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番外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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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会试这日, 会场外人山人海。有许多事外来赶考的学子,同时也有皇都内的,皇都内的学子大多有家人前来相送, 父母均是衣著富贵之人,通身的贵气,远远看着就高人一等。

    魏远山和魏宝将人送到会场门口外, 很是紧张,就安慰道:“少爷, 你不用压力太大,以你的学识, 古老夫子过今次下场定然没有太大问题, 只要不紧张举人必然手到擒来。”

    周誉倒是不紧张,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失落。当初定好的爹和阿么都可以来,他心里也是一直这样准备的,忽然就不能来了,虽然是喜事,纵然他心智成熟,全然可以理解, 但心底的落寞多少难掩。

    “好, 我知道了, 你们回去吧。”

    也没什么可带的, 科考为了防止作弊, 什么也不许外带。

    周誉低着头往里走,排在队伍末尾等着两旁衙役搜身检查。

    “周誉。”有人叫了他一声, 转头一看是冯万展。

    “冯伯伯。”周誉弓身作揖,“您送令郎乡试来了?”

    “嗯,我那个不孝子刚进去。我寻思着这个时辰差不多你也该来了,转首就看见你了。”冯万展和蔼地道:“这次有信心吗?”

    周誉点头:“这几年和冯伯伯学习了许多,受益匪浅,此次下场定然不会给冯伯伯丢人。”

    冯万展哈哈大笑,亲密的拍拍周誉的肩膀,“好好好,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又叹气道:“我的那儿子,要是有你这般争气。我做梦都能笑醒,他啊,太过浮躁,不似你这般沉稳。”

    “沉稳也未见得就好。”周誉这么是想起了没有遇见他爹和阿么之前的那段时光,他的沉稳何尝是天生的,又怎会有人天生就是沉稳的性子,还不都是生活磋磨出来,不得不沉稳,他今年才十六岁。如果早遇上爹和阿么,他是不是现如今也不会这幅老成持重的样子,也会有少年人的活泼。

    冯万展是官身,当官的最会看脸色,都是成天在皇上身边服侍的人,话做事格外要心。所以纵然周誉掩饰的再好,冯万展还是看出他神情的不对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里头就不由想多了。难不成那周景沈墨二人又怀了的,便给这长子脸色看了,还是其实那夫夫二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这个儿子,否则何至于周誉会这幅表情这幅话。不怪冯万展多想,越是高门,见不得人的事越多。

    冯万展正要出言相问,被一道喊声断了:“誉!”

    这声音万分熟悉,让周誉心底一颤,他陡然抬首,竟然看见了周景。即便再是稳重,这一刻也难掩脸上的欣喜。

    甚至忘了和冯万展招呼,周誉几步就跑了过去,“爹,你怎么来了,不是好了在家陪阿么的吗?你走时阿么怎么样了,孕吐还重不重?”

    周景笑道:“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你。你走后没几日我就追出来了,一路上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上了。走时,你阿么让我给你代话,让你不用惦记他,他没事,还等你金榜题名回去,好双喜临门。”

    他父子二人话,冯万展也就识趣地没往上凑,不知道怎地心里有点落寞,那股子落寞概是因为周誉见到亲爹就把他这个老头子给忘到一边了。但理智上,冯万展还是能接受的,任谁家里长辈好不来,忽然就出现了,都会是这个样子。

    冯万展孤寂的走了,没注意到排队的考生中,有几个少年对他指指点点。

    李乾坤傻乎乎地不会看脸色,“知了,你爹对他那个姘头挺宠的啊,刚才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爹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找谁,原来竟是在找他那个姘头。你看,这会子人家家里来人了,不搭理你爹了,你爹不见怒,反而那个落寞的样,跟你家里那只狗,你不搭理它的时候一样!”

    知了是几个发给冯佑知起的名,只有关系亲近的才敢这么叫他。

    冯佑知抬腿就给了李乾坤一脚,“你找揍吧,敢这么我爹!”

    那边几个衙役见了,眼皮直跳,这几个混世魔王,整个皇都谁人不识,可这么多双眼睛下,衙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任他们真起来。只能装模作样道:“会场外不许闹!”

    好在三人还没混在那地步,都消停了。

    乡试总共三日,每日三场,考完才能出来。科举考试当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饭吃饱吃不饱不,每日生活在监视下,吃饭上厕所都有人看着。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周誉一出来就看见了他爹。

    周景三两个大步跨过来,心疼儿子了,“脸色这么不好,快回家睡一觉。”

    周景就是这样,虽然也注重他的学业,但是永远最先关注的还是他的身体。

    大约等了十日左右,终于放榜,周誉不但考中了举人,竟还是解元。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周家人都乐疯了,就连魏远山脸上都有了笑意。

    在这皇都中,能考中解元着实不易,不禁许多人把目光转向了这个乡下来的子,然而他们的目光却落了空。

    因为放榜后,得知自己中了解元,周家一众人等马不停蹄赶回了柳镇,连夜都没过,实在是周景太心焦家里的夫郎。

    二楼上冯佑知闷闷饮酒,一杯接着一杯。

    李乾坤劝道:“你也不必这样,你爹那个姘头未必是真才实学,一个乡下子岂能和咱们国子监出来的学生比,以我看,搞不好是你爹背地里给作弊了。来,你爹是真宠他啊!”

    冯佑知一张脸气到扭曲,手里的酒杯差点就没给捏碎了!

    周家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到周府,沈墨已是先得了消息,走时还是不大能看出的肚子,回来时就很明显了。

    沈墨挺着个大肚子把周誉抱在怀里,“恭喜你誉,你中解元了,阿么真高兴。”

    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转眼到了沈墨分娩那日,周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绕着圈子。

    “怎么还不生,都进去半天了,墨怎么不叫了,是不是没力气了?”

