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惩治刁奴怒难消
清容的求饶是安氏意料不到的,但她倒是没有失态,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这是怎么了?四姑娘怎么命苦了?难不成是尚书府苛待了姑娘不成?”
这顶帽子罪可就大了,清容自然不敢应,一掐大腿眼泪就流下来了:“夫人,尚书府对姑娘自然是没有话说,夫人对姑娘也是视如己出,若非夫人日日派人送药,姑娘的身子早就不行了,可这府中却是有许多恶奴欺主之人,姑娘她……”
说到后来竟已经是泣不成声,话到这一份上,安氏若是不问一问究竟是哪个恶奴,怕是有些对不起她这贤妻的名声,再一想到那件事情,她也不再犹豫,顺着清容的话问道:“放肆!这府中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欺压四小姐?”
清容愤愤地看着珍珠,一言不发,珍珠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安氏也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珍珠,她知道自己这个丫头心气高,许多事情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清容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她面前。
珍珠是她的心腹,安氏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惩罚她,便假装没有看见清容的眼神:“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不敢说?也罢,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去查,珍珠。”
“奴婢在。”
“你去……”
“夫人!”清容一下子就急了,破罐子破摔地指着珍珠大骂:“就是她,就是她枉顾尊卑欺辱四姑娘,姑娘今日本就身体不适,可她偏说是夫人一定要见到姑娘,可夫人心地善良,怎么会如此不顾姑娘身体?分明就是她恶奴欺主见我家姑娘没有依靠就……就……夫人,您一定要为姑娘做主啊。”
清容此刻就差抱着安氏的腿求饶了,这一捧一摔之下安氏若是维护珍珠那就是告诉所有人就是她苛待庶女,不顾她的身体强硬要见她,不由得暗中咬牙,没想到傅弦歌身边竟有个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
“夫人,夫人奴婢冤枉啊,是这个小蹄子污蔑我,夫人……”
珍珠一下子就慌了,安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开口道:“这件事情……”
“母亲,这件事情不怪珍珠。”还不等安氏把话说完,傅弦玉就打断了她,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傅弦歌,说道:“是这个病秧子出身低贱,当不起尚书府小姐的身份,她如今病了凭什么要怪珍珠?”
“什么病秧子?”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傅弦玉顿时脸色一白,安氏也赶紧起来冲门外进来那人福了福身子:“老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远山武将出身,如今不惑之年正是中气十足的年纪,他看也没看跪着的丫鬟一眼,随着安氏一起坐在了主位上。
“这是怎么了?玉儿方才说的什么病秧子,和你的这个丫鬟又有什么关系?”
傅弦玉脸色有些难看,她在傅远山面前一向娇憨,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恶劣的话?
安氏也知道这话不能让傅远山听见,娇笑了一声道:“是丫鬟之间拌嘴冲撞了四姑娘,玉儿听不过去才说了珍珠几句,她是在为四姑娘辩驳呢。”
言下之意就是说这病秧子原本是珍珠说的,傅弦玉不过是在斥责她,珍珠脸色顿时白了,哪里还能不明白安氏这是要让自己顶锅?可她是安氏的丫鬟,怎么敢违背她的意思?
当即向傅弦玉求饶:“三姑娘,三姑娘饶命,是奴婢错了,奴婢是一时口误,绝对没有侮辱四姑娘的意思,三姑娘饶命。”
“你知道就好!四妹妹是我的妹妹,不要仗着你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就可以随便议论。”傅弦玉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还不接着演下去吗?
安氏也借坡下驴:“行了,口无遮拦,罚三个月月钱,下去吧。”
“是。”
“以下犯上,夫人只罚三个月月钱是不是太轻了?”
虽然被罚了月钱,但是珍珠替傅弦玉挡了一劫,日后无论是夫人还是傅弦玉都会有赏赐,所以珍珠倒是觉得这三个月月钱罚的很值,心中正暗自高兴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傅远山会开口。
傅远山在战场上厮杀惯了,从来不管后院的这些弯弯绕绕,因此安氏也有些惊讶,迟疑地看着傅远山:“老爷的意思是?”
“拉下去,打二十庭杖。”
尚书府的家丁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他们的二十庭杖下来普通人半条命都没了,因此一听见这句话珍珠当真是觉得天都塌了,脸上瞬间失了血色,把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不要啊老爷,奴婢知道错了,夫人饶命啊,老爷……”
“老爷,这……”
珍珠是她的陪嫁丫鬟,打她二十庭杖无异于在落她的面子,傅远山对她向来敬重,不是重要的事情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一个外室生的贱丫头如此下她的面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安氏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傅远山的心思,难道是在朝堂上不顺了?
“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傅远山冷下脸来,独属于军人的那一份铁血便散发出来,吓得安氏根本就不敢说话,家丁们也反应过来立即把珍珠拉了下去,清容也有些意外这突然之喜,原本只是想给珍珠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傅远山的手段如此犀利。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在里间的床上装昏迷的傅弦歌,对于自己这个便宜爹她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这时候大夫已经到了,安氏见此赶紧把大夫引进去,又把傅弦歌吐血昏迷的事情说了,暗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远山的神色,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他那张坚毅的脸上还是闪过浓浓的担忧,眼中又是愧疚又是痛苦的神色让安氏心里咯噔一声。
当年她嫁的这个男人,是京城里有名的痴情人,即使成亲二十年,他在府中也不过是有两个妾室,通房更加没有,可见其专一。
可十几年前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一个傅弦歌,至此时她才知道他竟瞒着她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
而且在那外室怀胎期间竟瞒得一点风声都没有,直到傅弦歌出生,那女人大出血死了她才收到消息。
他虽然将傅弦歌送到了越州老家的庄子上,可给傅弦歌安排的人却都是精心挑选,把傅弦歌保护得滴水不漏,就像是隐瞒那个外室一样,让她插不进一点手脚。
这样的一个人,若说是傅远山不在意那没有人会相信,可傅弦歌回来后他却一直不闻不问,这种奇怪的态度更是让人不求甚解。
安氏不是没有试探过傅远山,可只要提到傅弦歌的生母,傅远山就避而不谈,甚至有一次向她这个发妻发了火——这是成亲十几年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