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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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屋里,乱成了一锅粥。秦凤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成一团,老太太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哭嚎。

    “到底是咋回事,你们别光顾着哭啊!”王宏喜完见没人理他,大喊一声:“都别哭了。”

    这声大喝还挺管用,屋内没了嚎叫,只剩抽噎声此起彼伏的。他看看陈婉,问道:“你,到底咋了?”

    陈婉擦干脸上的泪:“是王大哥,他……他今晚上夜班,刚才上料时,从高炉上摔下来了,李工已经用马车把人往医院里送了。让我来通知你们,”着,目光在室内巡回一圈:“你们看谁跟着去医院?”

    陈婉的话完,秦凤又哭嚎上了:“当家的啊!这可咋办啊?……我们娘仨以后该咋办啊?”

    不明白的人听了这话,肯定以为王老大已经不行了呢。老太太坐在炕沿上,一笤帚就敲了上去:“闭上你的臭嘴,别他娘的开口就咒我儿子。……要不是你,我儿子能去那铁厂吗。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我老王家娶了你真是他娘的作孽啊!”

    骂完儿媳妇,转头擦把脸跟王宏喜:“老三,你去医院。我们都是睁眼瞎,去了也是添乱。”

    王宏喜点点头,看看坐在炕头的父亲,老汉低着头抹眼泪,听到老婆子让他去医院,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始终没话。

    他把秦凤从地上拽起来:“大嫂,你跟我一起去。毕竟受伤的是你男人。有啥事了也好商量。”

    老太太抹了把泪,看着他们:“对,让这娘们一起去。”总得有个侍候病人的。

    秦凤蒙着脑袋点了下头。浑浑噩噩的跟着叔子往外走。王宏喜到西屋把情况跟媳妇明。提着一个黑包出了门。

    到大队驾上马车,一路着手电赶路。到后半夜终于到了县医院。王宏喜叫这便宜大嫂下车,可是丝毫都没动静。扭头一看,秦凤这个彪逼,居然在后头睡着了。

    他推推这便宜大嫂:“醒醒,到了。”

    秦凤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看周围,慢慢明白过来。下车跟着他往里走。

    晚上送来急诊的就王老大一个,进去一问护士,就知道了地方。

    急诊室里,外科骨科的大夫都在。正跟送王老大来就医的李工商议。王宏喜进去听到了个尾巴。

    “……依目前诊断,浑身多处骨折,且伤者送来时处于昏迷状态,不排除脑部受损的可能性。咱们医院连光机都没有,实在无法治疗。我劝你们把伤者送去省院”

    大夫着话,看到他俩进来,指着他们问:“你们是伤者的家属吗?”

    王宏喜点头:“我是他弟弟”秦凤已经扑到男人身上,又哭嚎上了:“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啊?”

    王老大的伤处被碰到,疼的“嗷嗷”直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眼睛瞪得像铜铃,话都不出来。

    王宏喜手快的一把把这个笨蛋捞起来:‘你别碰他,”旁边的人看着秦凤也一副看傻子的目光。

    她吓得退后两步,站在墙角不敢乱动,这回连话都不会了。

    王宏喜扭头问大夫:“转院的话,该怎么走?医院给开介绍信吗?”

    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大夫回:“只能是坐火车走,今天中午就有一趟去省城的火车。我们医院给开介绍信,可以凭这个买到卧铺。”

    王宏喜点点头:“那就别耽搁了,麻烦您给开介绍信吧。我去买票。”

    王老大躺在床上,眼泪都流了下来。刚才大夫就这里治不了,可那李工还在推搪,还是弟弟来了,这才拍板决定。关键时刻还得是亲人啊!

    王宏喜拿出手绢给便宜大哥擦擦泪:“别担心,我送你去省院。”

    老大点点头,眼泪流的哗哗的。

    拿到医院开的介绍信,王宏喜问李跃进:“您带了多少钱?够咱们去省城看病的吗?”

    李跃进叹口气:“没多少。除去这边医院的费用。剩余的估计连火车票钱都不够。”

    “那怎么办?”

    李跃进叹口气:“不瞒你,几次出的钢铁都不达标,到现在铁厂都没有任何的盈利。上面已经有心要撤了。如今账上的钱都让我拿来了。就是回铁厂也没钱啊!”

    都怪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一心想要做出点儿成绩来。要早解散了铁厂,也不会出这事儿了。

    王宏喜考虑了一下:“那这样。我现在赶车回家。看能不能在大队借一些。另外再想其他办法。你留在这儿先把卧铺票买了。”

    李跃进颔首,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王宏喜跟老大两口子交代了一声,又连夜赶着车回了村儿。

    家里,跟老太太这个当家的把情况明,“你看吧,现在没钱是治不了的。”

    老太太低着头又开始哭:“不省心的啊!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王宏喜懒得听她哭诉,转身回了西屋。媳妇已经起来了,正给闺女换尿布。看身上脏,没敢过去亲闺女,朝着媳妇:“大哥还挺严重,我得跟着去省城。这段时间得辛苦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了。”

