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吓死你【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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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够张口结舌,心里喊着你的不对!不对!可自己不知道如何反驳,找不到合适的话。她就感觉妮儿进城一趟,又厉害了。

    难道城里真那么厉害?

    还是城里有个妖精,会吃人脑子然后住里面?

    这么想着,她不禁了个寒噤。

    男人妮儿一定是被城里妖精吃了脑子住进去的。

    莫茹把那条卫生带交给张够,“三嫂,用不用的你收着吧,这是我买了给你的,也是大夫的吩咐,以后大夫还要下乡宣传,亲自教大家呢,还会给我们定期做妇科检查。”

    丁兰英忙问妇科检查是什么。

    莫茹就简单了一下。

    张够一听要像生孩子一样给人家检查,当时就哎呀一声,捂着脸摇摇欲坠了。

    看她那么害怕羞窘的样子,莫茹恶趣味道:“你们不知道吗?其实妇科医生还有男的呢,妇科检查、接生孩子,都是男大夫。”

    张够直接歪炕上要吓晕了。

    莫茹扑哧笑起来,拉着丁兰英出去,让张够缓缓吧。

    丁兰英也有点害怕,“妮儿,不是男大夫吧?”

    莫茹正色道:“当然不是,但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可难呢。”

    丁兰英松了口气,“那没事。”

    这时候张翠花已经喊着吃早饭了。

    几个人又一通忙活,男人们都没回来,张翠花就直接拾掇出来,到时候给带到自留地里去,吃完了直接去上工。

    周明愈的就留在锅里。

    莫茹吃了饭去拿虫子。

    张翠花道:“自己试着点儿,要是累就隔天去也行”

    他们二队的棉花地里都没虫子,而三队四队的简直要被虫子啃光了,一亩地能有十斤二十斤棉花就不错。

    莫茹笑道:“娘,我会的。”

    等拿完虫子回来,她歇一会儿,去菜园溜达着摘了黄瓜柿子等蔬菜,又各家拿虫子,连周培基家也没落下。

    吃了两个洋柿子,她忍不住先拿出那盒水粉颜料来左看右看,虽然粗糙不堪、质量低下,却还是爱不释手,忍不住就要拆开用一下。

    不过这里面没有送画笔,她又不舍得买画笔,要想画画还得自己制笔才行。

    这个也难不倒她,反正也不是考试,自己画着娱乐,到时候让木匠周给做个笔刷对付用用好了。

    之后洗手画高余飞定的毛/主席画像,先在自己本子上练手,主要是把轮廓把握准确,细节没有问题。

    画了几次以后她觉得满意了,就开始削铅笔,这支中华铅笔估计高余飞自己都舍不得用。

    莫茹从她的木匣子里找出一把刀,这是周明愈翻出来,周培基帮忙磨的,一头装了个木柄磨光滑,刀锋磨得非常锋利。

    削铅笔很好用,几下就削完,她拿着笔在自己的石板上磨,磨出想要的笔锋再开始画画。

    周培基还帮忙做了一块画板,其实就是一块木板,是周明愈画的尺寸,周培基磨过的,还没有正式完工,但总比没有强。

    她先浅浅地画好轮廓以及辅助线,然后按照自己的绘画习惯填充细节内容。

    等觉得脖子发酸的时候,她已经基本画好,站起来活动一下出去看看日头,已经快正午,她就锁了门家去做饭。

    到家发现门着门关子,居然没人,娃娃们呢?

    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泥蛋儿几个,按这时候泥蛋儿在写字,坷垃儿在地上狂爬,拦子儿和菊花也在玩儿才对啊。

    她先去把锅装上,昨晚儿又做了新窝窝头,有一大笸箩,还能够今明两天的,估计明天晚上又得做。

    她收拾好也没见孩子回来,就想出去找找,这时候街上传来嗷嗷的哭声。

    莫茹听着像坷垃儿赶紧往外走,出了大门就见泥蛋儿半抱半拖着弟弟往家走,头上都是汗跟洗过一样。

    莫茹:“泥蛋儿,干嘛呢?……哎呀!”她就看到坷垃儿满脸血,吓得一激灵,赶紧过去查看,“怎么弄的?”

