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路遇傅远山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是却总让方世隐心中慌乱,尤其是被萧挽风按着的肩膀,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叫人难以承受,幸而这样的煎熬不过片刻,萧挽风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压力只是错觉。
“明日本世子会把你家主子想要的答案送到千川阁,江吟,送客。”
说着萧挽风就已经负手从书房走了出去,江吟冷冰冰地冲方世隐一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在南阳世子府,方世隐自然不能来去自如,他跟着江吟绕过世子府的巡逻,到了西墙处才脚尖一点离开了世子府的范围。
送走方世隐,江吟便转身回到了萧挽风的身边,只听萧挽风说道:“江吟,你对于那侍卫怎么看?”
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必定要从他身边之人得到蛛丝马迹。
同样的道理萧挽风也懂,就如同江吟的冷硬让方世隐觉得奇怪一般,方世隐虽然竭力维持着恭敬干练,但最后那一番话却还是泄露了他的随意,莫折千川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不知轻重欺上不尊之辈?可见这些都是他允许的……
江吟并不知道萧挽风心中所想,沉默片刻,说道:“武功不错。”
“那可是个……有趣的人。”
江吟并不觉得方世隐身上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于是便沉默着不说话,萧挽风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放弃和江吟沟通的想法,重新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折千川……
一个把奸猾狡诈都流于表面之人,真是……让人好奇她虚假的皮肉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
傅弦歌离开顾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并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回去,来福便远远缀在她身后,这个时候的金陵城并没有因为日头的西斜而沉寂下来,随着一些小摊酒楼前挂上灯笼,夜市已经渐渐拉开了帷幕。
在这样没有熟人与它打招呼的时候,金陵城就和越州披上了相似的皮囊,傅弦歌漫无目的地走着,随着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便绕进了一条巷子,把那些喧嚣都隔绝在背后,原本只是想图个清静,却没有想到碰上了一个熟人——刑部尚书傅远山!
傅弦歌的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差点忘了此刻的身份,一时间竟然没有主动避让,而就是这样短暂的失神,傅远山已经到了她面前。
“傅大人。”
回过神来,她依旧是那个圆滑的千川公子,对傅远山恭恭敬敬地一弯腰,准备让到一侧让傅远山过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傅远山见到她竟然停了下来,坐在马上对她拱了拱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千川公子。”
做生意的人,怎么着都应该有个广阔的人脉,傅远山和千川公子也算是点头之交,认识也不算什么奇闻。傅弦歌本以为傅远山只是出于礼貌停下来与他寒暄两句,却不想他直接翻身下马,挥手让后面的侍卫退开。
小巷尽头的灯火照不进幽深的巷道,微弱的光便让二人脸上的表情模糊起来,傅远山说道:“这等小巷子漆黑一片又没有人经过,难免容易出危险,千川公子独自从这里穿行是在赶时间?”
他向傅弦歌点了点头,拉家常一般牵着马往前走去,傅弦歌会意地落后他半步,不紧不慢地跟着,答道:“金陵城歌舞盛世,有傅大人在哪里会出危险呢?草民不过是随便走走打发时间罢了,受不了外面喧闹,便拐进了这里,没想到会遇见大人。”
那便是不赶时间,若是有事,可以慢慢商谈。
傅远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在意她小小的马屁,道:“小小年纪,怎的一个二个的都不爱热闹?”
“平日忙起来的时候也有的热闹,不过是躲一躲清闲。”
建立一个偌大的千川阁所需要付出的财力物力不能估量,这个年轻人表面的风光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少汗水,倒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想到这里傅远山对他的印象便好了几分。
傅弦歌倒是没有追问他所谓的“一个二个”中另外那人是谁,既然她是民傅远山是官,那有些事情就不是她能打听的,即便是巴结,也要注意分寸,阿谀奉承过了度便会流于媚俗,不符合千川公子八面玲珑的性子。
“年轻人总要精神些,多出来走走才好。”
他像是个谆谆教诲的长者,这样平易近人甚至算得上亲近的嘱咐与此刻二人的点头之交相比实在是叫人奇怪,傅弦歌甚至觉得受宠若惊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与他有了亲密的往来。
傅远山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和她一起出了巷子,他脸上的表情便一下子便灯火照亮了,岁月的打磨让这位将军的轮廓愈发坚毅而柔和,透出一股仿佛是被书香和血色浸染出的矛盾气质,傅弦歌不知道的是傅远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想起的是那个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门的女孩,只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像是在记挂着珍贵之物般的怅然而感怀。
傅弦歌转过头去,仿佛并未看到他的神色,依旧恭敬地半垂着头:“多谢傅大人关心,草民记着了,早就听说大人爱民如子,却一直没有机会拜见,不曾想今日意外却让草民得见大人英姿,实在是三生有幸。”
她大概是场面话说得多了,说起漂亮话来没有一丝涩滞,傅远山见惯了官场上的世故圆滑,对于这小小的马屁并不放在心上:“民间如今对于我的传闻可不仅仅是爱民如子了,你可曾听过?”
这半个月来,傅弦玉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傅府和宁国侯府之间的那一点龃龉,真要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傅弦歌在暗中推动,陡然听见傅远山这么一问,不由得悚然一惊,暗中打量起傅远山的神色来。
只是傅远山当了十几年的刑部尚书,查案问询的本事自然不低,也就因此练就了一张不动声色的脸皮,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小子,若是这样轻易地就被傅弦歌看出端倪来,这十几年的饭算是白吃了。
傅弦歌看不透他的这句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心中却已经急速思量了起来,若说傅府的传闻可是还掺杂着一个第三者莫折千川——傅弦玉的倾慕对象,再联系上傅远山方才那一副慈眉善目宛如长者般的态度,一个惊悚的念头便顺着脊柱爬了上来,叫人觉得荒诞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