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最痛的
好仁离开医院的时候隐隐感觉到背后有视线。
他回过头来, 环顾四周,却没见到人。
现在已经很晚了。
医院的大院里更是人迹罕至。
在这样的环境下, 人终归是不安的。
好仁怕遇到歹人, 没有逗留, 直接出了大院门口,上了来接他的车。
他并没有直接回庄园去。
而是又找了个地方喝酒。
没有热辣女郎, 没有震耳音乐, 新找的这间清吧灯光柔和温暖,人少清静,他很喜欢。
要了酒, 他便在靠窗的角落处沙发上惬意蜷缩, 不久,感觉有人端来东西, 他回过头来,一看来人,微微一怔。
阿贵把他点的酒放到了他面前,然后解开西装纽扣,在他面前坐下。
好仁一度疑惑。
“你不是陪你妈去听……”
话还没完, 好仁恍然大悟。
他才想起来,自己今晚和文朗在酒店里见过他。
自己也是傻, 当时心急,听阿荷这么就顺着阿荷的思路走了。
文朗没提,他居然完全没反应过来。
好仁嗤笑。
末了,他:“你家里出事了。”
“关我事么?”
阿贵冷淡:“我妈又不在那。”
对。
他在乎的都不在那。
夏慧娴去听戏了。
蒋老爷子出差。
他既不用做二十四孝儿子, 又不用当狗,就算现在蒋宅塌了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从酒店开始就跟着我?”
好仁端起了酒杯,淡淡问一句。
末了,他没能得到答案,抬起眼来,看阿贵表情,心里了然。
文朗真的得没错。
文朗肯回去,他该知足了。
阿荷电话给阿贵母子俩,两个都不接。
收到了短信,他们也没有回电话,更别提回去帮忙。
阿贵曾经跟踪他到蒋宅,竟然都不觉得自己应该进去看看。
拿着杯子的手暗暗握紧。
好仁暗火铮铮起来,眼神渐渐变成了眈,却没有发作。
那毕竟不关他的事,他没必要太过关注。
他现在更应该的,是谈一谈眼下这事。
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回到了桌子上,坦言:“我不知道威廉现在在哪。”
“他这么久以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少来烦我。”
阿贵稍稍抬起了下巴。
眼神中的质疑毫不保留。
好仁是有心理准备的。
早料到他不会听劝。
所以好仁不会跟他废话。
“我俩以前是什么关系,威廉很清楚。你缠着我不放,到时候……”好仁嘴角一提:“你可别后悔。”
罢,好仁直接起身,换到了吧台那边去坐。
阿贵的目光跟随,可是人却没动。
坐不坐在一起不重要。
他坐的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好仁,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看得出好仁因为何馨蓉的事对他有点生气。
所以,他很赞成两人保持合理的安全距离。
不然,一言不合吵起来,好仁一怒之下直接回庄园,那他想缠都没法缠了。
阿贵拿过了好仁之前点的那杯酒,把它据为了己有。
地方舒适惬意,他把玩酒杯,转过脸去,静静地盯着楼下街上,一张清俊的脸庞上全是心事。
最近文浩越来越过分。
摆了明事事要与他争。
蒋家兄弟四除二,如今就剩他俩,□□味越来越浓了。
老爷子最近的心思都在威廉这个牵线人这里。
可威廉跟他有嫌隙,老爷子考虑到这一点,总是把他支一边去。
再这样下去,他之前的事都白干了。
文浩如果成功上位了的话,那他还剩下什么。
所以,他缠上了好仁。
他一定要拿到威廉确切的联系方式,要让蒋老爷子对他高看一眼。
他在那静静地坐,静静地等。
酒过三巡,有人过来询问他关于好仁的事,他转眸看去,才发现好仁已经醉倒在吧台上。
这令阿贵有些措手不及。
招待问他是不是好仁的朋友,他连忙点头称是。
他没想到好仁这么快就喝得那么醉。
楼下,好仁的司机还在那里静候。
阿贵心存顾虑,出于私心,问过招待之后,得知这栋建筑楼上是一间情侣酒店后,与招待一起,把好仁挟了上去。
开了套房,给过赏,关起门来,不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他和好仁两人了。
刚才把好仁弄上来花了不少的力气。
阿贵挺累,回头瞧好仁一眼,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丢一边,走到窗边撩开窗纱往下看。
好仁的车就在楼下,司机正站在外面边等边抽烟。
