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后台, Vivian搭着夏青的肩，：“青青, 我觉得我要失业了。她改的结尾稿比我的好。”

    夏青抱着双臂：“圈内有这个即兴水平的，屈指可数。”

    够果断，够大方，还够镇定。

    镜头前, 阮娇娇已经基本平复好情绪了, 对媒体和直播间的每一个提问都自如而巧妙地做出回答。

    她刚刚澄清的事实反转太猛烈，大家也只是追问一些细节问题，但每个人问得都很温和。

    而直播间里被刷到热度第一的问题居然是：“娇娇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阮娇娇笑了笑, 眼里已经没有半分泪光：“我不会轻易哭的, 因为我的眼泪很宝贵，以后只会为了演戏而流。”

    美得让人心折。

    **

    直播顺利结束, 阮娇娇一回到后台，盛瑶就冲了过来, 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娇娇你太可怜了……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坏人……呜呜呜他们好过分你为什么不早点这些，你别哭了……”

    阮娇娇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没哭, 老板娘, 是你在哭。”

    盛瑶吸了吸鼻子，不服气地：“明明你刚刚也哭了。”

    阮娇娇笑得柔软：“没有，你看错了。不过，谢谢你。”

    盛瑶眨巴了下眼睛，：“我厉害吧？早知道你要捐款, 我就再砸一些。”

    “厉害厉害。”哄完姑娘，阮娇娇走到露台上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回头，才发现邵庭楷正站在一旁一声不响地抽烟，看样子，也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了。

    “你哭了？”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邵庭楷问道。

    “我演的。”阮娇娇淡淡地笑了笑，今天怎么大家都这么爱问这个问题，“邵总应该记得，我是一个好演员。”

    邵庭楷垂下眸子，声音比平日里软和了几分：“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哭。”

    阮娇娇偏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声音平稳又淡然：“邵总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进去安慰下自己的未婚妻？她哭得比较厉害。”

    “她向来都很爱哭。”邵庭楷道，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

    “不管多爱哭，每个女孩子哭的时候都希望有人安慰的，邵总。”阮娇娇望向邵庭楷。

    她的眸光太明亮，邵庭楷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问：“那你呢？”

    “我没空哭。老板，我现在就是个无情的挣钱机器。”阮娇娇朝他笑了笑，高傲地甩了甩头，踩着高跟鞋又进了房间。

    邵庭楷也紧跟着走进来，这才注意到盛瑶果真整个人哭得跟只兔子一样。

    他很清楚，他向来不喜欢兔子，不过还是掐灭了烟头，取了张纸巾递给盛瑶，：“别哭了。不是你的事，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盛瑶咬了咬唇，：“邵庭楷，你这个无情的机器人！这难道还不值得哭？”

    原来他也是个机器人。邵庭楷的视线还是落在了阮娇娇身上，那个女人果然不哭就不哭了，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招摇的笑意……

    阮娇娇觉得自己今晚的直播表现显得有些脆弱，没想到Vivian却给她吹了一堆的彩虹屁，她简直是完美公关。夏青也拉着她了晚上直播间的总收入，一个……非常惊人的、历代级的数字。

    当然，这里面盛瑶大姐和宋宸大魔王居功至伟。

    夏青指着手机上一份新鲜出炉的电子数据表：“就今晚这个数据，我们之前和猫爪直播谈的合同代言，肯定没什么问题了。真是一举多得。”

    注意到阮娇娇的神情有些恹恹的，夏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没事吧？今晚你心情肯定比较复杂，先让白送你回去吧。”

    “没事。”阮娇娇扯着唇笑了笑，脸上却有一些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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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宸一边刷手机直播，一边很不满地看着厉承泽：“舅舅，你到底要在我这里住多久？”

    厉承泽单手拿着剧本：“我国内的房子还在装修。”

    “那你怎么不继续住酒店？”

    “因为已经曝光行程了，不方便。”

    “你住我这里万一被拍到了，不是更不方便。”宋宸气呼呼地。

    “不会，你们这安保很好。”厉承泽斜睨他一眼。

    宋宸嘀咕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装作没回来吗，怎么前两周突然要狂曝光行程。”