    菊花领着拦子儿在后面,不等泥蛋儿话她大喊道:“坷垃儿摔坷垃儿上,摔破了脑袋!”

    莫茹赶紧把坷垃儿拎回家,先用晾凉的白开水给他擦洗一下脸蛋,发现是脑门破了一个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磕破的。

    她让泥蛋儿扶着弟弟,然后用水一直冲,把里面的脏东西冲干净,再去拿了紫药水出来点上止血。

    买的时候她主要给孩子用,大夫已经交代过注意事项,不能抹太多也不可以太频繁,这些莫茹都记得。

    孩子的皮肤自愈能力要强一些,涂上紫药水很快伤口就止血,她松了口气,这药还真是买对了。

    她又了水把坷垃儿身上洗干净,再给泥蛋儿也洗洗,洗完就想让泥蛋儿去烧火,发现菊花已经坐在凳子上像模像样地开始烧火了。

    “菊花,你自己生的火?”莫茹惊讶至极。

    菊花咯咯笑起来,“娘娘,烧知了龟。”

    莫茹立刻作势去饭橱那里,拿了几个知了龟出来给菊花,又教着她怎么烧,要心火苗不能烫到手,把草填进锅底下以后要用烧火棍往里捅捅,免得掉出来烧到外面……

    菊花学得很快,做得不错。

    莫茹叮嘱道:“菊花,以后不要自己烧火让哥哥来,等你像哥哥那么大再烧火,行吗?”

    菊花点点头,奶声奶气,“好的。”

    莫茹又狠夸了她好几句,把菊花夸得心花怒放,更乐意烧火了

    很快坷垃儿已经没事儿人一样在天井里爬得飞快,拦子儿跟在他后面看,最后跑到莫茹跟前,“娘娘,我也要抹红红。”

    家里人回家看到,纷纷问怎么回事。

    泥蛋儿坷垃儿会跑了,结果没两步就大头朝下摔在地上,“咕咚”一下子把脑袋磕了个窟窿。

    丁兰英把坷垃拎起来,拍他屁股一下,“你这个调皮蛋,还不会走的就想跑?你站稳当了没?”

    坷垃儿现在站都站不稳当,但是却急着想走想跑,经常爬着爬着就站起来,双手挥舞着要学哥哥姐姐那样走路,可想而知每一次都是摔跤。

    现在摔得狠了点。

    坷垃儿:“啊啊啊,嗯嗯嗯!”

    丁兰英有点犯愁,对莫茹道:“泥蛋儿看不了他了,一眨眼就不见人。那天晚上都要睡觉了,他在炕上爬叉爬叉咕咚掉炕前去,要不是我正好抓着他的腿把他提溜上来,脑袋就得摔个大包,结果怎么着?到底是没逃了。”

    菊花:“娘,坷垃儿欠揍,哥哥教念字呢,他爬出去……差点点马虎叼走他,我和哥哥救他。”

    莫茹:……真是戏精的诞生啊。

    等周明愈回来,她就拉着他,“五哥,你不是和周培基学木匠吗,有时间给坷垃儿做个学步车吧。”

    有个学步车当玩具,坷垃儿也能老实一些,免得整天磕得头破血流的。

    周明愈点点头,“行。”他去看看坷垃儿,摸摸大脑袋,“好好看着,可别感染了发烧。”

    丁兰英道:“幸亏你们买了药水备着,要不上哪去包扎?这个熊孩子,他哥哥姐姐加起来没有他一半的淘。”

    张够跑过来,道:“子哪里有不淘的,淘丫头讨人嫌,淘子才出好的呢。”她把坷垃儿接过去哄,“还疼不疼啦,以后可得心些,晚上娘娘去给你抓知了龟吃。”

    坷垃儿就开始啊啊啊啊呦呦呦的叫。

    张翠花几个也来看看,“没事,子留个疤儿也不要紧,反正本来也不咋俊。”

    莫茹:……幸亏坷垃儿什么也不懂啊。

    这时候泥蛋儿也过来,张够看见他,就叫他,“泥蛋儿,你看看你五娘娘,你给你抱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泥蛋儿寻思弟弟那么淘气,脑袋磕个大窟窿吓死人,肯定是妹妹好啊,他张口就“妹——”,不等出来张够立刻大声道:“肯定是弟弟啊,是不是?”

