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碍眼的庶孽

A+A-

    春荷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张着的唇都忘记了合上:“三姐您……”知道真相?

    顾昭欢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春荷起了疑虑,她向春荷微微颔首,却没有多什么。

    春荷偷眼觑着顾昭欢的神色:“方才,奴婢瞧着韵儿她……往德缘院去了,先前也曾去过多次的,若真起来,她与德缘院那头倒是密切得很。”

    春荷完见顾昭欢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好像早就对她的这些事情了然于心,心中诧异更甚,这还是她认识的三姐吗?

    顾昭欢对春荷的话中话听得明白,再度出声询问:“你唤何名?”

    “奴婢春荷。”春荷此时倒少了刚来时的怯懦。

    顾昭欢作势上下量她一番方才开口:“我记得你原是母……姨娘房里的二等丫头,房中人散了理应是由大夫人安排取出,如何你竟会这般扮?”

    “大夫人撵了奴婢去厨房作烧火丫头。原先跟在姨娘身边侍候的大多去了老夫人房中,抑或拨去了外头,也有许配了人家的。”

    顾昭欢心中冷笑连连,方氏倒还真是好手段,不声不响地便除去了所有能够帮到她的人:“春荷,我只问一句,我可能放心用你?”

    “春荷原便奉了姨娘之命照料三姐,姨娘救命之恩,春荷没齿难忘。”

    一言两语便明了缘由又表明了忠心,顾昭欢微微颔首,眼眸中透出几分赞赏,她压低了声音:“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且在厨房待着,帮我继续留心。韵儿在香橼院也待不长了,我定会想法子撵她出去,再将你接来,原来是我对不住姨娘苦心。”

    “是。”春荷利落应下,迟疑半晌方敢开口,“您如今倒与前时模样大不相同。”

    顾昭欢自然心知肚明,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已有些口干舌燥:“落水时,我也看见了嫡姐与韵儿,嫡姐那一推我自然知晓。上天待我到底不薄,在我昏迷时教我想通了诸多关窍,这仇总归要报的。枉我……被她们联手欺瞒了这许多年。”

    春荷望着顾昭欢由坚定转向悲伤的眼神,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出言相慰道:“如今看清了便好,您勿要多生愁怨。”

    “春荷,既你是厨房里的人,行事也方便,我下边的话,你定要一字一句牢记在心。”

    顾昭欢重重一顿,“我知道大夫人此次是怀着毁了我的心思,定然不会令我在老夫人寿辰前便将养好,将来落个不孝的名声,难听。”

    顾昭欢莫名笑了笑:“大夫人手段不高,大夫给我开的药只怕得了她授意问题不,你若能寻机会出府,便替我去向外头的大夫细细问了那药方与药理——也要将我的药换了,那药我不吃,以免着了大夫人的道,你可做得到?”

    “奴婢不敢妄承此事,定当尽力而为。”春荷低敛下眼眸,未曾看到顾昭欢对她更为赞许满意的眼神,“奴婢又如何寻您?青天白日的,总无这般机会,又极易引猜忌。”

    顾昭欢沉吟片刻:“有事寻我,三更时候敲窗棂即可,抑或塞了条子来。”

    春荷点了点头以示明白,顾昭欢则重新躺下:“退下吧,自己多心些。若实在无法子办成也无碍,我自有计谋顶着,春荷,倒要多谢你。”

    春荷被这一句“多谢”哽住,有些不知所措,在裙上擦了擦手,便无声退下了。

    顾昭欢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现在什么筹码都没有,尽管有一个春荷,终究不清楚底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全心信任,却还是忍不住试探,她在用自己,赌与大夫人和顾昭婉之间的胜负。

    但总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夫人,二姐,这边请。”韵儿的声音一向是轻柔温和的,明明没有风,却还是穿过短廊直抵顾昭欢耳中。

    来了。顾昭欢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紧接着便是一阵并不整齐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声。

    “三妹妹身子可好些了?”顾昭婉故作姿态的问询令顾昭欢莫名有些反胃,她并不是在问顾昭欢,却存了心思要让她听见。

    不正是如此吗?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温良纯善的样子骗了去。

    “三姐已醒了,想是好多了。”韵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听得方氏又对顾昭婉嘱咐:“欢儿此次落水定然受了不少惊吓,婉儿你是嫡姐,多加心照拂安抚才是。何况你与欢儿向来要好。”

    “是,婉儿明白。”顾昭婉袅袅婷婷走向榻边,“三妹妹?你可好些了?婉姐来了。”

    顾昭欢睁开眼,撑着坐起身,顾昭婉见她动作不利索正要伸手扶她一把,顾昭欢便如避蛇蝎一般有意向后避去。

    顾昭婉无端落了个空,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色难免不快,心中更添几分忐忑,莫非顾昭欢发现什么了?

    “三妹妹这是嫌我了?竟这般生疏客气,浑似个外人。”

    顾昭欢的目光触及顾昭婉不悦的神色,眼中满是惊惶与怯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婉姐今日脂粉搽得甚浓,味道也重,却呛得慌……婉姐将要及笄,为着寻个好夫婿精心妆点自然合乎情理,只欢妹向来不爱这味道……”

    顾昭婉和大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顾昭欢见状更是惊惧,声如蚊呐:“我……我错什么了吗?”

    大夫人方氏仍要装出一副温和的笑脸:“不曾。”实际上她心中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顾昭欢这些话不就是在指责顾昭婉涂脂抹粉是孟浪轻浮,着急将自己嫁出去吗?更驳了她这个做母亲的面子。

    若不是早知道顾昭欢的脾性从来怯懦怕事,她都要觉得顾昭欢是故意这些话来给顾昭婉使绊子了,也所幸无外人在旁,否则传出这般名声还不知要多难听。

    但越是这样口无遮拦越好,对于顾昭欢来是言多必失,对于她来,则是能够尽早找个由头除了这碍眼的庶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