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白秋端着凤仪：“皇上想要纳妃, 纳便是了，本宫能有什么算？”

    戴妃讪笑道：“正是此理, 所以今年的选秀, 还请皇后多加留心，若有品貌俱佳的女子，便记下来，一道送给皇上挑选。”

    白秋敛起淡笑，道：“此事本宫自会与皇上商议, 戴妃无需操心。”

    戴妃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是臣妾逾越了。”

    “无妨, 事罢了。”白秋端起茶细抿一口, 接着：“本宫看了往年选秀的考试，确实严格合理, 不过，今年本宫想再加一项。”

    戴妃问：“娘娘想加什么？”

    白秋拿着秀女名单, 盯着其中一个名字看了许久, 缓缓道：“具体的本宫还未想好，只是这多加了一项考试，选秀会比往年更忙一些，还望戴妃要多上些心才是。”

    戴妃若有所思，脸上逞笑道：“哪里的话，臣妾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又了些选秀的事项，直到桃栀进来提醒该用晚膳了, 戴妃才起身告辞。

    戴妃前脚刚走，王公公后脚过来，：“娘娘，皇上今日政事繁忙，晚膳就不过来了，请娘娘先行用膳，不用等皇上了。”

    白秋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命桃栀拿食盒过来，装了几盘皇上爱吃的菜，拿给王公公：“政事固然重要，也该多注意身体才是，这些都是皇上平日爱吃的，叫他稍微吃一点吧。”

    王公公接过食盒，道了句：“是。”便缓缓离开。

    白秋吃过饭，抱着霖儿哄着他吃了些奶，又逗他玩了一回，哄着他睡了，便回到案前，盯着那份秀女名单出神。

    原本一份秀女名册也没什么，但是昨晚秦连过来时，随手翻了这本册子以后，脸色就不大高兴，她看在眼里，但没问。

    今天一大早，秦连上早朝去了，她便将名册拿来仔细翻看，一个个名字看过去，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之后她又将各个秀女的详细资料找来，一个个翻了看，这才看出些端倪来。

    名册里有一个名叫王舒钰的女子，祖籍万迎，是南方一个富饶的省份。

    名册上写着，其父王微，万迎城太守，其母李氏，这些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

    但细追起来，王舒钰有个姨妈，与戴妃的母亲同名。

    或者，换句话，这个王舒钰和戴妃是表姐妹。

    怪不得此次选秀，戴妃如此上心。

    再联系早时戴妃的话，恐怕太后所要充实后宫的话，也是她的意思吧？

    若是放在以前，戴妃想怎么闹，她都不会管。

    可如今，她对皇上已经有了些喜欢，甚至还想再多喜欢皇上一点。

    没把戴妃赶出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在她眼皮底下争宠？只怕是难了点。

    秦连进来时，便看见她坐于案前，借着烛光，手里拿着秀女名册，看得出神的模样。

    秦连悄悄走近，将她手中的名册拿走，低声：“看什么如此出神？连朕进来都未发现？”

    白秋回神，淡淡笑道：“没什么，臣妾只是在想选秀的事。”

    “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秦连问。

    “没有。”白秋顿了一下，：“皇上，往年的选秀你从不参与吗？”

    秦连抿嘴笑道：“为何如此问？”

    白秋：“今日戴妃的话，倒是提醒了臣妾。”

    秦连皱眉：“戴妃她什么了？”

    白秋：“戴妃代传太后的话，要充实后宫，臣妾在想，若是如此，便是要纳妃，这种事情，如若皇上不参与的话，臣妾可能有些为难……”

    秦连听了，脸色立即阴沉下去：“充实后宫？朕有你就足够了，一个戴妃朕都闲多余，何来纳妃一？”

    白秋心中一暖：“可太后她……”

    秦连断道：“太后那里，朕自会与她。你记着，选秀只是选些宫女，为你做事，为你分忧而已，朕这辈子都不会纳妃，知道吗？”

    白秋心中微动：“臣妾……知道了。”

    秦连叹了口气，表情似笑似哭，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再这种纳妃不纳妃的事，朕就惩罚你。”

    白秋抬手碰了碰被他戳到的地方，轻声回了句“嗯”。

    转眼便是三月，秀女们纷纷进京住了下来。

    三月中旬，选秀大典正式开始。

    期间，戴妃往朱雀宫跑了无数次，殷勤至极，起先倒也正常，只是临近选秀时间，戴妃有些着急了，其真正目的便露了出来。

    “眼看着选秀大典就要开始了，皇后娘娘要增加的那项考试可准备好了，要早些准备才是，不然到时慌了手脚……”戴妃。

    白秋看着她，淡笑着开口：“无妨，本宫这项考试比起往年的各项才艺技能考试，要简单许多，无需戴妃费心。”

