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失忆的顾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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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铮行臭着一张脸拉开门,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就要往里头闯, 顾铮行的眉头略微蹙了蹙, 他直接伸出手挡住,然后他说道。

    “你是哪位?”

    语气不算好。

    当然,他如今这个时刻, 还能够好声好气地说话,大概是真的很难的了。他抬头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孩生的倒是挺漂亮的, 但是跟原大小姐那种国色天姿自然是没得比了,大概也就是胜在清纯秀气,瞧着战战兢兢像是一只小鸟似的往里头扑。

    被顾铮行拦了下来,这个姑娘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肩膀打着哆嗦,然后顾铮行听见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求求你了,让我躲一躲……要不然, 我会没命的。”

    她的眼瞳里头写满了惊恐不安。

    这个女孩瞧着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她身上不知道为何, 只围了一条单薄的浴巾,她自己死死地拉扯住浴巾,看着顾铮行的时候先是惊恐不安, 等到她看清楚顾铮行的脸庞的时候,却为止一怔,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 顾铮行听见她说道。

    “帮一帮我……好不好?”

    她的脸颊上头还挂着泪水, 瞧着梨花带雨泪眼汪汪。

    而顾铮行根本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除非是原温初……但是原温初才不是这么一个弱鸡的性子。他不耐烦地正打算关门,却听见走廊尽头响起了一道低沉男声。

    “你想要走么?”

    “你忘了,你才是这一艘船,要送到沪上去的最珍贵的那一件宝物么?”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不要以为旁的客人就能够救得了你,这艘船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

    这道男声,低沉无比。而听见这道男声所说的话语内容,这个女孩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明明害怕到了极致,身体颤抖像是筛子,却还是蜷缩着向后退却,看着她的动作,她似乎打算听从这个男人的话语,退回去了。

    但是她这么一退。

    本来根本懒得多管闲事的顾铮行反而改变了主意。他站直了身体,声线冷静,听上去充满磁性,他勾了勾手指,不假思索地叫住了这少女。

    “等等。”

    他三步两步跨到前头,然后他瞧见站在走廊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瞧着人模狗样,头发梳成了二八分模样,似乎还抹了发蜡,瞧着这模样,的的确确还算得上是有几分讲究,顾铮行瞥了他两眼,却根本没有这种男人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就如同绣花枕头一般,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他瞥了一眼这女孩,然后双手抱在胸前,声线都是慵懒的。

    “说说看,你是什么礼物,打算送去给沪上的什么人。”

    他年纪明明也不大,可是一开口,却自然而然地涌动出了一股——颇为强势的味道,何况顾铮行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充满威严之态。

    那个脸颊之上挂着泪水的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盯着他的白衬衫,同他湿漉漉的发,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多看,脚步轻轻地挪移,却是向着顾铮行的方向,显然是把顾铮行当成了救命稻草,然后顾铮行听见这个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是……我是……”

    对面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却因为顾铮行这幅倨傲的姿态而有点恼怒。顾铮行自己穿得随意,他觉得这青年多半没有什么身份可言,只仗着皮相动人,身材不错,大概做了被富婆包养的面首,眼下居然还想着要替旁人出头,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

    “她是谁,干你何事?”

    “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怎么,你觉得她生得漂亮精致,被她这副皮相迷惑了,想要救下她?”

    这青年冷笑,显然是觉得顾铮行强出头的行为很可笑。

    “果然是狐狸精。”

    他这么说,顾铮行可就不乐意。

    “我被她的皮相迷惑?这位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的,何况我自己的女友呢,比这位小姐漂亮一百倍,我不知道放着满汉全席不要,去吃清粥小菜——当然,也有人口味特殊,但是反正我呢,对我女友一心一意,你若是胡说八道,我要告你诽谤的。”

    他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那个小姑娘仍然低着头垂泪,瞧着模样紧张到不得了。

    而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原温初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她从房间里头走出来,眸光在这个低着头可怜巴巴像是一只小鹌鹑的少女身上转动了一下,又落在对面的白礼服青年身上。

    她一出来。

    狭窄的船舱走廊都好似艳光四射的红地毯那么亮。她穿着一身简单洋装,裙摆蹁跹,却瞧着美艳不可方物。

    她站在那里,足可以印证顾铮行的话,所言非虚,就连那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都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原温初则是走到这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的少女面前——

    然后她精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玉落?”

