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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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梓走进客厅, 瞧见秦嫂正忙着收拾茶几上的几大包特产。

    “这是什么?”

    “土特产”秦嫂:“刚刚那姑娘送过来的,是前段时间跟朋友去旅游在人家当地买的。”

    庄梓走过去瞧了两眼,犹豫着问:“那女孩儿是谁?”

    沈家的家事, 秦嫂不敢多话, 回答的有点含糊:“雨桐是太太跟先生一个朋友的女儿。”

    雨桐?

    庄梓看了看桌上的特产, 没再话了。

    秦嫂又继续道:“那姑娘学艺术的, 很漂亮吧?听现在在网上还是很红的网红呢。”

    庄梓静默了两秒, 没什么情绪地顺口一答:“嗯, 漂亮。”

    秦嫂抱着东西放去冰箱, 告诉她饭已经做好了, 司航送那姑娘回家,不会回来吃晚饭,让她跟米准备过来吃饭。

    晚饭后, 庄梓早早回了房。在床上坐着翻了会儿书, 又摸过手机, 琢磨了一下,哪个雨?哪个桐?

    她按自己的猜测, 开百度输入‘网红雨桐’, 搜索。

    其实, 舒雨桐跟司航之间的关系, 要从十几年前起。

    舒雨桐的父母, 算得上是司航这辈子里最重要的贵人。当年,在他还没有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时候,就是舒雨桐的父母从高中一直资助他读完大学。

    司航跟舒雨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从就认识,十几年了,她是司航贫瘠的女性社交圈中唯一一个会偶尔还会有联系的妹妹。

    庄梓开她的百度百科。

    舒雨桐,23岁,中国内地女歌手,网络主播,毕业xx音乐学院。

    年纪轻轻,还挺厉害。

    她一条一条往下看,代表作品还不少,拿过的奖好像也还不少,不过她都没有听过。

    翻看到一半,外头客厅传来讲话的声音,司航回来了。

    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突然扔下手机,掀开被子起床,鬼使神差地披上外套就出了房间。

    只是等她来到客厅的时候,司航已经回了他的卧室。

    她盯着他房门看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的转弯去琉璃台倒了杯水,喝完,又暗自回了房间。

    第二天,庄梓约了赵陪她去长河湾。

    庄瑶去世以后,她有很多私人物品都已经丢掉或者烧掉了,现在唯一还有可能留着她生前吃过的药物,只能看她家里的医药箱有没有被姜知昊处理干净。

    虽然她知道找到的可能性很,如果真是姜知昊干得,他肯定不会留下证据,但现在,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吃过早餐以后,她就坐在客厅等赵。

    结果赵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孟。

    原来,是米的案子有了进展,他过来接米去警局,她家人在那边等着。

    秦嫂关心情况。

    孟告诉她们,最后的判决结果抚养权还是给了父亲。毕竟她母亲患有抑郁症,更没有让她父亲付生活费舅舅抚养的道理。

    但是这个结果还是让米妈妈他们这边的亲戚很不放心,毕竟她爸现在已经二婚,在一个重建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长辈们自然很担心她跟后妈生活在一起会受委屈会受欺负,更担心她爸爸仍然像之前那样不负责任。

    秦嫂也可怜米,但作为旁人又很无能为力。听这个事情后,她一直念叨,希望米那个后妈不要心胸太恶毒,这样孩子还少遭点罪。

    庄梓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觉得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米就跟她时候一样,出生在了那种不健全的家庭,是她们不能选择的。除非长大自己有了能力,才能逃离那种环境。

    “她不会跟她爸爸和后妈住一起。”

    孟坐在客厅喝水,等秦嫂带着米进去卧室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告诉庄梓。

    “那她跟谁?”

    “跟她奶奶。”

    原来,米还有一个退休的奶奶。

    赵,米奶奶现在跟着她大伯一起生活。

    两兄弟成家以后各自协商,米爸爸负责赡养父亲,大伯赡养母亲。因为米爷爷几年前已经患病去世,后来他们担心米奶奶一个人住有什么好歹不能及时发现,就被大儿子接了回去。

    这次,大伯知道米出事以后,一直故意瞒着老人家,没许米奶奶知道。

    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现在自己儿子被法院起诉,刚刚得知消息的老人,今天到警局听了孩子这段时间的遭遇大哭了一场。

    米大伯是一个相当狡猾有心机的人,孟,当时在警局,面对母亲对他隐瞒事实的责备,还一个劲儿为自己开脱是害怕老人家受刺激。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他心底的那点算盘,不过就是担心母亲知道后要照顾米,给他生活带来不便的困扰。

    所以当米奶奶当场跟两个儿子声明,她现在谁都不放心,孙女今后由她自己亲自带的时候,那男人的意图压根不需要别人去戳破,自己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

    大伯反对母亲照顾米,宣称米有父有母,自己家的儿子也需要人照顾,凭什么还让他家赡养的老人去给老二带孩子!