    泥蛋儿被她大嗓门吓了一跳,眨巴一下眼睛,点点头。

    张够就对莫茹笑道:“妮儿,你肯定生个子,大胖儿子。”

    男人妮儿那么能干,拿男人的工分,当然生儿子啊。

    很多大人喜欢让男孩儿给孕妇看性别,问他你看是弟弟还是妹妹啊,要是男孩儿是弟弟就高兴,以为自己果然就会生个儿子。为了让孕妇高兴,或者老太太高兴,就哄着男孩儿是弟弟。

    莫茹已经好几次听见张够哄泥蛋儿了娘娘肚子里是弟弟了,她感觉很无语。

    孩子是男是女她根本无所谓,她没有皇位需要继承!

    况且这时候又不计划生育,也没有避孕措施,一家子三四个算少的,五六个正常的,七八个也有,男孩子根本不稀奇。

    当然,张够娘那样的也很少,生八/九个都是闺女的,方圆十里,也就那么一个。

    莫茹正色道:“三嫂,你不用再教泥蛋儿这样的话了,咱们家女孩子女孩子都一样。”

    张够听见这话立刻不得劲了,大声道:“妮儿,女孩子怎么能和男孩子一样呢?女人怎么能和男人比呢?这传宗接代……”

    “三嫂,传谁的宗接谁的代呢?周总理都没有孩子呢!”莫茹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张够啊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好了。

    莫茹就半开玩笑道:“三嫂,不要再这样的话了,让菊花和拦子儿听见不好,不管生儿子闺女我都稀罕,都是我的孩子,宝贝着呢。”

    她这么完,肚子里的娃娃就动了动,一下下地顶肚皮。

    莫茹对暗号一样按按鼓包,笑了笑,就去和张翠花拾掇午饭。

    张够看她走了,才想起来这样不对,她得好好道道,她拉着丁兰英,“二嫂,你妮儿怎么能这样想呢,这是不对的,很危险。”

    丁兰英道:“拦子儿娘毛/主席都妇女顶半边天啊,咱们妇女也是搞工农业生产的主力军,都是好样儿的。”

    张够还是转不过弯儿来,“二嫂,你被妮儿带着走了。”

    带坏了!

    丁兰英知道她有时候钻牛角尖也厉害,索性不理她,赶紧去洗洗衣服。

    就那么两件衣服,不洗可没的换呢。

    张够就在院子里魔怔了一样嘟囔,“怎么能一样呢?男人才能顶门立户,男人才是当家的,有儿子才不被人笑话瞧不起,儿子才……”

    张翠花喝道:“拦子儿娘,去把门口的土挑回来铺圈里攒粪。”

    家里养了头猪,除了年底卖肉一定要物尽其用,每天都要往里换新土,让它垫着和着猪尿和粪踩来踩去积肥。

    张够赶紧去了。

    饭后丁兰英刷碗,莫茹就和周明愈去新家平地种白菜。

    院子很大,除了一片胡萝卜和芥菜,现在就全种白菜和青萝卜。刨地平地麻烦,而周明愈早就把菜畦弄好,现在种菜就轻松很多。先用大镢头刨出一条条浅沟来,浇水,莫茹把种子撒上,等干一些直接平起来就行。

    种完菜,周明愈把莫茹捡来的城墙青砖在窗外垒了一个台子,这样莫茹不用低腰就可以洗衣服洗菜。

    莫茹则继续完善那幅画像。

    两人一般忙活着一边聊手纸作坊的事儿。如果上头同意的话,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抽一部分人留在生产队干活儿,不用全都去炼钢。

    等男劳力都被拉去炼钢铁,吃住呆在那里,就和二哥四哥去挖河修水库是一样的,专门有民兵看着,谁也不能随便请假回家不能开差。没有男劳力,秋收怎么办?秋雨连绵的时候,粮食很容易烂在地里,只靠女人可没那么大的力气。

    周明愈很快就垒好,洗了手过来看莫茹的画,笑道:“你这样不行。”

    莫茹笑微微地看着他,“不行?”