    自古生产就是死一会,这时一旦难产,就是一尸两命,没有别的办法。

    周景越想越害怕,完全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老爷,不可。”蒋伟给周景拦住了,“产房老爷进不得,见血不吉利的。”

    周誉皱着眉头倒是没话,目光充满了担忧。

    周景这时候还能听进去这个,他推开蒋伟道:“我的夫郎为我在生面生孩子,九死一生,我却在外面顾忌着什么吉利不吉利,还是个汉子嘛!”

    完推开人进了屋子。镇上来得几个大夫都是男的,不好进产夫生产的房间,都在外间支招,有什么情况,里面的稳婆会给他们听,他们就会指导回去。

    “周老爷,您怎么进来了,不吉利的!”

    周景摇头道:“里面那个是我的夫郎,在给我生孩子,这是大吉利的事。”

    听着屋里又响起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周景心和抓出来了一样,“你们在这里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都和我进去,务必保证我夫郎人身安全。”

    “这……”一个老大夫尴尬地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我是主家,合不合规矩我的算,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救人要紧。”

    另一个大夫看周景急了,忙道:“周老爷,便是我等愿意,您夫郎也未必愿意。这时候我们进去,要是周夫郎不愿意,一着急,再出点什么意外,这不倒是坏了事。不如您先进去,商量了您夫郎同意了,我等在进去如何?”

    “行。”周景觉得他的有道理,也怕沈墨也是这么个古板的思想,一着急再有点意外。

    等周景人进去了,老大夫才擦擦额头上的汗,声道:“周老爷是真疼他夫郎。”

    稳婆没想到周景会进来,刚要开口撵人,周景却是略过她,直接来到床边。

    “墨墨,墨墨,是我啊,你怎么样?”周景那样子差点哭出来,比沈墨还脆弱。

    沈墨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他,心里瞬间暖了。他的景哥,总是这样把他放在心上,所有汉子避讳的产房,只有他会为了他一意孤行的什么也不在乎。

    “景哥,你不该进来的。”虽这么,但此时此刻沈墨是真的需要他,看见周景仿佛就心定了下来,有了主心骨,也不那么害怕了。

    周景紧紧抓着他的手,“墨墨,这个时候你最需要我,我怎么能不在。”

    产婆发现周景的到来竟真给了沈墨一股力气,忙道:“周夫郎,您在加把劲,孩子这就出来了。”

    “墨墨,用力,马上就好了,我们的孩子这就出来了。”周景一边鼓励沈墨,一边从纪婆子手里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人参切片放在沈墨舌下给他含上。

    抓着周景,看着周景,沈墨似乎就又有劲了,没一会儿,竟把孩子生下来了。

    稳婆剪了脐带,抱过来一看,脸就垮了,竟不是个子,而是个双儿。

    心翼翼地看向周景,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她赏银就没了。

    周景却没工夫注意孩子,而是在安抚沈墨。还是沈墨虚弱地道:“景哥,你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周景这才似想了起来,慌忙去抱他两世加起来的第一个孩子。

    的婴儿包裹在皱巴巴的被子里,一点也不老实地使劲蹬腿,嗷嗷地哭着。

    周景稀罕地看着,“是个淘气呢!看你胳膊腿,好有力气!”

    见周景没有生气,稳婆才悄悄松了口气。

    周景把孩子抱到沈墨跟前给他看,沈墨同样很是稀罕,亲了亲他皱巴巴的脸蛋,忽然忧心道:“是个双儿。”

    周景明白沈墨不是嫌弃孩子是个双儿,而是担心这个双儿生在受歧视的皇朝,孩子会过得不幸福。

    “别担心,咱们的孩子双儿又怎样,大不了咱们给他招赘,这番家业,谁敢难为他!而且,别忘了,他哥哥可是举人老爷了,如果明年下场得了进士,便是双儿又怎样,照样是身份高贵的双儿!”

    “是啊,怕什么,誉已经是举人,会护他安乐一世的。”

    周景把孩子交给纪婆子,让他抱着出去给众人看。

    “赏,墨墨平安产子,咱们周府喜添少爷,所有人赏银一两。大夫还有稳婆各赏银十两。”

    “谢谢周老爷。”

    周景怕沈墨夜里有什么意外,留下一位医术高超的老大夫,请他在周府住上几日,不管有事没事,另外给他二十两银子。老大夫乐得二话没,就住了下来。

    周府的最少爷一夜之间由周誉变成了周礼,之所以取名周礼是指上天送的礼物之意。

    周礼很最喜欢的人是周誉,很喜欢这个举人哥哥抱,每次周誉一抱他,他就咯咯笑个没完。之后是沈墨,他的阿么,他也喜欢看他笑。最讨厌的就是周景,每次只要周景一凑上来,家伙一扁嘴,就哭了。本来不是这样的,刚开始周礼是很喜欢爹爹的,奈何周景自己作啊,他竟然用胡子拉碴的脸去扎孩子的嫩脸,这才把孩子扎得哇哇大哭,孩子就再也不喜欢他了。当晚沈墨就把他赶出卧房,罚他面壁思过,周誉看见了,对他爹不满地哼了声,赶紧去看他的弟弟。

    周景抬头望着清冷的月光,心里一片凉意。

    哎,有了周礼,他在家里地位都降低了。就连家里婆子纪大姐看见他都要数落两句,讲什么孩子还,面皮嫩得很,禁不得扎。

    呵呵,孩子是个宝,他周景就是个草!

    周景在儿子百天的这日的夜里,吃儿子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