阿贵回过头,好仁醉得满脸红霞,此刻不知道在那嘟囔什么,还时不时傻笑。
清秀俊朗的脸上,眼神看似不屑一顾,却夹杂了别的东西。
想想,他进了浴室,去弄了条温热的毛巾出来。
他想给好仁敷敷额头擦把脸,让好仁好受一点,好仁却不让。
他没好气,拨开好仁反抗的手,却不想,好仁忽然发难腾起,一把把他推倒在了床上。
他被吓了一下。
只见,好仁醉醺醺看他,再摇摇晃晃退身下床,想要往外面走,却因为脚软,“嘭”地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床边。
头一下磕在床边上。
还好是床垫部分,所以并不算痛。
阿贵看罢,更没好气了。
他也下了床来,蹲在好仁身边,对捂着脑袋蜷缩的好仁:“疼吧?活该吧?”
看好仁貌似真的挺疼的样子,他想要瞧瞧,一伸手,好仁忽来一记耳光,他一惊后退,避过跌在了地上。
“你干嘛?!”
阿贵有点不可思议,觉得好仁醉得有点过了。
两人僵持着。
久了,阿贵觉得好仁没了动静,靠前来出手推推他,不想一推人就倒了。
阿贵又吃了一惊,赶紧出手接。
接稳了,他顿时又没了好气。
这算什么?
故意折腾他是不是?
他起身把好仁横抱上了床上。
扯来了被子,给好仁盖上。
他捡起掉床下的毛巾,往浴室里头去,却不想,拿着干净的热毛巾再出来时,床上的好仁不见了。
这令他挺疑惑。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看好仁是不是滚下床了。
找不见,他转身环顾四周。
末了,他忽然意识到,立马走到窗旁撩起窗纱往下看。
果然,好仁的车扬长而去。
他忿忿,一拳砸在了窗户玻璃上。
文易和六爷出事之后,好仁就再也无法直面阿贵。
每次看到他,好仁都会很煎熬。
因为会想起司马对自己过的那些话。
这是个连司马都可以出卖的人。
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为了医治司马,不惜掏空整个氏国际。
最后,还甘愿回到自己最憎恨的六爷身边,继续做他的走狗。
只因为,司马是他唯一的兄弟。
好仁的脑袋倚在车窗上。
车窗外的光影在他的酒醉醺红的脸上不断掠过。
他真的错了。
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法。
不愿放手,才是人生越发糟糕的症结所在。
这些,放在何馨蓉的身上是这样,放在他的身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如果当初医院的电梯门开的那一刻,他没有变得期许,那接下来的这些痛苦、挣扎、和迷失就不存在了。
可笑的,他以为可以重拾的,到头来却是他搞错了。
错误的发展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身边的人,最后的真实变成了耳光,一个个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直嚷嚷着最恨谁谁谁,结果罪魁祸首却是自己,他觉得很可笑,甚至笑出了声来。
眼眶里的泪溢了出来,沿着红彤彤的脸颊不断滑落下来。
他一边笑,一边擦,怎么都擦不完。
到最后,他只好放弃了。
这一刻,酗酒已久的他情绪大爆发,哭出了声来。
他没有发现,车子停了。
也没有发现,坐在前面、用司机帽遮住了自己大半边脸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司机。
这个人,静默地坐在前面的驾驶座上,陪着他,听着,渐渐地,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眶不由得也红了。
但是他没有开口安慰好仁。
而是就这么静静陪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时至夜深,天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气温骤降,就连车里都开始觉得有点冷。
这个时候,后座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他知道好仁是睡着了,这才发动了车子,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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