    周明愈点头,“太专业,容易扎眼,要业余点。”

    莫茹就递给他,“那你来润色。”周明愈也学过素描的,他手绘建筑图很有造诣,不过人物肖像素描没有她那么专业。

    她觉得他提醒的对,万一高余飞拿着去显摆,到时候被人看到难免会太眼,这时候要低调。

    夫妻俩兴致勃勃地搞乱。

    ……

    家里周老汉儿吃了午饭,照旧要歇一会儿,就算不睡晌觉也要抽袋烟迷瞪一下。

    他烟袋包子里的烟末没了,就去门框挂的破箢子里找,一下子摸到一大包,觉得不对劲,开一看,一下子呆住了。

    居然是一大包上好的烟丝!

    是他年轻时候在陈家做长工的时候见过的,陈家的大管家抽过。

    自己可从来没有抽过!

    他捏起一捏来凑到鼻端嗅了嗅,一股烟草的醇香从鼻端吸入了肺部,“啊——”真是香啊,舒坦!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张翠花躲在外面瞅着他笑,“老头子,这烟好吧。”

    周诚仁点点头,笑呵呵的,“好,真是好,哪里来的?”

    张翠花道:“有的抽你就抽,问那么多。”

    “买的?这可得老贵了呢,五买的?”

    “不是,捡来的。”张翠花张口就来。

    周诚仁将信将疑,“捡来的?”

    张翠花点头,“你就抽吧。”

    三分钱一个的鸡蛋卖了八分,不是捡来的是咋来的。

    周诚仁嘿嘿一笑,“那给哥几个分一点去。”

    “你快中了吧,一点好东西也留不住,给你就你留着自己抽,又不是一斤两斤的你还分。见了面,给他们抽一袋就得了呗。”

    周诚仁:“中,就这样,我先来一袋解解馋。”

    他用烟袋锅子装了一下,张翠花立刻拿了火柴给他点上。

    周诚仁扇了扇风,一副陶醉的样子,“嗯~~真是好烟,老婆子你闻闻。”

    张翠花笑道:“你咋不舍的给我抽一袋呢,就给我闻闻,恁抠门。”

    “你不是怕呛嘛。”周诚仁慢悠悠地含住了烟袋嘴儿,吧嗒一口,烟袋锅腾起了一线青烟,随即他又接连吧嗒吧嗒,看着烟袋锅红光一闪闪的,顿时觉得所有的疲惫烦恼都不见了。

    他含糊道:“嗯,好烟,好烟,老婆子你看,我给你拱蘑菇。”

    果然,吧嗒了几口以后,烟袋锅里就拱起泡儿来。

    张翠花见他那得意样,笑起来,“行啦,装上一烟包去跟他们显摆去吧。”

    周诚仁摇头,“只能装半包,多了也拿不回来。”

    那帮子贪抽的老头子,知道他有这好烟,能给他一口气抽光,他装个半烟包过去尝尝味儿就得了。

    装完他也抽的差不多,得意道;“这火儿灵的好烟啊都是白灰的,不灵的呢,就是青的、黑的,你看这灰儿,是不是白的。”

    张翠花笑道:“我们烧火,锅底下那稻草灰都是白的,保管最灵,你们咋不抽那个去?”

    “你咋知道不抽呢,没烟的时候,有人抽芝麻叶儿,那才真是树叶子味儿呢。”

    张翠花简单了一下儿子和儿媳妇儿进城的事儿,让他心里有数,别漏了嘴。

    周诚仁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呢,让孩子以后当心着些,别让有些人抓了把柄。”

    “红鲤子现在精神着呐,你不用操心。”

    周诚仁点点头,叼着烟袋锅子,揣着烟包,健步如飞地走了。

    张翠花笑着呸了一声,“这会儿也不腿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