    这个逃到她们门外,敲响船舱大门的女孩,居然是她曾经的学生玉落!她同殷则虚一同出国去海外留学,她成绩优异,应当表现不差才是。

    听殷则虚的语气,她在海外同殷则虚闹翻了。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艘船上?

    玉落听见原温初的声音,听见有人能够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惊愕无比地睁大眼睛,眼底涌动着的光芒,好似不敢置信,她怔怔地盯着原温初的脸庞,吞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原……原讲师?你怎么会在……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既然是熟人,那么不管也要管了。

    顾铮行眼眸深处的光芒一瞬间阴暗下去,如今的他,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良善之徒。他抬起脚,向前走了两步,前头的那个白西装青年还在看着走出来的原温初发呆,原大小姐的美貌对于男子而言杀伤力巨大。

    他发着呆,没有注意到顾铮行已经走到他身旁来,下一刻——顾铮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把别住他的肩膀,他发出一道痛呼之声,感觉胳膊都快要被拉扯断了,而顾铮行则是贴近他的耳朵,冷声质问道。

    “什么礼物?”

    他本来还想嘴硬多撑一会儿。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一招做不到,因为顾铮行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胳膊是不是已经脱臼。

    他每拖延一秒钟,肩膀传来的剧痛就加倍,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嘶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是……是送给沪上王元东的儿子,元高材的礼物!可以了吧!”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这个小姑娘既然肯上这艘船,就证明她自己也知情,她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元东可是沪上王哪,他的儿子不会委屈这个小姑娘的……你们既然能够搞到头等舱的船票,想来在港城也是有门路有关系的人。”

    “咱们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地度过这趟旅程去沪上么?”

    原温初听见这个青年的话。

    她瞬间有些恍然!

    她本来还在好奇,殷则虚愤愤不平地说玉落攀高枝,她想不通,玉落攀得到底是哪门子的高枝,她没听说港城哪家少爷同玉落有过接触,她还让陈实打听过,也是没有什么消息。

    所以她还以为殷则虚是在说谎。

    如今看来,原来这高枝并非长在港城,难怪她查不出来,原来是沪上那边的大人物的儿子,看上了玉落。这个女孩的薄薄肩膀轻微颤抖着,她的脸颊通红,她没有想到会遇见原温初,若是遇见陌生人就罢了。

    可是被原温初看见她狼狈不堪的这一面,让玉落觉得心里头很难堪。她咬紧了唇瓣,那细润的唇瓣,因为她自己过于用力,险些被她自己咬破了,原温初瞧着她咬唇不语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所谓攀高枝的说法,必定有误。

    所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进来吧。我们谈谈。有什么事情,你尽可以告诉我。既然我做了你的讲师,一日讲师,终生讲师,我总不会不管你的。”

    玉落听见原温初的话,她仍咬着牙,眼神却看向顾铮行。

    原大小姐则是镇定得紧。

    “有什么麻烦都不用担心,他自然能解决。”

    这么一点信任,还是要给顾铮行的。

    不过……她本来还想要追究他装失忆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暂时放一放,先把眼前玉落的事情解决掉吧。

    ……

    片刻之后,原温初看着坐在沙发上头的玉落,看着这个低着头的小姑娘,轻声说道。

    “麻烦原讲师你了……我就住在走廊尽头的那间船室里头。”

    “我一个人住。”

    她低着头,脸颊细润。两年前,这个学生就算得上文静好看,两年过去,她整个人更加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不像是原温初那般,美得咄咄逼人,但是总体看上去,反而更容易让人生出掠夺之心。

    原温初盯着玉落的脸庞,她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之前见过殷则虚,他跟我说了一些话。但是我觉得,不能只听信他的单方面言辞,所以我也想要听听你怎么说,你在海外留学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沪上王的儿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这个小姑娘的双手绞在一起,她低着头,低垂着头颅,盯着她自己的鞋子,隔了好一会儿,原温初才听见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这件事情……”

    她抿唇,隔了数秒,才说道。

    “殷则虚是怎么告诉原讲师你的?”