    “可是……”戴妃还想什么。

    白秋断道：“起来，倒是有一件事需要戴妃去做。”

    “皇后娘娘尽管吩咐。”

    白秋：“明日秀女们便进宫了，劳烦戴妃今天出宫一趟，告诉各位秀女，明日进宫前，无需盛装扮，淡妆素衣即可。”

    戴妃露出疑惑的表情，问：“这是为何？”

    “本宫自有算。”白秋：“照本宫的去做就是，明儿个便知晓了。”

    戴妃自入宫以来，耀武扬威了许久，没人敢对她不敬的，可今年自选秀以来，数次在皇后这里受到压制，心里积了些怨恨，只是没表现出来。

    白秋看在眼里，心中另外有了算。

    众位秀女在宫外统一住宿，戴妃领了命便往秀女住处赶来。

    她先见了表妹王舒钰，王舒钰穿着明艳动人，五官精致巧，抛开那一身盛装，倒有些家碧玉的淡淡书卷气。

    眉眼间有些阴郁之色，整个人看上起有些压抑清冷，不易接近。

    戴妃到时，王舒钰正坐在窗边专心看书，戴妃进来，她便放下书，起身行礼，举止间，和戴妃充满了疏远感。

    戴妃似乎习惯了她此等态度，拉她同坐，道：“先前与你，皇后她要增加一项考试，但考试内容我还未曾得知，明日便要进宫，只好你多留个心，到时候随机应变。”

    王舒钰点点头：“知道了，多谢表姐提点。”

    戴妃接着：“我这次出宫，还有一事。”

    王舒钰看着她，示意她。

    “皇后娘娘，明日进宫，只需素衣淡妆，不可盛装扮。”

    王舒钰波澜不惊地点点头：“知道了，还好我带了些平日穿的常服，若都是表姐送的华丽衣裳，明日倒……”

    话没完，戴妃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头，道：“你这脑子，整天就知道读书，其他的一点也不会想了？”

    王舒钰蹙眉：“表姐这话是何意？”

    戴妃道：“等到了明日，你且看着，只怕是只有你一人素衣淡妆，被其他人比了下去。”

    王舒钰不解道：“这是为何？素衣淡妆不是皇后娘娘的谕旨吗？”

    “你这榆木脑袋啊。”戴妃拉着她的手：“与你不通，你只管记着，明日进宫时，还按照之前我教你的扮，可记住了？”

    “可是……”王舒钰犹豫。

    “没有可是，你若想进宫，只管听我的就是，知道吗？”

    王舒钰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王舒钰点头，戴妃这才放心下来。

    召集众位秀女，传了皇后的谕旨，大家面露惊诧，各自怀揣着心思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秀女们按时进宫，井然有序来到锦菱殿，等了片刻，皇后便出来。

    众人行礼，白秋扫过殿前众人，心中很是满意，大家都按照她的，素衣淡妆而来。

    只是，队伍末尾，一位穿着艳丽华贵的秀女，十分惹眼。

    白秋皱了皱眉头，将那人传至跟前，冷声问道：“你为何如此扮？”

    那人即使低着头，一身傲气也难以掩饰，清亮婉转的嗓音回道：“回娘娘，奴婢第一次见皇后娘娘，想以最好的模样，给娘娘留下一个好印象。”

    白秋抿嘴笑道：“确实给本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心中一喜，双眸带光，答：“奴婢赵之兰。”

    “赵之兰。”白秋轻声念了一遍，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笑，拿过秀女名册翻了翻。

    赵之兰，安远省太守之女，确实有些骄傲的资本啊。

    白秋合起册子，看向赵之兰，缓缓道：“你倒是大胆的很。”

    赵之兰听了，以为是夸她，越发得意道：“奴婢不敢，只是多花了些心思……”

    白秋敛起笑来：“本宫要选的，是听话乖巧懂事的宫女，你这性子，做公主倒合适，只是当个宫女，恐怕委屈你了。”完，挥了挥手。

    赵之兰上一刻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极了，跪地带着哭腔道：“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已是被人带了下去。

    其他宫女立于殿内，战战兢兢，气氛紧张到极点。

    进宫之前，她们听大瑞朝的皇后年轻任性，仗着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任性妄为，从不管宫中之事，是极好对付、单纯而平易近人的主儿。

    没想到今日初见，不到半刻，便给她们来了个下马威。

    果然外面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这后宫之主当真是有些有段的。

    至此，众位秀女对皇后的种种偏见彻底破了。

    白秋看着底下众人的表现，甚是满意，端着凤仪，露出淡笑，又是那个温和近人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