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毒一个女的
那个扑街烂仔被打得鼻青脸肿, 鲜血满脸,躺在地上叫嚷了好一阵子, 才自己爬起来灰溜溜地走掉了。
而等到他离开,原温初方才扶着这位财叔,她知道她现在说破天, 对方也不会相信泰叔还活着的。
所以原温初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头过多纠缠,反正等到李广泰被顾铮行送到港城来, 他就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了。
“刚才那个烂仔为什么讲你没工可做?财叔你不是顾家的账房先生么?”
对面的财叔叹了一口气,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而不等他说完, 对面的那个黝黑憨厚的武行青年抢先对着原温初开口说道。
“还不是大少喽?大少说什么打算盘的法子太老旧, 很快就用不到,又嫌弃财叔年纪大,说要找国外那些留过洋的人才办事干活,不肯留财叔下来。但是不留就不留, 大少做的太绝情, 财叔好歹也在顾家呆了这么多年, 可是大少一点恩情都不念,连养老抚恤金都没有。”
“财叔在顾家干了一辈子事……他对我们这些武行都很好的。他这个岁数,还要租屋,就是因为他当年把房子变卖, 给顾家影业里头的工作人员治病, 我们都知道财叔人是真的疏财好义, 他看着我们长大, 同我们的亲叔叔也没差。”
“大少这件事做得太绝,让人心寒。如果是二少在,肯定不会赶走财叔啦。”
这黝黑青年倒在一旁各种叹气,显然心里头也觉得凉的很,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坐在那里,脸颊之上仍然有愁苦之色。
“我们自己倒也没有多少积蓄,要不然就凑钱给财叔买套房,起码有个地方住,不用受那些不上台面的地痞流氓的鸟气啦。诶,本来我们都以为,顾家一定会给财叔养老的——哪能够料想到有今日。而且我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他的脸颊满是苦涩之色,然后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听说,大少要全面整改影业,每月都要考核,不通过的,不论过往多少恩情,都直接卷铺盖走人。我打听了一下考核的内容,好像还有许多念书的内容,我们从小学武,对这些看书写字一窍不通,怎么可能通过。”
原温初听着他倒苦水。这逼仄的鸽子笼一般的公寓,窗子也是小小的一间,对面的青年盯了一眼原大小姐的侧脸就脸颊通红,好在他生得黑也看不出大出来,他的声音宛若梦呓一般,轻得很。
“不知道……二少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我着实想念二少得紧。”
原温初听他的话语,她略微沉默了一下,脑海之中浮现顾铮行那张明朗面容,他还在游走广城,浑然不知道港城这些变故,不过——应当快回来了吧。想到顾铮行,原温初的心里头有涌上丝丝缕缕的甜意来。
她嘴上不会承认,但是心里头分明是惦念他的。
“大概快了。”
对面的青年挠了挠头,只是叹气。
“可是就算二少回来了,怎么可能赢得过大少啊。”
这青年觉得不抱希望。“眼下大少这么强势,感觉整个顾家日后就是大少当家做主,而且大少比二少大那么多,家业估计多半也是大少继承……诶……”
他只能叹息,心里头沉甸甸,却听见站在窗户旁边的绝美女子不假思索地说道。
“顾铮行当然能赢。”
“他还有我,为何不能赢?”
这种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好像让人觉得夸大其词,有些像是笑话,但是从原温初口中说出来,却显得理所应当。
她的话,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那么笃定,对面这青年没有读过书,也形容不出来,就觉得原小姐说话,不似旁的女子那么娇娇柔柔,却好似掷地有声那般,厉害得紧。
然后原温初扭头看向财叔。
“我过几日替财叔你找个地方安置。这里再住下去也没意思,何况那个流氓多半还会再来,早走早好。”
对面的老者却连连摆手,眼前这女子生得绝美,气质不凡,瞧着同仙女也没有什么两样,他怎么能够让这个女子代替他安排,他同人家非亲非故,总不能如同那个黄毛扑街仔那般,当真把对方当成孙女吧?