    原温初有点犹豫要不要据实告诉玉落,但是她只是沉默了这么一瞬,玉落自己好似就已经明白过来,她苦笑了一下原温初听见玉落开口说道。

    “他是不是告诉原讲师你,我攀高枝,为了攀附有钱人,抛弃了他,而且狠狠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是不是如此?”

    原温初没有反驳,但是从她的角度,她更想要听玉落自己是怎么说的。

    “所以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落的眼神有些闪躲。

    她迄今为止都不敢同原温初对视,原温初不大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神情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是什么模样,在原温初心里头还历历在目,她的眉头蹙紧,听见玉落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响起来。

    “就当做……殷则虚说的话就是真相吧。”

    可是原温初却说道。

    “可我却很清楚,那并不是所谓的真相。”

    “遇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迫害你,为何不实话实说。”

    这个小姑娘拼命摇头,原温初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她开口说道。

    “到沪上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我开口。我住在这间船室,想通了你再来找我。”

    她看了一眼这个肩膀仍然在细微颤动着的小姑娘,想了想,口吻又变得愈发柔和了一些,她轻声说道。

    “算了。让你一个人住,我还是不放心。你去收拾收拾行李,搬来同我一起住吧。就当做你还在法华学院里头读书那般。去吧,我等你。”

    她的语气让对面的玉落冷静下来。她的肩膀颤抖得也没有那般厉害了,隔了好一会儿,原温初方才听见玉落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原讲师……多谢你。”

    原温初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小姑娘起身去收拾行李,正好顾铮行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原温初则是盯着他的眼睛,她抬起头,不动声色地问道。

    “顾铮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同我解释?”

    这个青年还在那里装傻充愣。

    “解释什么?”

    原温初的眉头已经蹙起,而这青年则是已经又再度挤到她面前来,他还有心思笑,眯着眼睛盯着原温初看,然后原温初听见这青年主动开口说道。

    “我不是刻意瞒着你。我是当真失忆了两年,不过我那两年里头,经常能够梦见一道影子,我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是我很清楚,这个女孩必定对我很重要。所以这两年,我是当真从来没有碰过旁人,干干净净,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心里头只有你。”

    这青年说情话是信手拈来,原大小姐一早免疫,她凝望他的脸颊,这少年笑起来眼眸略微弯起来,只是眼瞳里头仍然好似涌动着日月清辉,他主动凑近原温初身旁,然后原温初听见他开口说道。

    “原温初,我在游轮上来见到你,就像是被人射了一箭。”

    “有关于你的一切,就好似放映的电影那样,清清楚楚涌动在我脑海里头。我记得我同你的一切,不论过去还是将来,原温初,我心里头都是你的影子在转。”

    原温初仍然抿唇,她说道。

    “所以你就是在故意试探我。什么替身,什么代替品,你就是想要看我笑话?”

    顾铮行举手给自己喊委屈。

    “当然不是这样!我怎么舍得!我只是也找不到机会告诉你——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情趣么?”

    他笑眯眯地凑到原温初的脸颊旁边,然后少爷再度压低了声音问她。

    “难道玩替身梗,你不开心么?我怎么瞧着,你比我还要更加快活一点。对不对,姐姐?”

