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死心。

    南栀听懂了又不太懂。

    他想让她死心的原因是什么？

    和罗湘湘旧情复燃么？

    南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可是这一刻她又觉得一定不是这个。

    除此之外

    一下要消化这么多信息，南栀脑子原本就乱，她想干脆将这个问题直接问出来让白川告诉她答案，却在话到嘴边的一瞬间，脑子里冷不防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就直接变成了，“既然他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清除干净了，那他视力又为什么还会突然下降？”

    顾非寒之前告诉她是出差的时候出了车祸意外导致。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事实上，顾总这次出差并没有发生任何车祸。”见她已经猜到，白川便实话实，“也是顾总时候那场绑架的历史遗留问题，一直以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体里的病毒上，直到这次出差准确来，这次并不是出差，而是顾总察觉到身体又出了问题，才安排的这次‘出差’。”

    “又？”南栀心里咯噔一声，连呼吸都屏住。

    “对，又。”

    白川抬头看向术室，“顾总颅内有个血块，起初很，并不影响什么，甚至可以一直到他身体里的病毒清理干净之前，这个的血块都没有引起过谁的注意，或者，面对棘的病毒，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那个血块，毕竟那时候顾总的身体压根承担不起开颅术

    如今这个血块不仅增大，而且还停留在了非常棘的地方，可以术取出，如果是普通人，术成功几率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然而顾总因为之前治疗那个病毒的原因，身体情况特殊，如果动这个术成功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

    医学上的东西，南栀懂的少之又少。

    但一台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的术有多凶险，她却可以想象。

    “那如果不取呢？”她脸色苍白的问。

    “不取”

    白川有些无力，“如果不取，最好的结果是失明，最坏是丧命。”

    所以他就是个骗子！

    南栀想到葬礼上的情形，他那样轻描淡写的，动个术视力就可以恢复

    可原来这个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

    白川那句话过后，走廊里剩下一片死寂。

    直到高漫秋和李阿姨抱着安安出现。

    “这是怎么了南栀？好端端的怎么来医院了呢？快给妈妈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高漫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李阿姨讲南栀让带着孩子来医院，还以为是她怎么了。

    “不是我”

    南栀接过安安，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丫头才哭过，眼睫毛还是湿答答的，她揉了揉女儿头顶软发，没什么力气的开口，“妈，你安静点。”

    她完好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站着白川。

    高漫秋不傻，这会自然反应过来术室里躺的是谁了

    但她如今实在不怎么敢惹这个女儿，加上楼上楼下全是保镖，所以也只能将疑问憋在心里，坐在她旁边一起等术结束。

    这场术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

    安安趴在南栀肩膀上昏昏欲睡之际，术室上方术中字样的灯才熄灭。

    术室门打开，医护推着移动病床出来。

    “太太，我来抱安姐吧。”见状，李阿姨忙伸来接南栀怀里的丫头。

    丫头正在闹觉，不肯别人抱，一双紧紧抱着南栀脖子不肯松。

    南栀却顾不得那么多，她用了些力气强硬的掰开女儿双，将她塞给李阿姨，起身就朝术室方向过去。

    安安哭闹不止。

    南栀走的有些急，但好在有高漫秋扶着，这才没有摔倒。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术室里出来的医生护士都是一脸疲态，但好在这么长时间的抢救没有白费，“由于失血过多，接下来几天病人可能都会处于昏迷状态，病人家属可以多同他话。”

    脱离生命危险

    南栀看着移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绷紧的神经总算松开，她抬想抓他的，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切声音都在远离她。

    “栀！”高漫秋惊呼一声，若不是白川眼疾快冲上前帮忙，她根本扶不住她。

    ————

    南栀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

    她有些呆滞的盯着头顶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

    顾非寒

    回忆起术室外头见到他躺在移动病床上的画面，南栀掀开被子，挣扎着要起来。

    “太太，您醒了？”

    她一动，惊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李阿姨，“您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我没事李阿姨，他呢？”南栀撑着笨重的身体下床，这会只想尽快见到顾非寒。