    在现实利益面前就是这样,亲兄弟也能明算账到这个程度。

    幸在,米奶奶年轻时候曾经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发起火讲起道理来也绝不含糊。她叱骂自己两个儿子都只为自己想,自私自利,还不如收留米的陌生警察。

    当时司航也在现场,沉默的观察一家人争吵,未发一言。

    米奶奶强势声明,米今后由她亲自带,让米爸爸单独在外面给婆孙租间房子就行,她今后不需要老大赡养,自己的退休工资足够婆孙两今后生活。

    “老太太话掷地有声,气势很足。两个儿子虽然都很自私,但也没敢再反对老太太的决定。况且当时警局这么多人,本来就被骂得挂不住面子了,也没那个脸再和自己母亲顶撞。”

    庄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往卧室里看了眼,米精神恹恹的在叠自己衣服。

    “挺好。”她。

    很快,秦嫂就提着米的行李,带她来到了客厅。

    而明明前两天还盼望爸爸来接她的米,真到了离开的这一刻又开始舍不得了。她自己还不能意识到,但旁人看得出来,她听到爸爸来接她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和兴奋。

    这段时间,郑如之跟秦嫂都把她照顾的很仔细。看她年纪就遭遇了这些,于心不忍,相识一场是缘分,平时又是买衣服又是买礼物,生活三餐也样样丰富,待她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孩年纪虽,但心里分得清好歹。不会表达,但是那种念念不舍的情绪还是轻易透露在了表面上。

    秦嫂随孟一起送米去了警局,庄梓不方便外出,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等他们离开后,她泡了杯咖啡,走到落地窗边往外看。

    昨晚悄悄下过一场大雪,站在落地窗外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层素白。

    雪还没有停,冬天的城市江景也别有一番风味,有种电视里的唯美画面。

    米突然被接走,没想到还有一点不适应。

    以前庄梓觉得自己是害怕孤独的,却又同时享受着这份孤独,反正也没有很热烈的时候。

    最寂寞痛苦的一段日子应该就是半年前,突然失去了姐姐。

    自此以后,她真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心里也没了牵挂的人。

    她那时候就想,这辈子也就随波浮沉,活到哪天是哪一天,这么荒度算了。

    没想到一场事故,跟米一样,又让她接触了到了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一些很好的人。

    人生还真是千奇百怪,总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只是现在,想到米离开,自己过不了几天也会离开这里。

    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但愿不会再有这种不适应的想法。

    一杯咖啡喝到一半,赵电话进来了,人已经到了区门外,让她下楼。

    到长河湾公寓的时候,姜知昊上班,孩儿在上学,家里只有保姆一个人。

    庄梓跟保姆明了情况,又介绍了赵。

    保姆一听有警察陪同,便没再过多顾虑,很配合的把收藏室的医药箱搬了出了让他们看。

    庄梓把所有药倒在茶几上一样样的翻找,感冒药,消炎药,止痛药,胃药应有尽有。

    保姆:“我记得庄姐以前吃得好像是一个白色盒子的药。”

    庄梓又一遍一遍翻找,没有白色的盒子。

    找到最后,只剩下几板未吃完的药片,庄梓一张一张拿起来看,忽然表情一震。

    依巴斯汀。

    她在资料书中看到过,这个好像就是治疗荨麻疹的处方药。

    “这个好像也是庄姐吃过的。”保姆不太确定的。

    不管是不是,庄梓直接掏出手机给袁主任电话确认之前有没有给姐开过这个药。

    待得到确认之后,她颤颤地呼出一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稍平和了一点,表情也镇定了下来:“袁主任,能不能还麻烦您一件事?”

    袁主任让她直。

    “我听中医院好像有药检室,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个忙。”

    袁主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帮你问问吧,我跟那边的人也不是太熟,主要得看他们愿不愿意抽下班时间帮这个忙。”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好,庄梓感激:“麻烦您了。”

    “没事。”袁主任:“我联系好了再给你通知,行吧?”

