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深夜,他突然出现
晚上十点多,南栀被脑部刺疼的神经蜇醒。
视线从模糊渐渐转至清明,看清所处环境,是医院病房,但即便只开了墙上一盏壁灯,也不影响她作出判断,这并不是这些天贺华兰关着她的那间病房。
贺华兰
想到这人,南栀几乎条件反射的觉得背脊发寒。
尤其是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明枪暗箭。
白天被灌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喉咙刺疼,味蕾更好像还被那股难以描述的苦涩占据着。
南栀静静躺着,呼吸却渐渐僵硬。
许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挪动掌,缓缓贴上肚子
不太明显却格外熟悉的弧度还在,一再确认不是幻觉,南栀压下眼底苦涩,嘴角一丝弧度上扬。
她的宝宝还在
所以,白天她终归是得救了。
掌心隔着衣服贴紧肚皮,一颗心并未彻底放下,阿张嫂给她灌的打胎药,她到底是喝进去了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对腹中的宝宝造成伤害
南栀彻底没法再睡,起身抬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碰——
大概是心神不宁的原因碰倒了床头水杯,水杯落地瞬间碎开,南栀脑袋里那根蜇人的神经刺疼的更加厉害,她呼微微加重几分,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便应声而开。
“太太,您醒了?”
南栀应声抬头,外头进来的人她认得,是之前住在临湖郡时的李阿姨。
她张了张嘴,但喉部灼痛的厉害,发不出声音。
“太太,您别话,医生交代过的,您喉咙里有伤,加上洗了胃,暂时还是不要话为好。”见她神色痛苦,李阿姨连忙解释,话时已经走到床边,“碎玻璃我等下来打扫,我先帮您叫医生。”
南栀确实不出话,于是点点头。
李阿姨按了呼叫铃之后,医护来的很快,并且阵仗很大,南栀看着乌泱泱十多个白大褂,莫名有种身处动物园被围观的错觉
半个多时后,检查以被抽走一管血告终。
“顾太太,您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验个血,还有就是您的喉咙一定要注意,这些天尽量不要话,食物也要以温度适宜的流食为主,另外就是要静养,住院期间,您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就立刻按铃叫我们。”
为首的医生正是白天给南栀洗胃的院长,只是他的这些话并没有到南栀想听的,南栀不了话,眼见医生们就要离开,她匆忙抓住刚刚同她话的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希望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您是想问孩子的事情么?”院长一下猜透。
南栀一脸迫切的点头。
“您放心,胎儿一切正常,事发之后洗胃及时,药物并没有影响到您肚子里的宝宝。”
万幸
南栀一颗心总算彻底落回原处,这个答案真的再好不过了。
医生离开后,李阿姨迅速将地上碎片扫干净,“太太,您要不要吃点东西,这里头的米粥还热着。”
床头柜上,除了南栀不久前不心打碎的水杯,还有一只保温饭盒。
南栀确实饿了,便点点头。
喝过粥,南栀问李阿姨借了。
“您是要给先生打电话么?”李阿姨动作迅速的将递给她。
先生
南栀伸在半空接的微微一顿,也只当没有听见这句话,接过低头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李阿姨,你知道今天我昏迷之后病房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她其实主要是想知道贺华兰后来去了哪里,毕竟安安还在她那里。
看了眼屏幕,李阿姨摇头,“我是傍晚接到先生电话才过来的,来了之后您一直在睡觉,没发生什么呀。”
傍晚。
那在李阿姨过来之前
南栀皱眉,犹豫了下又在屏幕上打了另一句话。
——他有没有提到安安?