    黄晴闻言点点头:“嗯,你在外要心。别担心我们。”着放下孩子,从炕洞里拿出一个手绢包。“这是你上回给我的钱,你都拿着吧。”

    王宏喜拿过来又重新塞回炕洞:“不用,我有办法。这些钱是留着给你防身的。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黄晴应了一声,:“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在外千万当心。”

    “知道了,你……”一句话没完,老太太在东屋叫了。王宏喜冲媳妇笑笑,转身走了。

    东屋里,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把手绢包递给他:“这是九十四块八毛,是你妈一辈子攒的家底。都给你了。你可千万拿好。”

    他伸手要接,老太太又猛的缩回了手:“你妈可就这点家底了,我……我……”

    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泪水,像干涸的田野被浸泡在洪水中。老话:除了割肉疼,就数出钱疼。这不到一百块钱都是一分一厘的从牙齿缝里抠出来的,如今一下子都要花出去,是剜心割肉一点儿都不为过。

    王宏喜还没开口安慰她呢,老太太把手绢包护在自己怀里,指着他问:“你有多少钱?你大哥出事儿,不能你一分都不出吧。”

    好嘛,她自己肉疼,把主意到他身上了。王宏喜吊儿郎当的笑,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可都是几分几毛的票,拢共不到两块钱:“就这些。”

    看看老太太的黑脸,又:“这还是借的呢,分家您老一分钱都没给我。我如今可是欠了一屁股的账。”

    老太太这下真没辙了。再心疼钱也不能不顾自己儿子。一咬牙一跺脚,把手绢包给了他。“省着点儿花,别他娘的不会过的都给老娘霍霍了。”

    万桂花在厨房里听着东屋的对话,听到老太太把家里的钱都给了老三,让给老大治病,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的。这些钱应该有我儿子的份儿的。

    可她生了俩丫头片子,在这家没话语权。要是真提出反对,估计老太太能让老二把她往死里教训。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活计。

    王宏喜接过钱:“知道,那我先走了。”

    老太太又想起啥来,问他:“这钱够吗?”

    王宏喜叹口气:“估计不够”

    “那咋办啊?”

    “我到大队再借一些,以后我们再还。”

    老太太闻言,刚收住的泪又开始往外冒。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庆幸不已,幸好还有他能从大队里借出钱来。否则这回可咋办。

    王宏喜跟李有计了招呼,从大队的账上先借了五十块钱。换了头拉车的牲口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县城。

    ……

    事情还算顺利,火车票都买到了。王宏喜也赶上了火车。几个人把老大抬上火车,最后他和秦凤俩人跟着去了省城。李跃进没给自己买票,不好意思的跟王宏喜:“我如今是身无分文,去了也没用。事情等回来再。该接受啥处罚,我等着就是,不会跑了的。”

    如今的情况,王宏喜还能啥。点点头带着便宜哥嫂前往省城医院。

    火车上,王老大因为来回的移动,疼的冷汗直冒,坐在火车的床上嘴里喊着:“疼死老子了,这么折磨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宏喜倒了杯水过来,坐在旁边看着他叫骂,冷哼一声:“叫唤什么,这么挪动挪动你,省得你那错位的骨头长到一起。其实是好事儿。不然要真长上了,到时候还得给你重新敲折了重接。”

    王老大瞪着双眼:“你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那断骨都没正位,要这么长上了,你还不成残疾啊!”

    王老大被弟弟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再叫骂。皱着眉头忍着那钻心的疼痛。其实老大如今的情况应该是非专业人士不要随便乱动,可如今不是没办法吗。要不这么,他又喊又叫的多影响其他人。

    王宏喜看他冷汗冒的衣服领子都湿了,拿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喂到他嘴里:“医生开的止疼药,你先吃一片。”

    其实这止疼药已经被他掉了包,空间如今已经五级,很多的药品都已经开放。止疼药这种基础药品有很多种,他挑了个中规中矩的给老大吃,应该比县医院开的止疼片管用吧。

    午饭是在医院食堂吃的米汤窝头。晚饭餐车供应的是面条。这个时代的人都节俭的很,一般都是上一壶热水,就着吃带的干粮。很少有到餐车来用餐的人。

    王宏喜到餐车了一份热热的面汤,准备就着吃窝头。到车厢掏出带着的窝头来,递给秦凤一个。给老大时,被他拒绝了。

    中午就光喝了一碗米汤,这晚饭又不吃啊!他知道便宜大哥是担心上厕所的问题,如今不能移动,的确是不方便。

    只好给他倒了一杯盖的面汤,把他扶起来坐好:“少喝一点儿,不然容易脱水。”

    老大这才接过,忍着疼慢慢的喝汤。看到秦凤吃完一个又去拿,老大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饿死鬼投胎啊!吃个没完了。”

    秦凤被的手一下缩了回去,看着男人不敢反驳。他受伤了,脾气大的很,还是不要惹着随时都要喷火的暴龙了。

    吃完了,秦凤难得的要去洗涮。王宏喜赶快拦住。开玩笑,就你那粗粗咧咧的样子,老子可不放心让你洗。

    如今的火车还没提速,到省城时已是夜里十点。两人把老大挪到简易担架上,一前一后的抬着他出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