    “工作安排。”厉承泽淡淡地，心里想的却是，还不是之前被你唠叨过一次后，看到有个演技很好的姑娘可怜兮兮的，想救她下热搜吗？

    “不和你了！我要看娇娇直播了。”宋宸愤恨地甩了个抱枕给厉承泽。

    厉承泽没理会他，继续看剧本，但宋宸没注意到，他舅舅已经将茶几上的金边眼镜戴了起来。

    屏幕里，女孩子笑得很美，眉头扬得很高，盈在眼睫上的泪珠却将她衬得那般娇弱，但下半张微笑的脸却写满了倔强。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厉承泽突然就想到了他上回在山上遇到她，她也是这样，在人前死活不承认自己哭，骄傲得不得了。

    宋宸砸完火箭炮，回头看到厉承泽唇畔凝着的笑意时，整个人跳了起来：“你没听到娇娇的话吗？你你你居然笑得出来。”

    厉承泽端着剧本，一本正经地：“我是在看剧本。”

    宋宸狐疑地看了厉承泽一眼，金边眼镜后的眼睛，看过去云淡风轻，似乎真没在看他的直播，笑的也是自己的事。

    “你什么时候戴起老花镜了。”宋宸声吐槽了一句，噼里啪啦给阮娇娇发了一大堆的安慰微信。

    阮娇娇给他回了一大堆美少女表情包，看过去元气满满活力无限。

    看到宋宸传过去的一张淡黄色裙子蓬松头发图，厉承泽托了托自己那200度的近视镜，问了一句：“你这在发什么？”

    宋宸忙遮住手机屏幕，：“发搞笑图安慰她啊！”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这样安慰人的？”厉承泽轻咳了一声，就看到那边阮娇娇果真也回了一张图片。然后他们俩互甩了十几张图。

    “不然呢？”宋宸看到阮娇娇最后发了一张笑脸，才放下手机，然后递给厉承泽一个深深的“你老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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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娇娇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今夜她收获了很多感动与安慰，除了连连回很多粉丝微博私信，还接连回着各路朋友的问候，从宋宸、言策、柯娜、王恩惠……以及现在据还在床上滚来滚去哭得睡不着的盛瑶。

    其实阮娇娇不太知道回什么，毕竟这件事其实归根结底并不是“她”的事 ，所以当系统响起【叮咚！恭喜您完成阮娇娇的心愿-澄清自己-获得10点气场值】【叮咚！恭喜您完成阮娇娇的心愿-为圣心孤儿院捐款50万-获得10点幸运值】时，她心里有一点点虚幻感。

    但她又真实地和原主共情着，虽然和所有人都没事，但心里确实有着挥之不去的不舒服、不痛快。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安慰，与不知如何言述的心情，阮娇娇回复以各种刚下载的笑嘻嘻的表情包。

    然后阮娇娇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接起来，那边传来的是比平日里似乎还要温润几分的男人的声音：“阮姐吗？你好，我是厉承泽。”

    “是，厉老师……”阮娇娇下意识地想将“没事”两个字脱口而出。那边厉承泽已经道：“抱歉，这么晚给你电话。你的号码是上回我找高导要的。是这样，我读剧本时看到了第二幕和你的对手戏，有些细节在围读剧本前想找你讨论一下。”

    果然，的话也很厉承泽。也是，厉承泽怎么会去看她的直播。阮娇娇瞬间松了一口气，听到他提剧本，精神头也上来了，道：“嗯，厉老师是第二幕深宫第一次见面那场戏吧。对，我也觉得那里人物感情上有点不顺，厉老师，您稍等下，我找下我的剧本和笔记……”

    而后厉承泽就听到了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好像有人从床上滚下来和开关抽屉的声音，笑了笑：“是，你慢慢来……”

    “嗯，就是这里……我找到了，就是苏嫣在选秀时给夜帝行跪拜礼，却偷看了那一眼。虽然那一眼是故意设计好的，但是露出少女般的娇俏眼神，我觉得前后人物感情不够连贯……”阮娇娇翻开了剧本，找到了自己用红笔重点画的地方。

    “是。”厉承泽回道，“这里我们可能需要多设计一些动作，比如我扶你那一下，其实我觉得不应该是虚扶，实扶一下，画面拍到手部的青筋，可能会更有那种较劲感。”

    “嗯嗯……”阮娇娇点头同意，又接着读了一段剧本和厉承泽讨论。

    围读剧本是不少优质导演和好演员的习惯，一般是开拍前组围读，然后集体向编剧和导演提出自己的思路和看法，不过自然也有关系不错或者对手戏特别多的演员在开拍前或者开拍时会自己先互相研读、讨论剧本。