    “谢谢您。”

    庄梓没料到,今天过来会比预料中的顺利很多。

    昨天晚上后半夜,她焦虑到没怎么睡着,如果找不到药,亦或是姜知昊早就已经处理,那么线索就再次断掉。

    结果今天那位保姆告诉她,因为睿也有点遗传庄瑶的过敏性体质,所以当时在处理庄瑶遗物的时候,是她顺手放进了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万万没料到,保姆的一个举动,现在帮了她大忙。

    而同样的,今天警局里,司航审问赵沅的过程也非常的顺利。

    他招认了所有罪行,并且没有任何隐瞒。

    他从两年前就开始想报复姓庄的一家,因为心里也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怕还没动手就被警察抓住,所以做了完整的计划才开始行动。

    他有想到庄家的人万一遇害,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他,因为只有他跟庄家有最深的仇恨。他想了半年多,最后才想到了个从工地上摔成植物人的办法,并跟家人配合瞒过了家乡所有人,这样就算不能洗脱嫌疑,警察在调查过程中,也会给他足够时间想办法藏身。

    而在他实施报复计划过程中,笔笔消费,都来自两年前事故案结案后,收到了那笔巨额赔款。

    所以这两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工作,时刻在跟踪监视庄家的人。

    因而才会对庄梓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的每一条供认听上去都很合理,包括天然气意外,马路边挟持,这些只要再确认一遍监控视频就能铁板钉钉。

    但司航还是提出了质疑:“她那天出门去城北有乔装,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赵沅:“以前跟踪她,早就把她车牌号给记牢了。”

    司航:“一下当时你跟她通话的内容。”

    赵沅大致复诉了一遍,还补充:“手机请人帮忙安装了一个变音系统,我装成了一个女人。”

    司航:“谁?”

    “不晓得,网上找得。”

    他的描述跟他们之前调查的基本符合,而且他跟之前抓住的黑客高远在网上的交易记录,在河里捞起来的那部手机上也都有。

    司航看着他,又隔了好几秒,狐疑地眯了下眼睛,继续问:“你除了跟踪她,还有没有用其它的方式获取过她的信息?”

    他没有直接出庄梓手机被黑的事情,是因为他心里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从赵沅的供词中找到一些漏洞。

    “就是网上找得那个人,黑了她手机。”

    “为什么当晚没通知他消除作案记录?”

    “我不知道这东西还能查到。第二天早上才反应过来。”

    “你跟他交易时的什么理由?”

    “看她长得漂亮,想上。”

    跟高远口供一致。

    高远供认当时也是因为对方发信息最近看上了一个女的,追不到,想多了解一下她的私人信息,还跟他直接坦白,想睡她快想疯了。

    但高远,他万万没料到会涉及谋杀案,因为急差那几万块钱付新婚房子首付,就接下了这笔交易。

    所以综上所诉,目前一切口供都非常符合。

    现在,只需要去再次确认赵沅的所有认罪证据,本人签字,这件案子就可以盖棺定论。

    但是走出了审讯室,司航却丝毫没有以往结案之后的轻松。

    他不知道是自责之前自己判断有两个人同时作案的推理错了,还是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件案子分明已经要结束,却总给他一种不清的扑朔迷离。

    至于是哪里不对劲,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只能看明天证据都整理出来之后,有没有相违背的地方。

    他走出楼道,天色已经全黑。

    大家这两天都辛苦,今天他没让部门人加班,吩咐他们明早再继续整理证据。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钟。他走回办公室拎上外套,正要离开,几个部下食堂关了门,喊他一起在外面去吃饭。

    一群人边吃边聊,等他慢悠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

    米被接走了,秦嫂在卧室跟儿子视频,庄梓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在书房。

    司航走到客厅中央,摸了摸自己外套衣兜,又瞥一眼书房的方向,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他站在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庄梓站在门口,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他垂眸睨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从大衣外套的里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盒子上还有他身体的余温。

    庄梓接过来一看,一下秒,又奇怪地看他:“什么东西?”

    他嘴角一扯,很是不以为意地:“我妈送给你的。”

    庄梓狐疑地拧拧眉,阿姨无缘无故送她东西做什么,难道是知道明天她生日?

    他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就转身走了。

    庄梓目送他回了卧室,重新关上门走回书房。坐在电脑桌前,她开盒子一看,霎时微微睁大了双眼。

    黑丝绒上安安静静躺着一条镶着绿色碎钻的白金手链。

    好贵重,好漂亮的生日礼物。

    司航回房以后,再次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明天的日期。

    笔录上的时间是明天,不会错。

    他往电脑桌边走,又低头翻看了下群消息。在椅子里坐下后,放松地往后一靠又顺手刷了下朋友圈。

    然后一下秒,他整个人就从椅子里惊坐而起。

    庄梓居然在朋友圈,感谢他的妈送的礼物?!

    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和照片无语了几秒,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要是被妈看见了,不就全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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