底之后,皇帝化出身形飘到紫玉棺材旁边,伸出的手紧了又紧,始终没有抚上去。

    “朕……不扰你了,好好休息。”

    ……

    一千年,长不长,人类的历史都五千年了,一个人生就一百年,皇帝还剩下四百年而已,很快的。

    到期前一百年皇帝就开始紧张了,时不时把另外六个棺材的僵尸叫出来给自己出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朕要先道歉吗?还是先‘我爱你’?”皇帝紧张得不行。

    到了后期皇帝身上的天谴明显少了,是以两位老祖和林家这一对能出来见见皇帝。

    林殊凉对皇帝这德行嗤之以鼻:“活该。”

    除去林志之外的几位僵尸用半斤八两的眼神看他,都是渣男,他跟这位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人家皇帝好歹还有七千多封信呢,他林殊凉屁都没有也好笑皇帝。

    皇帝可不理他,去问苏家先祖:“老苏啊,你给朕出个主意。”

    苏家先祖想了一下,:“陛下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吧?白公子当年那样都记得给你写信,不至于像林志那样的。”

    然而皇帝还是紧张,直到那天紫玉棺材裂开一条缝,白蔹推开棺材,撑开一道防水的屏障坐起身——

    白蔹对皇帝无声笑笑,用手比划:“陛下,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  【此章完】

    写这章的时候哭了两三次吧,可难过了,白脸妈妈爱你!

    如果觉得这个篇章还没看够的,话话可以把这个当成隔壁某一世历劫的cp,当然这样的话就没有后面变成僵尸的部分了。

    如果想看的人不多就先这样吧,回头再挑一个皇帝渣渣来写。

    最后,皇帝是按照永乐大帝朱棣写的,这是千古一帝啊,生平跟那种开了挂的男主一样,太厉害了。

    【紫棺皇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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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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