    原温初倒是很佩服他的厚脸皮。顾铮行伸出手揽住她,他的眸光就在她脸颊上头转啊转,然后原温初听见他说道。

    “我问了那个家伙。你的那个学生玉落,的确是被沪上王的儿子元高材看上了。不过好似也不能算什么强抢民女,是你那个学生玉落之前同他有过什么契约之类,反正那个人也结结巴巴说不清楚,我把他打发走了。具体如何,你可以问一问你那个学生玉落。”

    顾铮行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

    是原大小姐以前的学生被看中,又不是她被看上了——不过他知道原大小姐的护短的个性,若是当真要同对方翻桌计较,他自然必定是毋庸置疑地站在原温初这边,这一点不容质疑。

    他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蹭了蹭她的脸颊,这青年问道。

    “我搬过来好不好?”

    陈实给的是两张头等舱船票,而且隔得很远的两个舱室,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陈实办事情是极为妥当的。

    但是陈实再妥当,也想不到有的人天生大胆皮厚,什么样过分的要求都胆敢提出口,他凑在原温初的脸颊旁边,一双俊美瞳眸挪移不开,一句话被他说得拉长语调,声音都带出几分意味无穷的余音缭绕,让人面红耳赤。

    “姐姐,你说我搬过来,好不好?”

    他现在倒是知道拿这一声姐姐当做武器了。原温初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忍无可忍的白眼。

    “不好。”

    这青年闷闷的低笑。他的白衬衫扯开的扣子更多,他问道。

    “哪里不好?”

    原温初怎么会让他这点伎俩得逞,她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假思索地对答如流,回答他的提问,极为认真地说道。

    “哪里都不好。而且我已经同玉落说过了,让她回去取行李,我要让她与我同住,所以船上接下来的日子,你给我老实一点,规规矩矩,你若是再这样——我当真会生气。”

    顾铮行听见她这番话,却是眼前一亮。

    “那你不生气,我隐瞒你,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了?”

    原温初没有想到,居然能够被顾铮行找到这么一个破绽漏洞。

    她轻哼了一声。

    “怎么不生气?”

    顾铮行凑到她面前,这个家伙很懂得她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比如眼下,他凑在她面前,神态乖巧温顺,明明是个身高腿长的青年,却放下身段蹲在她面前,低声说道。

    “我以为我差一点点就要没命。那两年,我吃了许多苦头,是我过去十九年想也想不到的苦头,可是我都熬了下来。因为我脑海之中始终有一道身影荡啊荡,而且我脑海之中,有一道声音提醒我,我还有想要见到的人,所以一定要撑下来,见到她。”

    “船上的酒会,我再遇见你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终于苏醒过来。那些痛苦都很值得,因为我拥有力量,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你面前,请你喝一杯酒。”

    “原温初,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你。纵然被迫分离两年。可是我知道。”

    “我屏住一口气,不懈努力终会有一日见到你。”

    命中注定,是唯一绝配的人,怎么可以分离。

    原温初听见顾铮行嗓音低沉地说着他的心意,她原本绷紧的一张脸,逐渐柔和下来。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气极,听见顾铮行这番话,哪还有生气的心思。

    她双眸游离,脸颊逐渐有些泛红,而顾铮行瞧着她的神色有了变化,他眼底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外头响起敲门声,玉落拖着箱子走进来,看见顾铮行,少女的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我要不要……等一等?”

    原温初一瞬间回答她。

    “不用等。”

    她站起身,帮着玉落把行李拎过来,顺便顺水推舟地把顾铮行推出去,无视顾铮行眼巴巴的神情,然后直接关上门,转过身看向玉落,然后原温初听见玉落轻声说道。

    “原讲师,我想好了,我……我都告诉你。”

    反而轮到原温初不着急了。

    “不急,路还长,你慢慢讲给我听。”

    ……

    玉落的确是两年前出国留学。她同殷则虚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殷则虚刚去海外,什么都不会,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他洋文学的差,同没学也没差,最早上课都是靠玉落的笔记。