这位在顾家当了多年账房先生的财叔连连摆手,对面的武行青年却小心翼翼地盯着原温初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着对财叔说道。
“财叔你安心,这位……这位姑娘是二少的女朋友,她办事你放心。”
他大着胆子替顾铮行说出这句话,然后立刻抬头观察原温初的表情,生怕她不高兴,原温初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她甚至对财叔说道。
“财叔,我是顾铮行女友。”
那个武行本来说出前头那句话,已经壮着胆子,等同他听见原温初的回应,却有点惊讶诧异,而原温初则是一气呵成地往下说道。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我这就找人安排。”
她转过身就往外走,那武行跟着她走去,原温初想了想,说道。
“先送我回法华学院一趟。”
她回去拿点东西,再去找一下陈实,给财叔找个地方落脚。这武行干脆应下,等到这辆车停在法华学院门外,原温初才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她。
何礼峰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见她下车,踌躇再三,走到原温初面前来,然后原温初听见何礼峰轻声问她。
“你是不是一定要做得那么绝?”
原温初抬起头来。她眉眼冷艳,神色犀利。
“你说什么,我不太听得懂。你说我做得绝,怎么一个绝法。不如请你指教。”
何礼峰跑来见原温初,原本心里头就惴惴不安,如今见到横眉冷对的女孩,何礼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你让原太搬出去,还说那些话激她……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犯病,原太又动了胎气,双双住院,宁宁哭了整整一夜,哭得眼睛都肿了——你怎么能够心狠到这种程度。原温初,你比那些流言里头的样子,还要狠毒十倍。”
“你父亲同原太至少从来没有短缺过你,吃穿用度,还送你出国留学,他们做的无可指摘,至少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如今翻身有了本事,这么对自己的家人,你是当真恶毒,这件事若是在整个港城流传开来,从此你原温初就是蛇蝎妇人的代名词。”
何礼峰这张嘴倒是挺会说。还蛇蝎妇人呢——原温初冷淡地瞥了一眼他,她说道。
“那样又如何呢?”
是啊,那样又如何呢。何礼峰居然被原温初问住了。哪里有女子如同她这样,完完全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她就是一点不在意,何礼峰盯着她侧脸,盯着她光洁脸颊,他沉沉地吐露出他自己的心声。
“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倔强,逞强好胜?你是不是耿耿于怀你继母当年上位……可是这在港城的大户人家里头从来都是寻常事情。就算没有你继母白秀岚,也会有旁人。”
“她们如今斗不过你了。你把原家的股份都攥在手里头,你父亲病发,他的病,是跟心脏有关,那些洋人医生都说得很严重,要修养很久的。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处理原家的事,钱财还不是要大部分留给你?”
“宁宁还在上学。你继母对于做生意一窍不通。”
“这不是对你最有利的局面么,什么都是你的,原温初,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你还不能够大度一点,至少给你继母,给宁宁她一口饭吃?”
原温初听见何礼峰问她为何不能大度一点,她却只想要冷笑。
而何礼峰却仍然喋喋不休地继续说道。
“我当年的确给你写过解除婚约的退婚书,但是当时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所以才会相信原温宁,以为她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错不在我。可宁宁不论说过多少谎话,编造过多少关于你的诋毁之语,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错,那就是你真的心狠手辣。”
“你为什么不给人活路?”
原温初站在那里,她转过身来,何礼峰看着她凌冽眼眸,她眼底涌动着冰雪一般的乱流,脊背挺直,这份气魄是融入她骨血的基本修养,然后何礼峰听见原温初认认真真地说道。
“活路?”
“当年有人给我母亲一条活路么?”
“何礼峰,劝人大度,天打雷劈。你的善心,留着去哄那些吃你这一套的人吧。”
她才不怕什么旁人口中心狠手辣的名声。
这样才能护着自己,不好么?
她转过身,风中何礼峰盯着她那一片衣角,天色阴沉沉,然后一道闪电涌过,低沉气压下,沉闷雷声好似从天边遥遥涌过来,何礼峰的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
港城本来就多台风,多雷闪雷鸣,只是这突如其来的闷雷着实应景,让他都不禁有些后怕,只想要掉头就跑。
而弹幕里头的观众也目瞪口呆。
“劝人大度,原来真的会天打雷劈的呀!”
“原大小姐,好狠毒一个女的——但是我们爱了爱了,哈哈哈她再狠毒一点我们也不怕的,反正都是敌人头疼。而且我觉得原大小姐好像还憋了大招,坐等她帮顾小狗斗顾大哥!”
观众们,对这一幕,唯独只有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