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A+A-

    简玉珩每日要上早朝,竹山伺候完送走少爷以后便觉得无聊, 拉着莞尔和念夏俩人玩起来竹叶牌。

    莞尔一手拿牌, 一手搭在案几上,反复掂量着手边儿的铜钱, 竹山见了,赶紧掏出胳膊把钱往自己跟前拢, 边拢便朝莞尔念叨:“这些银子是我赢得。”

    于是莞尔换了一只手, 去掂念夏的铜钱儿,念夏有样学样, 伸着胳膊把钱往自己跟前捞,“这是我赢得。”

    这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莞尔心里愤愤地想着,还没嫁人呢, 胳膊肘净朝外头的男人拐, 她可等着瞧吧,以后谁也不让她嫁,就让她一辈子跟着自己, 一起嫁给简玉珩, 过暗无天日的圈养日子。

    莞尔看着自己眼前空空如也的桌面, 悻悻地叹了口气,原本一开局, 每个人眼前摆的铜子儿数都是一样的,可眼下,自己跟前一个也没了, 都让两个竹叶牌老手给赢了去。

    竹山边摸牌边念叨着:“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想他了?”念夏笑的很甜,她手里捏了一副好牌,一双眼睛极力地在掩饰自己的激动喜悦,可莞尔手里牌不好,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的也是心不在焉的。

    竹山摇头,直言道:“这竹牌四个人玩效果最佳,缺一个人总觉得没玩头。”

    “我就觉得三个人挺好的。”莞尔没由头地插了一嘴,她拢拢手里的破牌,接着念叨:“那臭松鼠哪有闲工夫和咱们玩这个。”

    “诶,夫人你还真别,咱们少爷咬牙的那副样儿,还真像个松鼠,时候三姐总他像个地老鼠,我就觉得形容的不贴切,这松鼠听着才更可爱些。”

    竹山毫不掩饰地就笑了起来,他赢着钱,心里头情绪本就高涨,嘴上自然少了很多遮拦,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儿,接着道:“你俩可不知道,少爷时候特别的鸡贼,总欺负我们三姐,后来有一次,三姐生气了,趁他睡着,拿毛笔给他眼上画了俩圈,活像个傻熊猫。”

    念夏掩着嘴就笑了,问他:“后来呢,少爷发现了吗?”

    “没,三姐连夜把他屋子里的铜镜都撤了,连他那俩丫头都给叫走了,后来少爷穿了衣服就去给夫人端茶,夫人一口茶喷的老远,当真是笑死人了。”

    莞尔脑补了一下画面,简玉珩骄骄傲傲的一张脸被人画花,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处招摇的样子,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竹山见有效果,接着道:“还有一次啊,老夫人想吃兔子肉,少爷和三姐去抓兔子,少爷被一只穿山甲吓得蹿上了树……”

    “喂,你耍赖!”

    念夏只顾着笑,莞尔却眼尖,一瞟眼,正好看见竹山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牌往紧底下藏,竹山一个激灵红了脸,一时间手悬着,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哦,我怎么这牌越玩越多了,好啊你,把银子还我!”念夏也不牌了,伸手就去抢竹山跟前的铜板,莞尔也伸手去抓,吓得竹山嗷嗷地叫唤,袖子往桌上一扫,将钱全抱进怀里,“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吱呀’

    门开了,简玉珩一脸沉郁,迈步走进来,正好看见三个人乱作一团,念夏和莞尔一左一右地将竹山抓着,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地亲近。

    简玉珩皱眉,伸手将莞尔扒拉出来,斥她道:“你和他们闹什么,爷下朝回来,连个人接都没有!”

    竹山见少爷神情阴郁,扫了扫袖子退到了一边儿,念夏也跟着他站着,两个人一起耸拉着脑袋,脸上还挂着无辜的表情。

    莞尔瞟了他们一眼,心里暗忖,明明是他俩玩的欢,到最后责罚的却是她,她觉得委屈,瘪着嘴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胡闹!”简玉珩抓了她的手,叹了叹问她:“吃东西了吗?”

    莞尔摇头,他眉头又是一凛,扭头就瞪竹山,竹山一下子诧的瞪大了眼儿,明明早上他们三个一起吃的饭,怎么现在这主儿翻脸不认人了,难不成是刚刚自己耍赖,整的她不高兴了。

    “咱们仨明明一起吃了,念夏可以作证。”竹山扭头看念夏,念夏点点头道:“是一起吃了没错,姐,难道您又忘记了吗?”