    不过……去海外的国人也不止她们,更加不止只有从港城而来的这批人。

    沪上,北平都有人去国外读书。

    那个沪上王的儿子元高材,就是其中之一。他家在沪上很有势力,他出去读书,居然还带了伺候他的老妈子同仆人,还有开车的司机同保镖,直接包了楼,因为声势浩大,所以名气也大,但是其他学生都在背后偷偷说他不是来学习,而是镀金。

    回去是要接替家族在沪上的家业,根本不是专心学习。

    他用无数金钱开道,倒是混的很不错,哪怕是教授都默认他可以不听讲课,让他在学校里头自由进出。

    而他在玉落去读书一年后,看上了玉落,对玉落生出了觊觎之心。

    本来玉落一心学习,早出晚归,也碰不到她。不过因为她考试得了第一,要在期末总结发表英文演讲,被他瞧见了一眼倾心,所以才对玉落起了心思,一心要让玉落做他的女人。

    ……

    现代观众们那里,黑屏的屏幕早就恢复了画面。

    大家满心以为这一次一定有车,没有想到上了一辆假车,这叫一个失落错愕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关注起原温初的这个学生玉落的这条支线来。

    “原大小姐开始刷支线副本了?看上去,好似是民国版本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的戏码啊。听上去还挺能唬人,什么沪上王,我还八字真言呢。”

    “玉落也是可怜,本来以为她姐姐能出头,结果姐姐现在流落东南亚,她自己出去读书,又招惹上了这么一个想要强取豪夺的家伙,有的人,人生怎么总能碰到曲折,总是这么难啊。”

    “不难也就轮不到原大小姐帮忙了啊。不过对于她而言这么艰难的麻烦,原大小姐未必放在心上。她处理这些事情,应当炉火纯青才对。”

    “你看看,我们初崽是闻名遐迩的港城第一美人,可是哪个富二代胆敢不怕死的来对初崽玩什么强取豪夺?怕不是嫌命长哦!”

    “弱弱说一句,那是因为原大小姐在港城人民心目之中的设定……接近于蛇蝎美人吧,而且她动手太狠,大部分富二代是不是怕有心泡妞,没命享受,若是搞得家破人亡鸡飞蛋打就糟糕,所以根本没有哪个胆子……”

    “那也是原大小姐有本事。”

    观众七嘴八舌地加入讨论,原温初一心二用,一边看弹幕,一边作为一个热心师长,对学生进行全方位关怀,主要是询问玉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才让玉落同殷则虚翻脸。

    还有玉落是不是当真跟了这个什么沪上王的公子。

    玉落摇头。

    “可是我也不能得罪他。我若是得罪他,整个法华学院送出去上学的学生,都很有可能被骚扰,而且上不了学。我跟他谈了条件,只要他让我专心上完学,我答应他回来之后就去沪上。”

    “他既然遵守承诺,让我完成了学业,所以我也必须前往沪上……做……做……”

    玉落似是难以启齿,不过她咬牙,还是把后头的话说了出来。

    “我答应了他,做他的人。”

    观众们立刻给出强烈反对意见!

    “不许!不接受!”

    “呸,癞□□还想要吃天鹅肉,想得倒是美,还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的样子呢——原小姐的学生,就是原小姐日后自己势力的后备军,人家辛苦读书,怎么可能做什么狗屁公子的人,想得美!”

    “不过说实话,这个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们也没看到……万一不是癞□□呢?”

    “怎么就不是癞□□了,这件事情做得这么不地道,我看八成就是个容貌丑陋的癞□□而已,他敢做还不许我们讲呀,就是癞□□!”

    反正人也没有出场头像也没有更新,大家默认这个家伙估计长得是不咋地,磕碜得很。

    原温初默不作声,她虽然不至于先入为主,但是对此人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她说道。

    “所以等到了沪上,你便要去找他?”

