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满纸荒唐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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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远在越州的仆妇,做事却处处谨慎恭敬,毫无挑剔之处,走路的步子甚至脸上的笑意都仿佛是经过丈量一般标准得体,行走之间无论是裙摆还是发丝都没有丝毫摆动。傅弦歌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嬷嬷很不一般,但是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今日见到那位宫里来的姑娘后才终于明白,那是只有宫里的人才有的气度!

    什么“菜不过三口”,除了宫里的贵人,谁会在意这些规矩?

    傅弦歌并不是怀疑苏嬷嬷,她只是想知道,她、言叔、傅远山、他们……究竟在瞒着自己什么!

    十几年来生活在一团迷雾之中,不论是谁恐怕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吧?

    清和听见傅弦歌这么问,当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见傅弦歌脸上尽是沉静,她终于慢慢收起那些不敢相信的心思,认真地回想起今日的场景来。

    “苏嬷嬷今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隔着屏风,奴婢也见不着苏嬷嬷,说道这个奴婢当时真是怕极了老爷会因为关心姑娘亲自过来看看呢,幸好……但是苏嬷嬷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

    傅弦歌想起阆苑阁里握着自己双手的温度,那个时候……苏嬷嬷并不在……

    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昏迷了对外界感知不到吗?还是因为那个时候苏嬷嬷不在?

    这两个念头傅弦歌都觉得荒谬,甚至比她觉得傅远山真心疼爱她更荒谬,怎么可能?

    但就是这样荒谬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紧紧地攥着傅弦歌的理智,根本无法抹去,所以说……傅远山不亲自看看屏风另一边的情况是因为这个吗?

    她的脑子有些复杂,清和“啊”的一声猝不及防地将傅弦歌的思绪拉回来。却见清和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屋外,这才对傅弦歌说道:“今日苏嬷嬷听说小姐要参加宫宴的时候似乎不怎么高兴。不过也对,奴婢原本以为老爷是让准备入族谱的事情呢,谁知道是这样……苏嬷嬷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不高兴吧……”

    清和兀自说着,傅弦歌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如果说苏嬷嬷真的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么她不愿意自己进宫是不是说她的身世真的和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母亲是……

    公主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傅弦歌扼杀了,没听说过谁家公主低贱到给人家做外室的……更何况大晟朝也没有符合条件的公主……

    但是不管怎样,傅弦歌现在无比确定,在那道高大的宫墙的另一边,一定藏着最重要的线索,这一次宫宴,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接下来的日子里,金陵城里充斥着两种声音:一个说刑部尚书以权谋私构陷宁国侯府,另一个说宁国侯府罪有应得,这多亏尚书大人明察秋毫;一个说傅弦玉不知廉耻勾引千川公子,另一个说傅三姑娘知书达理被马车撞到也不与人计较;一个说傅家忘恩负义有负帝望,另一个说傅家圣宠不断傅三姑娘要被赐婚了!

    ……

    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充斥在市井之间,而傅弦玉的名字在各种观点之中已经被翻臭了,看上去有一方是在为她说话,可实际上这样的争论却实打实地把她推向了一个难堪的地位,傅弦佩当年是金陵城第一才女,却没有想到傅弦玉是以这样的形式出名……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当中,傅远山依旧不动如山,任由御史台的弹劾奏章雪片一样地飞向皇帝的龙案,傅弦玉得了赐婚的金口玉言却也不敢开口,安氏好歹没有傻透,知道在这种时候给傅弦玉定亲无异于雪上加霜,哪怕对方因为有圣旨在不敢违背,但傅弦玉嫁过去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安氏才明白,这圣旨在这种时候下来根本就不是一件好事!而是彻底将傅弦玉的名声摔倒了谷底。

    只是安氏却永远都不明白这回事皇上一手的安排,在巫马信眼中永远都没有功过相抵,做错了事情想要不接受惩罚,不可能!如果不是因为你傅远山的面子在,就安氏做的事情,皇帝都能诛了她九族!所以这么一点小小的惩戒,他觉得这已经很便宜安氏了,甚至就连傅远山都默认了这个结果,因为巫马信确实已经手下留情……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出乎傅弦歌意料的是,傅远山的地位没有受到一点动摇,皇帝甚至连个形式上的惩戒都没有给,这倒是让傅弦歌有些惊讶,倒也不是失望,她还没有那么狼心狗肺,希望傅远山出点什么事,只是惊讶于皇帝对傅远山的信任,不是说帝王都生性多疑吗?为何会对傅远山如此放心?总不能真的是因为那十几年伴读的情分,若是如此,那这个皇帝当的也太多情了些。

    而这一天,金陵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宁国侯李敏以及其嫡子李琰——越狱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宁国侯府倒台不过是一日之间的事情,连着刑部和大理寺定罪,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越狱了!这不是赤裸裸地告诉皇上,刑部大牢的防御太弱,赤裸裸的挑衅吗?

    于是金陵城里再次炸开了锅,傅弦歌此时又在春风一度消磨时光,茵陈也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与傅弦歌说起来的时候还有头有尾,说了好几个坊间传言的版本,倒是让傅弦歌笑了个够。

    “傅大人才刚一离开金陵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茵陈坐在珠帘的另一边,掩着嘴轻笑,方世隐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此刻坐在傅弦歌身边也忍不住问道:“傅大人怎么不在城内?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事情要离京啊。”

    “公子还不知道吗?金陵城里可传遍了,又好多人见着傅大人的马车今日一早就出了城呢,看方向是往龙泉山去的,李公子越狱的消息传出之后才回来,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就进了宫。”

    这么详细的消息哪里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在金陵城里传遍的?恐怕是在春风一度传遍的吧……

    傅弦歌摇摇头,心中却是想着那宁国侯府被后当真有势力,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傅远山来说算不算得上是无妄之灾,傅弦玉恐怕又要闹腾了,正想着目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傅弦歌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