    莞尔一脸迷茫地望着他们,明明一起来就坐在这里玩牌了,什么时候吃过饭了呢?简玉珩见了,眉头紧的快要成结,他拉着她往内室里头走,“竹山,再端点吃的进来。”

    她这是个什么怪毛病,下次带她进宫了,一定让那宫里的老太医给她诊诊脉,可这一想到宫里,简玉珩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今儿早上的遭遇,皇上突然的亲情慰问,宴肃大将军的冷嘲热讽,还有这些天为了紫令的收集而吊着的那颗心,他觉得有点累,仰倒在床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没动静,简玉珩正要起身看,突然觉得腿上有两只凉冰冰的爪子蹭了上来,他抬了抬脖子,见莞尔正从床脚下往上爬,她灵巧极力,身子一猫,盘腿坐在他身边儿,糯着嗓音问他:“需要我给您按按吗?”

    “干嘛讨好我。”简玉珩脸上满是警戒,心里却乐开了花,还是莞尔最懂他的心思,知道他累了,心里凉,便主动将温香暖玉送上给他取暖,可比起投怀送抱的,他更喜欢自己主动。

    于是简玉珩一骨碌爬起来,挺身将她压住,俯在她的耳根子上:“爷是男人,不怕累,让爷来给你按按吧。”

    着,搂在她后背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游走,他顺着她的脊骨一路抚下去,闹的莞尔身上一阵的痒,丫头笑嘻嘻地躲,手脚并用地将他推开,她缩在靠窗的内侧,笑盈盈地看着他,眸光里柔波流转,看的他如痴如醉。

    她这是赤.裸裸的勾引,简玉珩俯在床上,一副心火极旺的样子,眼睛紧紧地将她锁着,那样子随时都要把她撕碎吃了。

    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渴望,莞尔满意地拍拍手,一时间笑的得意忘形,怎么只准他撩她,就不准她折腾折腾他吗?

    可诚然也不能过分了,莞尔收了笑,两手张开抱住了他的腰,柔声问他:“今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见你回来的时候,这眉头就皱着。”

    莞尔手揉上他的眉心,他一下子释然了很多,心尖子上觉得暖,他勾着嘴角笑笑,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脑袋,“没什么,就是想你想的紧。”

    “骗人,你不实话,我下去和念夏玩牌去了。”莞尔走就走,像个泥鳅地似的,滑溜溜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晃着两条腿下床找鞋子,被简玉珩一把给拉了回来。

    “莞尔,哪也别去。”

    简玉珩心里一阵的心酸,他舌头和上颚碰了碰,声音像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叫人怜惜。

    莞尔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收回了脚,再爬上床,老母鸡护蛋似的将他给搂住,“到底怎么了?”

    “没被大将军认同。”简玉珩脑袋埋进了她的肩窝,瓮声瓮气地,莞尔一度怀疑他哭了,掰着他的脸使劲儿地瞧,“为什么不认同你,你那么厉害。”

    简玉珩身子僵了僵,鼻子一阵地酸,她能这么,就够了。

    “就是啊。”简玉珩在莞尔面前一点也不要脸,他撩开长腿将她盘住,倏地,他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下,挤了一个疑惑的神色道:“等等,你怎的知道我厉害,你可还没试过呢。”

    “我……”莞尔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话,果然上次他根本没对她做什么,她差点就被他骗的信以为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底里,竟飘了三分失落,意识到自己的不矜持后,莞尔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骂道:“简玉珩你这个大骗子。”

    莞尔放开了简玉珩,翻了个身,被子蒙头,简玉珩苦笑了下,他哪里知道她心里的盘算,只是扒拉着她问她:“我的大姐,爷又哪里惹着你了。”

    莞尔羞红的一张脸不想给他看见,蒙着脸不出声,简玉珩一开始还扒拉她,后来就没了动静,莞尔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轻轻地掀了一块儿被子,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

    只见他仰面躺着,胳膊开枕着自己的手臂,呼吸匀亭,眉眼紧闭,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莞尔撇撇嘴,把被子分给他些,又爬到床底下给他把靴子脱了。

    竹山端着粥和饼进来,莞尔声地吩咐他放在案几上,轻手轻脚地跳下床,咬了一大口饼在嘴里,“唔,真香啊。”

    她边边偏着头,余光扫床上的简玉珩,他没反应,依旧沉沉地睡着,时不时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微的鼾声,莞尔放下汤饼,趴到床边儿上将他望着,看来他是真的累了,她低头,贴着他的脸颊,轻缓地着:“臭松鼠,真希望你就这么永远把我骗下去,一辈子都不要停。”

    你骗我,骗到极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爱我的,可如果有一天,你连骗我都不稀罕骗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哀婉,或许落魄,反正肯定不如现在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