    玉落低声说道。

    “他给我亲自发了电报,他说他会亲自来接我,让我……不要想着逃跑。”

    其实玉落长得是很精致耐看的。

    当年最为刻苦的女学生,如今瞧着仍然是一身浓郁的学生气,她穿学生装最为妥帖,短发在她身上,反而显得格外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她坐在那里,腰杆挺直,瞧着就像是原野里头绽放开来的一朵白色小花,好看而又讨人喜欢。

    原大小姐容易让男人都自惭形秽。

    但是玉落则是给人一种温柔如水沁人心脾的感觉。大概是认真读书刻苦钻研过学问,所以她身上的气息是更偏向书卷气的。

    “我也没想过逃跑。”

    “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学校。而且……我后来才知道,他派人去找过我姐姐。我姐姐从顾氏出来之后,去了南洋,在南洋遇到了一点麻烦,是他帮着解决的。”

    “而且……”

    玉落沉默片刻,她轻轻地咬唇。

    “这个人说话算数。他说让我专心读书,的确没有对我做过任何逾越之举。只是他不许我同殷则虚接触。”

    “他答应了我的事情通通都做到了,那么我答应了他,去沪上找他,我也该做到。只是我不想……不想做他的女人。”

    “之前原讲师你瞧见的那个青年,是他派来监督我的,我不想下了船,就被绑去他的住所,被他锁在屋子里头同他朝夕相处。”

    “我想钻研学问,我还想要帮着救人,我在国外学的是化学,我觉得我可以救人——”

    原温初说道。

    “所以你才逃出来?”

    玉落点头。她本来是想着,这艘船的头等舱的其他客人,必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所以玉落觉得,她可以求助其他船舱的客人,至于后头要不要去找元高材,玉落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原温初想了想,说道。

    “那等到见到他,他出现,我替你同他做个了结。他帮过你,我替你感谢。你没必要搭上自己一辈子报恩,除非……你也喜欢他。”

    她说完这句话,一动不动地凝望对面的少女,玉落的肩膀又轻微一颤,隔了好一会儿,原温初才听见玉落摇头。

    “我不喜欢他。”

    有了这个答复,原温初就觉得很好办。

    “那等到了沪上,我来处置。”

    ……

    有新副本可以看终归是让人兴奋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元高材到底是何方牛鬼蛇神,不过,应当很快就能够看见他。

    谭青青坐在电脑前头,那个少年哼着小曲儿在煎鸡蛋同培根,打算夹在面包里头吃,他带来了那么多的物资之后,也在这别墅里头住了下来,成为了这个别墅的常驻人员。

    不过有他在,至少没有那么无聊,这个少年就是一个话痨,至少谭青青从他口中,已经对他们的这个神秘部门了若指掌,发生过什么都一清二楚,大小糗事都清清楚楚。

    她也发现,这个神秘部门,好像跟她想象之中也不大一样,根本就没有那么神秘。

    这群好似格外特殊的家伙,也不算特殊——他们跟普通人根本一点都没有差别,尤其是这个少年,他说他们部门他是唯一的普通人,谭青青一开始以为他过于谦虚,没有哪个普通人能够面不改色扛几百斤的东西。

    如今她才发现。

    这少年还真不夸张。

    他是真普通。因为其他人……比如他们的头,娱乐新闻屡屡采访的那个大明星贺常澜,他出过的任务是真的让人大开眼界,他们部门那个出差在国外的姑娘,听闻在国外惹出的麻烦个顶个都是惊天动地,还不是活蹦乱跳。

    这少年作为后勤部门,之前也不直接上场,所以才能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三道四,饶是如此,谭青青已经很是吃惊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闯入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事情,真没有问题么?

    这少年还在说话,大门却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之前被讲了无数传言小道消息的贺常澜本人,就从别墅外头走了进来。

    方才还唾沫横飞的少年,一秒怂成乖巧小狗崽子。

    贺常澜看了他一眼,说道。

    “对着外头的人,这一次吹牛算是过了瘾了吧?收拾收拾东西,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谭青青这几天被困在别墅里头的确有些闷得慌,但是贺常澜这么张嘴就说要走,她也一旦准备都没有——而且贺常澜这句话好像还是对着她而说,他看了一眼谭青青,然后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

    谭青青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当作何反应。

    “去……去哪里?”