    不过有这个习惯的演员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的资本也更热衷于IP流量、特效水平以及服装道具等。核心的创作很多演员都抛给了编剧，自己忙着串场做“数字姐”“数字先生”。

    阮娇娇是真没想到厉承泽会这个电话，倒不是质疑他的业务水平，而是他应该很忙，且咖位放在那里。

    照圈子里的习惯，厉承泽这个级别，自然都是开拍后，等别人来请他“讨论”的。

    不过今夜厉承泽似乎是格外认真找她研读剧本的，一句别的话都没提。

    阮娇娇刚拿到剧本不久，能做这么足的功课，也有些出乎厉承泽的意料，越聊，能讨论的地方就越多。

    后面干脆两个人一人一段，把几段对手戏得明明白白。

    “厉老师，你这个动作酱酱酿酿怎么样……咯咯咯，哎呀不行，我想象了下好像有点好笑我错了……”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似乎还是没什么倦意。

    厉承泽站在阳台上，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无奈地笑了笑，他昨天有一个广告拍摄，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睡过了，没想到今晚又莫名熬了个大夜。

    原本只是想帮她转移转移注意力的，没想到这个方法对戏痴姑娘还真是有效，聊着聊着她的语速变快了，笑声似乎也多了一些。

    凌三点，终于完了最后一场戏。阮娇娇这才注意到时间，眉头就跳了一下，：“啊不好意思，厉老师，是不是扰你休息了？”

    “没事，本来就是我先给你电话的。”厉承泽喝了口咖啡，嗓音微微有些哑。

    “那晚安啦，厉老师。”女孩子有些欢快的声音传来，厉承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晚安。”

    那边是很干脆的“嘟嘟”声。

    厉承泽放下咖啡杯，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淡又温暖的笑意。

    转过身子，就看到宋宸正站在落地门窗里朝他瞪眼。

    宋宸见他终于完电话，开玻璃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舅舅，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厉承泽的眉头就微微挑了一下，：“什么话。”

    “不是你电话两个多时啊，还关着门在阳台上吹风，脸上还那么荡漾。。”宋宸哼了一声，桃花眼里露出了一丝坏笑。他还是很熟悉他舅舅的，礼貌斯文温柔什么的都是装的，平常就是个冷清孤僻的怪咖，哪里见过他脸上真正带笑的样子。

    “谈戏。”厉承泽喝了一口咖啡，顺便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哪里有笑，明明是个很虐的剧本好不好。

    特别符合日常风格的回答，宋宸撇了撇唇，没理他，抓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担忧地：“唉娇娇都两个时没回我表情包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偷偷躲着哭呢。”

    “她……没空。”厉承泽回道，所以应该也没空躲着哭。

    “可能是睡了吧。”宋宸嘀嘀咕咕地着，抓着手机躺在了沙发上。

    厉承泽瞥了宋宸一眼，莫名觉得自己要在阳台上多吹吹风，冷静一下。

    抓着咖啡杯的指尖有着一丝明显的颤动，那是从神经末梢传来的兴//奋。

    他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也有这么个姑娘，拉着他戏，一就一晚上。有一次他睡着了，她捏着他的鼻子：“喂你再睡着了我就不理你了。”

    他问她为什么这么拼。

    她挑眉看他，满脸的骄傲：“哼，我可是要做影后的人。快起来，我们可是好了，十年后我们俩要将整个娱乐圈踩在脚底！”

    十几年来，他们再也没见过。现在他回来了，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别墅在半山上，黑夜里，如黛远山影影绰绰，狰狞如猛兽。他知道他自己也只是处在半山上，还远没有到达顶峰，却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高处不胜寒。

    攀爬的道路何其寂寞，谁还不想有人同行，以免再错过风光。

    残余的咖啡一口饮尽，苦涩的口感在口腔里溢开，但唇齿留香。

    厉承泽走回客厅，看着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已经昏睡的宋宸：“宋宸，从现在起，我们俩公平竞争吧。”

    “你有病啊。我跟你争什么啊？”宋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睡得正香。

    作者有话要：　　厉承泽：呵呵你很快就知道要争什么了。

    宋宸：喵喵咪的……臭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