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三言两语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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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初到金陵,倒是知道这金陵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傅弦歌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听不出什么嘲讽的意味,萧挽风自然不以为意,换了一个更加惬意的姿势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歪着身子坐在对面。

    这次傅弦歌可不是在试探萧挽风,只是想听听这位世子爷怎么说而已。

    “春风一度大名远扬,一进城门就能打听得到。”

    言下之意,自己对金陵城并不熟悉,那日在烟花巷口被撞一事自己完全是受害者,可有了龙泉官道上的那一遭之后,傅弦歌哪里会相信萧挽风?那伤势自然是假的,至于被撞一事,谁知道是不是萧挽风自导自演……

    这金陵城里,有多少人想要南阳王世子死在这里,又多少双眼睛盯在朝廷和南阳之间,如今这一撞,皇上彻查之下倒是让萧挽风落了一个安生的环境,毕竟在这世上,哪怕是南阳王都没有皇上那么希望他活着!

    可傅弦歌不知道的是,被萧挽风扔到城郊吸引了傅远山和皇上所有注意力的行凶兵器却是萧挽风不久前得到的,他在路上就已经遭遇到了一批暗杀,那种刻着特殊符文的兵器便是那些刺客留下来的,但他在金陵没有人脉,便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借皇上的力来查明真相。

    为了朝廷和南阳的和平,皇上会对萧挽风所做的事情尽最大限度的容忍,甚至这个世子爷越是无能并且毫无野心,皇上就越是倾向于将世子之位牢牢的扣在他头上,只是某些包藏祸心的人却希望朝廷和南阳撕破脸皮,因此萧挽风的处境同时又很危险。

    皇上不可能容忍对大晟朝包藏祸心的人,因此一定会彻查这件事情,只是萧挽风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情最后会不了了之,先是张榜表明是废太子余孽,后来又让宁国侯府背了黑锅,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

    两个人相互试探着,傅弦歌却并不相信,只是更加觉得萧挽风深不可测。但是萧挽风装傻充愣傅弦歌也不能逼问,萧挽风却主动开口道:“不光是这种热闹的场地,就连金陵城最热闹的趣事本世子可也是听闻了的。”

    傅弦歌以为他要说的是傅府和宁国侯府、千川阁之间的纠葛,正想听听他是如何评说,却见他慢悠悠地开口:“十四年前护国寺的一场大火烧掉了缇刑司在世上存在的所有证据,只有眠一大师的一册诗集流传下来,傅大人为了这件事情专程去了一趟护国寺,却让李敏父子有了越狱的机会,可不就是最大的新闻。”

    新闻是新闻,可除了最后这一句话,傅弦歌却是一句都不知道,甚至在整个大晟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恐怕也不过寥寥几人,在萧挽风口中,这反倒应该是一件世人皆知的事情不成?

    而十四年前护国寺的大火,傅弦歌纵然有所耳闻,只是那场火竟然和缇刑司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傅弦歌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暗道萧挽风果然知道当年的事情,一个连枪支的秘辛都知道的人,不可能和当年毫无瓜葛,只是十四年前,萧挽风还是一个无知小童吧?如果不是和他有关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手段通天,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能查得到。

    这就更说不通了,萧挽风若是真的手段如此恐怖,又怎会藏拙十几年无法摆脱安阳侧妃的管制?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萧挽风的父母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傅弦歌忽然想起来,萧挽风的母亲方婉是开朝将军方家的后代,世代镇守北疆,那一年发羌来袭,因为城中奸细的缘故越州边线失守,方家老少全部被杀,傅明奉圣命驱除外敌,最终收复越州,竟意外找到了方家流落在外逃得一劫的小小姐方婉,念着方家忠烈,方婉便被带回金陵封了婉萝郡主养在当今太后膝下,傅家也是在那一场战役之中奠定了威名。

    婉萝郡主啊……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与那深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是婉萝郡主的话,或许还真能知道不少旧事。

    因为想到这一层关系,傅弦歌心中对萧挽风的话已经信了几分,适当地流露出些许好奇,说道:“原来是为了一册书籍啊,这样看来那眠一大师与傅大人交情应该不浅。”

    却并没有提到萧挽风最感兴趣的缇刑司,傅弦歌当然不是不感兴趣,只是最终目的若是表现得太明显往往容易陷入被动。

    萧挽风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样是宫中长大的孩子,自然是相熟的。”

    这句话就更加露骨了,几乎是在直接告诉傅弦歌同样在宫中长大的方婉与他们关系同样不错,而向深一点想,傅远山是皇上的伴读,而皇上与缇刑司同样有着世人所不知的联系!

    傅弦歌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想要继续追问,萧挽风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宫中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如此良辰美景还是用来饮酒作乐比较好。”

    无所事事嚣张跋扈的萧世子,什么时候也会说出不能议论莫负良辰这种话来了,这分明是赤裸裸地告诉傅弦歌本世子不愿意说了,想要空手套白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弦歌自然明白萧挽风这是在吊着自己的胃口,目光在桌子上扫了半天也没发现茶一类的东西,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世子不知,在下自小体弱不能饮酒,来这春风一度不过是为了看看美人,若是早知世子爷也是如此俊美,那日在下可舍不得如此对待。”

    萧挽风嗤笑一声:“好一个莫折千川啊,求人也敢如此态度。”

    早就知道萧世子最讨厌世人拿他的容貌说事不是吗?偏偏傅弦歌要用这样的话语来表明后悔之意,想要求合作,也丝毫诚恳的态度都没有。

    “在下自然知道世子爷对待的凶悍是用来对待外人的,既然如今你我已经是一家人,自然不必客气。”

    竟是自来熟一般自顾自地将自己和他划分到了同一阵营,那一番不客气的话反倒成了熟人之间的相互调侃。

    但萧挽风也没有反驳,若是其他人敢如此说话,恐怕早就变成了下一个李琰,他既然没有动手,那就是默认了傅弦歌的话,也就是承认了在外面的形象全是虚假,两个人这才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你到真是将商人重利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不给一点甜头就丝毫不为所动。”

    面对萧挽风的嘲讽傅弦歌也不反驳,这句话是当时她平日说得最多的,倒也并不认为有什么错误,天下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只是有些人做得更好些,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地位罢了!

    而整个大晟朝地位最高的人此刻颓然地坐在龙踏上,和傅远山大眼对小眼愁眉苦脸,只觉得事情格外地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