    贺常澜的唇角翘起了一下。

    “担心什么,自然是去对我们完成任务有帮助的地方。我让技术部分设法搞来了一台投影,想看看能不能够跨时空投影一下。原温初不能在现代出现,我们也过不去,但是我们是什么人,我们的路子不是一般的野。”

    “如果能够让她在那边对着现代投影,那么对于扩大她的影响力有很大的好处。我找了一个场子想要试试看,调试一下能不能对上两个世界的信号。你把电脑带着,跟她说一声。”

    他说做就做,倒是当真是雷厉风行。

    谭青青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她能在现代出现了?即便是以投影的形式出现……这也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这个时代,虚拟偶像都快要出现,万人演唱会都能投影——可是这毕竟是隔着时空呢……”

    她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而对面的组长大人贺常澜则是简单粗暴地开口说道。

    “这是我要解决的问题,我现在不就在测试么。若是能够成功,用投影让她在我们这里开发布会都成。”

    “先去尝试一下。说起来,她这个节点同我们的世界联系得越是频密,两个世界之间冥冥之中的气运也会影响程度越深重。不过我们已经请专家做过评测了,这样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对于她们世界也不会有害,那当然是要尝试一把。”

    谭青青扭头看向那少年。

    “你们过往……做过这样的事情么?”

    这少年苦笑着摇头。

    过往都是小打小闹,哪里玩得这么大。让另一个平行空间,还是民国空间的人,投影到这个世界来?

    这么疯狂的主意,也只有自家头能够想得出来,而且居然想要尝试着把理论做成实际,头儿不愧是头儿。

    就是疯狂程度,也是在组里头首屈一指。

    他说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他有没有考虑过,普通观众会怎么想,到时候万一闹大了,要怎么对大家解释,这个原温初原大小姐是从民国在对着他们现场直播的这个事实啊。

    算了算了,反正头敢做,他们敢接。

    天塌下来,上头也有组长顶着。他本来就是离经叛道著称——这个少年有点忧心忡忡,万一头儿哪一天被开除,他们会不会也跟着丢了铁饭碗?

    谭青青带着手机,男朋友抱着电脑,她们上了贺常澜的保姆车,车立刻就往外头开,贺常澜淡定地说道。

    “我们去西边郊外的一个大厂。那地方本来是租借给某个电视台录制综艺的,结果电视台那个综艺因为招商不成功泡汤,留了布景还没有来得及拆,我觉得浪费可惜,所以打算在那里跟原温初投影试试看,说实话,我也挺好奇她的,她在她们那个世界,是个重生者吧。”

    谭青青嗯了一声。

    原大小姐是重生的,这个大家刚刚看vlog的时候,就知道了。

    而贺常澜抿唇,他说道。

    “重生其实也不一定是好事。重生者的执念都很深,但是我觉得这位原大小姐,倒是挺随心所欲,不过这样也好,她不被上一世困住,这一世才能过的足够精彩。”

    “其实许多重生者,重来一次,照样失败。不过至少就我们目前的观测而言,她重蹈覆辙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倒是她们那个世界,另外那个重生者,就是叫做殷惜的那个。我觉得他的重生,怕是难以实现他自己的心愿。”

    “他更像一个传统的重生者。”

    “至于原温初……她因为你们这些观众,变得非传统起来。所以她这个案例很特殊,我觉得,持续观察,或许对我也能有很大的启发。”

    谭青青不说话了,合着她们这位组长大人,是来做科学实验观测来了?

    行吧,他胆子大路子野,只要能让原大小姐在现代现身,不管是投影也好,直播也罢,只要能成功,她就认他这个组长牛批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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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上副本开启。

    原大小姐开始解锁沪城风华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