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神之女
翌日清,夜神大殿,白色帷帐内,夜神再一次梦见修祁山下被自己抽去仙骨的女婴,哀声啼哭,她瞬间大汗淋漓,湿透衣背,如出一辙的梦境,几千年都挥之不去,她怔怔地看着帷帐上的星空,一千五百年来,她夜夜观星,一千四百年前,她发现那颗帝女星不见了,那是她的孩子,但既然忍痛割爱,并未算继续寻找,帝女星代表着耻辱和背叛。
她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起身,转头望着,这身边躺着一位裸露着上半身的男子,他侧卧着,长发盖住了脸颊,但这样的气息,却十分熟悉,她在一起确定自己是在天界,这并不是凡间的一夜情,天界人口简单,这旁边的一定是认识的,是谁?
她悄悄撩起他脸颊的发丝,一根又一根,好像猜谜一般,心惊胆战,她知道了结果又如何,在她就快拨开所有发丝,一睹真容的瞬间,她停了手。她听见两颗“叮!”的声音,抬眼一看,两颗星星被镶嵌在这玄色帷幕之上。她一惊,大事不好!这是失踪的那两颗星,帝女星和牵牛星。
她惊慌失措,在大殿踱着步子,突然站定,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飞去。
这男子倒是心安理得地睡着,不时还漾着微笑,他在梦里都在回味昨夜的温存,梦中的女神朝他走来,他猛然迎合着,就这样,他扬起手抱着一旁的位置,但是扑了空。
他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忘记了知焉所托之事,他就这样睡了一天,夜神也未曾归来。他找遍了天界,也未曾找到。
初晴在天界的三日游过的倒是舒心,第一日服下元坤老君的焕活丹,周身轻盈,俨然长发飘飘的仙女,她都忘了凡间家破人亡食不果腹四处流浪的苦日子了。
都神仙无所不能,但如今看来还是个谣传。为什么呢?所有经手初晴的神仙都忘了为她诵一百单八遍大悲咒,那可是知焉严重交代过的。
后果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她的凡胎气息无法融合焕活仙丹这般灵力,所谓虚不受补,也就是这个原理,故此,魔族所下蛊毒依然未解,她被回原形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晚,傻白甜初晴在元坤老君仙府的偏殿睡着,夜很宁静。
她鼾,又突然停止了,气息都没有了。两秒钟后,她倏然瞪圆双眸,若身旁睡个人,都能被吓掉魂儿。
原本长发飘飘的仙女这时面颊紫青,青筋鼓起,嘴唇发黑,这是蛊毒急症,她发了狂一般全身刺痛,头脑晕眩,原地滚,抓着周身衣裳,直至成为碎片。她鬼使神差,一路狂奔至诛仙台,疯魔一样终身跃下,算是结束此次天界旅游。
原来,自杀真的不是一个人的意愿。
她,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把吃过的灵力都退了回去,每秒钟的降落都带走了她在天界的记忆。真可谓是“到此一游。”
降落之时,耳畔有细细碎碎念经的呢喃,不知是哪位神仙帮她念了大悲咒,她周身安逸了些,舒展下筋骨,只是大梦初醒。
此时,凡间云雷滚滚,大雨滂沱,她降落在如烟阁的草屋之上,此乃魔族结界。
“哎呦,我的屁股!又是谁摔我?”百里初晴感觉自己坐在一个草堆上,四处狂野,揉着惺忪的眼睛和红肿的屁股,摊开双手,疑惑道:“我没死啊!”
她只记得那晚她和白逃到了野外,她一直在这个草垛上睡觉,梦里,她跳楼了!
“这里也没有楼房,哎呀,头痛!”她揉着太阳穴,看着四处古代的建筑,又自语道:“难道我现在还没有回现代,那我跳楼做什么?”
结界之内,气流大肆涌动,程雨墨已成疯成魔,一旦程雨墨从结界出来,定会发现百里初晴,但任何紧张的气氛都只是暗流涌动。
十年来,如烟阁老板娘程雨墨每晚都会潜入结界,当晚,她身着云狐皮席地而坐,双眸紧闭,嘴唇鲜红,正修炼魔功,百里初晴在天界发狂之时,程雨墨的一口黑血喷在了丹青色屏风之上,霎时间,她的发髻炸开,发丝随风舞蹈,这不是哪里吹来的邪风,而是程雨墨魔功大涨的迹象。
倏忽之间,她大梦初醒般瞪开双眼,突然狂笑,这破草屋也跟着颤动。
她对天咆哮着:“十日之久,终于知道百里初晴还活着,蛊毒未解,她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一阵狂笑一浪高过一浪。
如烟阁内一切如常,无人知道,这草屋之内的结界,与这一波狂笑的威力。
程雨墨的野心在魔界无魔不知,她十年内集结百万魔兵,一个信鸽足矣揭竿而起,搅动大良。如今按兵不动,只是未得到魔族嫡系之血,而这血也不足够,还需要、肉身、灵魂。简而言之,程雨墨要做魔族的嫡系血脉,换血、换身,但是不能换思想。
“如今,我已修炼至一百五十八段魔功,只差一副药引子了,重振魔族更是指日可待,百里初晴,幸好你是个窝囊废,白费了你一身的皮囊与骨血,魔界所托非人,误了大事,如今就让我力挽狂澜,重建魔界,假以时日,天界又算什么?”