    “先生在隔壁病床呢，太太您走慢一些，您自己的身体也要多注意的。”那会在术室外真被她突然晕倒吓了一跳，李阿姨忙上前扶住她。

    南栀心贴着肚子，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我会注意的。”

    隔壁。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医疗器械运作的轻微响声，南栀借着墙上光线昏黄的壁灯看清了此刻躺在床上的人。

    和刚从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南栀抬碰了碰他下巴上冒出的一点胡茬，眼睛一下就红了。

    “太太，您多保重，先生毕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阿姨在一旁声的安慰。

    “对，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南栀哽咽的点点头，又问，“后来医生怎么的？”

    “总体上好像是，先生内脏有些损伤，肋骨断了一根，另外就是右脚骨折了。”李阿姨将能回忆起来的都了一遍。

    然后还不忘安慰，“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太太您不用太担心的。”

    怎么能不担心呢？

    南栀在李阿姨给她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抬抓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他的很冷，腕也有伤口，上了药也缝了针。

    “李阿姨，我陪他一会，你也去休息吧。”

    李阿姨不太放心，“您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

    “那我就在外间沙发上睡，您有事情喊我一声我就能听到。”

    “好。”

    李阿姨出去之后，也只将房门半关着，这样方便南栀喊她时声音传出去。

    夜深人静。

    病房里，南栀同他十指交扣，又低头吻了吻他背，眼泪突然就失了控

    “顾非寒王八蛋！你还要让我为你掉多少眼泪才甘心？”

    一周后。

    热浪滚滚，已经到了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

    南栀仔细的给病床上昏迷的男人刮好胡子，一扭头就发现顾安安这个混蛋把冰激凌吃的到处都是。

    她把毛巾水盆送进卫生间，又出来把混蛋拎进去。

    顾安安那个冰激凌没吃完还不肯撒，南栀一把将她抱着放到洗池上，等着她吃完。

    吃两口，顾安安看看一直盯着她看的妈妈，又看看里的冰激凌，眉头纠结的皱了皱，这才挖一勺送到妈妈嘴边，然后还心翼翼把另一只里的冰激凌桶往身后藏了藏。

    南栀：“”

    之前在顾非寒办公室，混蛋凑上去给冰激凌的时候，可是给全部的！

    南栀被她给气笑，“顾安安，你给你爸爸吃的时候恨不得给全部，轮到妈妈就只剩这半勺？”

    顾安安听不见妈妈的话，但是看妈妈没有要吃的意思，就又高高兴兴的将那一勺往自己嘴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惬意的晃了晃悬空在洗池外面的短腿。

    南栀：“”

    谁女儿是妈妈贴心的棉袄的？

    站出来她保证不打人！

    南栀决定整一整这个重爹轻妈的混蛋。

    顾安安的冰激凌没剩多少了，一口两口，很快就见了底。

    最后一勺，顾安安正要往嘴里送，突然被抓住。

    南栀另一只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然后低头张嘴，直接把她里满满一大勺冰激凌吃了个干干净净。

    冰凉的草莓味儿在味蕾间化开。

    丫头懵懵的看了看里空掉的勺子，又看看妈妈的嘴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撇了撇还蘸着冰激凌的嘴，要哭。

    “妈妈很生气，混蛋，你明天的冰激凌也没了！”南栀也不哄她，利落干脆的将她里冰激凌外包装和勺子丢进旁边垃圾桶，然后打开水龙头准备给她洗把脸，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哐啷！’

    水龙头下哗哗水流声没能掩盖得住外头突然传进来的一声脆响。

    南栀愣了下，忙抬关掉水龙头。

    但外面又没有声音了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在脑海里闪了下，意识到什么，南栀将女儿从洗池上抱下来放在地上，转身便从卫生间出去了。

    病房里没有旁人进来。

    南栀一眼看见床头柜旁碎开的玻璃杯，以及病床上伸要拿什么的男人。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