“安安姐?”李阿姨细想了下,依旧摇头。
见状,南栀一阵心神不宁,眼底担忧更甚。
看她脸色不好,李阿姨建议,“太太,不如您给先生打个电话,您不方便话就写下来,我帮您传达。”
脑海中,顾非寒冷峻矜贵的面容一闪而过,南栀立刻将这个念头打消,然后把还了回去。
李阿姨还想再什么,但是看她兴致不高,便识趣的没有多。
等南栀重新躺下,李阿姨在床边守了会,见南栀眼睛闭着一直没睁开,以为她睡着了,便出去了。
病房是个套间,外头有个会客厅,里头有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李阿姨脚步声远去,病床上,南栀睁开眼睛,盯着头顶天花板发起呆来。
事实上,从她醒来到现在,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是避开‘顾非寒’三个字没有想。
但不想不代表她就真的能避开。
就好像她其实清楚记得,早上她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他出现。
甚至她还做了一个和他有关的梦
梦境同现实恰恰相反,有点温柔,他俯身低头亲吻她眉心,触感真切到可怕。
呵。
她真是病得不轻,才会梦见这样的场景。
南栀自嘲的笑笑,不再想这个梦。
其实,他回来也好,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耗着,这段行尸走肉一样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
这次他和罗湘湘国外共度那么久,想来相处融洽,这时候和他提离婚,应该会容易些。
夜半。
南栀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睡意,才要睡着,窗外一记惊雷劈下,紧接着便是豆大雨滴交错砸落在玻璃上的声音。
大雨倾盆来的急促又突然,窗外闪电狰狞,南栀下意识将整张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这个点安安应该睡了
南栀有些害怕这样的天气,心脏被惊雷震的直颤,也因此更加担心女儿,怕她身边没人陪着,哭了也没人哄
被子里闷,不一会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南栀索性翻身背对窗户,真是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恰好撞见那边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
不知是雷雨声太大,还是那开门声太轻。
若不是正好翻身,她几乎不会察觉。
“李阿姨?”这种天气又是陌生的环境,南栀其实害怕独处,见门打开,她下意识想到外间的李阿姨,几个字脱口而出,嗓音撕哑的简直不能听,而且喉咙很疼,所以声音很,几乎瞬间被窗外惊雷覆盖。
门,开到一半停住。
南栀看着那道半人宽的缝隙,眼中闪过一阵疑惑,甚至怀疑是不是门本身就没关好,只是被风吹开了。
但下一秒,门又被推开些。
于此同时外头有人进来。
病房里,墙上壁灯光线昏暗,其实只够看到模糊的影子,然而那影子修长高大,压根不是李阿姨。
男人跨步进来,关门,然后顺按了下门边墙上的开关。
光线倾泻,南栀一下看清来人。
是顾非寒
墙上挂钟时针渐渐逼近数字3。
南栀近乎条件反射的皱眉,这个时间为什么他会来?
门边,男人长腿跨开往这边过来。
他穿一身深灰色西装,明明是半夜,却像是从什么很正式的场合过来的,走动间,他脱掉外套随丢在一旁的沙发上,修长指兀自整理着丝毫看不出凌乱痕迹的衬衫袖口,最终,双脚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视线兜头盖下,问她,“睡不着?”
南栀:“”
看清来认识他时,南栀就已经半坐起身,但一坐一站,她还是矮了一大截,只能仰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
南栀没有多想,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这时候突然出现的事情上。
其实半夜见到他这件事并不陌生。
至少结婚两年,他出现的时间十有**是深夜,之后索求无度没有节制。
“嗯?”
几秒钟时间,没等到回答,顾非寒喉咙里溢出一个单音节,尾音上扬,雌性深谙。
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将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递给她,“打字。”
话时,他在床边坐下。
床铺下沉,南栀的心脏也跟着沉了沉,她视线下压,在那只黑色上停留两秒,没接,而是微微侧身,拿起床头柜上护士进来查房时她问护士要的纸和笔,然后低头安静写字。
第一句话很简单——
‘安安呢?’
顾非寒视线便理所当然落在了圆珠笔划拉出的三个字上,就也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南栀眉间褶皱加深,着急的情绪不受控制。
如果安安没有被他接回去还在贺华兰那里的话,那
“顾非寒”
一着急就觉得写字太慢,也顾不上喉咙疼不疼了,每一个字都感觉像是有玻璃碎片在喉咙里搅动,“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你让她把安安还”
喉咙承受似乎到了极限,她嘴巴张了几次,最后‘给我’两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只能低头胡乱将那两个字写在纸上给他看。
可他视线却没有落在纸上,南栀蒙了水汽的眸子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狼狈的无助中,不知怎么就生出了几分委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