程雨墨对天发誓,殊不知,这天,就是天界吧!
巧了,天界正有一位收集人间梦想与誓言的上神——梦玄上神。
可惜的是,他虽被赋予这一神职,但却不务正业,喜欢四处游历,早就不知那《梦玄册》所在何处,更无心更新记载,如果不勤奋记载,则凡人的梦想与誓言将很难传到天界的耳朵。
不可惜的是,梦玄上神记忆惊人,过目不忘,过耳犹新,程雨墨对天发誓的时候,梦玄上神一口茶喷了出来,自语道:“因果之间,自有注定,善哉。”
元坤老君仙府,这般响动,却丝毫不影响睡眠,元坤老君与丹珍早就会了周公,第二日醒来,元坤府一片狼藉,丹珍衣冠不整地嚷着:“是谁干的!是谁干的?我收拾了整日才弄干净的。”
元坤老君被丹珍的吼叫吵醒了,迷迷糊糊从卧房走出,袒露着前胸,他有些腿脚不灵便,便幻了云彩滑了过来,问道:“怎么啦,你个死仙,叫什么?”
“老君,你瞧,这一地的树叶、泥土搞得元坤府乌烟瘴气般,还有,我从凡间偷来的东西都被砸了。”
“砸了好,你偷东西,因果报应。这么乱我喜欢,你千万不要整理了,否则我把你赶回潘离府。”老君着哈欠准备回去继续睡,连续数月炼丹,累惨了。
“您还是把我赶回去吧。”丹珍在地上哀嚎,撕扯着睡袍。
百里初晴就这般不见了,午膳时间,老君才发现,这丫头是真的消失了。只是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道:“也许,你本不是我孙女,你是时候走了,我日后定会护你周全。”
在天界,真正的神仙各司其职,守口如瓶,可不像那些八卦的仙般透风。
到此,她在天界的遭遇算是被“封印”了,只有这浪子“潘离”与喜欢“捉妖”的知焉依然蒙在鼓里。
程雨墨正准备出魔界,百里初晴依然在草堆上乱跳着。
倏然,一双大手把她挽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是?”
“免贵姓段。你夜里怎么在草屋上蹦?”
百里初晴比划着高度,又指向段公子的白色腰带,着:“我在等我的白马,你有没有见到一只这么高这么白的马?”
百里初晴的记忆回到了上天之前的原点,那时,白还在叫他离开这里,她恍然醒悟,难不成白因为自己不听她的话,和她赌气,孤身跑了?
“倒是没见到白马,你该下来了吧,这草堆可是很容易塌的。”
“哦,那好,你扶我一下。”
这是百里初晴和段宇文的第一次碰面,她一瞬间感受到了电光在他的眼前闪过,似曾相识,但难以名状,更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而段宇文也是被一种磁场封住,瞬间盯着她看了许久,百里初晴倒是有些害羞了,低着头,开了口:“公子,你别看我了好吗?”
“姑娘,你是在这里做事的?”
“嗯,我是新来的,不过我不准备继续在这里了,以后你不会见到我了。”
“那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不知道,我四处为家,和我相依为命的白马也离我而去了,也许我命中带煞,没人愿意陪着我。”
“可是,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啊?”百里初晴想着,这人是疯子吧,刚见面就这样话。
“你愿意和我走吗?”他深情款款问着。
“不愿意。”她怎么也曾个男子。
子时刚到,他的眸子中,便闪过两道红光,颇为霸气,她眼前晕眩,差点摔倒,他抱起她,吻着,可是这个吻是她的初吻,难道初吻都是都毒的吗?她的身体麻酥酥地通电一般,他松了口,她便好像变成了真空,如果不是那天无风,她真的会飞起来。
这时,程雨墨也准备离开这结界,开这一扇红门,便是外界,而外界就是她想要的药引子东风,时间是不会凝结的,她会启动这扇门,也许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她就会实现毕生梦想。
她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
她舒展着筋骨,手中持着浮生宝刀,在月光下,它格外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