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僵持(二更)
二听冯淑嘉这么,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想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透露了后院的秘密,忙又声恳求道:“关于人刚才和姑娘的后院之事,还请姑娘不要往外言。多谢了!”
“我又不是长舌妇,也不要做香料生意,那些做什么!”冯淑嘉果断许诺,“你就安心吧!”
二抹了把额上急出来的汗珠,傻笑着躬身作揖,再三谢过了冯淑嘉。
要让东家知道他泄露了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只怕赶他出去都是事,气急了能活剥了他的皮!
那不起眼的后院,可是东家安身立命的命根子!如今的胡记香料行,可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二不知道的是,什么香料库房,什么调香作坊,跟胡老板真正要瞒着的东西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冯淑嘉赶到后院入口时,潘玉儿正怒目圆睁,恨不得要吃了那两尊身材有两个她那么宽大壮硕的门神,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让不让开?!让不让开?!信不信我命人拆了你们铺子!”
神情凄厉狠辣,作风大胆泼辣,丝毫不见半分平日的温婉宜人。
被威胁的两尊门神不言不语,面如刻石,岿然不动。
阿碧在一旁急急地声劝:“姑娘,这么多人看着呢……”
潘玉儿却十分坚持,立在那儿一动不动,身姿挺拔劲直,目光冷厉如刀,凛然被侵犯。
恍惚之间,冯淑嘉仿佛又见到了前世仅有匆匆一面之缘的摄政潘太后。
可两尊门神同样坚持不退让,屹立如山,威武不屈。
冯淑嘉这会儿倒有点佩服胡老板的能耐了,能请得动这样两尊门神,胡老板此人不容觑啊。
“玉儿姐姐……”冯淑嘉上前想要和,可是她劝的话尚未出口,就被潘玉儿猛地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断了。
“冯妹妹不用劝我,今日这后院,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潘玉儿掷地有声,一脸坚持。
是为了那个年轻男子吗?
冯淑嘉惊讶,感情竟然已经这么深厚了,那前世潘玉儿还真是可怜,明明心有所属,却被设计入宫,侍奉年纪足以做她祖父的隆庆帝。
冯淑嘉不好再劝,只得看向随来的二:“烦请二哥前去通禀一声,就我们去后院确有急事,出多少银子都可以,并且绝不偷窥贵店的香料和作坊。”
二感觉到袖间的十几个铜板瞬间灼热起来,烫得他胳膊发疼,心尖儿发颤,看吧,他就这冯姑娘的赏不是那么好挣的……
眼见着两方僵持不下,已经有客人好奇看了过来,怕引起骚乱,惹来更大的祸端,二只得一狠心,应了下来,飞奔向二楼寻胡老板去了。
胡老板正在雅间忽悠李景,眼见着李景原本淡定的眼神开始闪躲,成功在望,谁料到竟然会有个不懂事二上来敲门,是有要事要回禀,气得他差点没有绷住,直接拿茶盏砸人。
不用,元宵节花灯会那晚,他花大价钱请匠人精心扎设的以博名邀利的敦煌飞天的花灯彩楼,就算不是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中山伯世子给纵火烧毁的,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想着那一把火将自己大半生的积蓄一下子都烧得精光,让自己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给别人五年白工,胡老板气得眉毛都要烧起来了。
一抬头,腾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胡老板冲二吼道:“你这急吼吼的到底是遇到什么要命的事情?!没看见我正在接见贵客吗?!”
李景慌忙起身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胡老板店里有急事,就先去处理吧。”
罢,悄悄地长舒一口气,要不怎么这生意人最是能会道呢,他方才差点在胡老板的旁敲侧击兼坦率直进之下,惊慌失守,露出马脚来。
真是多亏了这位二哥来得及时!
李景看向二的眼神,温柔得能化成一滩水。
二先是被胡老板暴怒一吼,接着又被李景这含情脉脉的一瞧,顿时头皮发麻,只觉袖间的铜板灼烫得快要把他给烤干,甚至燃烧起来了,颤抖着声音回道:“有个客人吵着要去后院……”
“架出去不就行了!”胡老板指着二的脸怒吼道,“你是第一天迎客吗?遇到撒泼耍混的客人,不知道怎么应对吗?!”
二被胡老板吼得都快站不住了,硬着头皮答道:“客人是位姑娘。”
姑娘?
哦,那就不能强行把人给架出去了,万一被人以损伤闺誉为名赖上来,他可赔不起。
胡老板稍稍安定下来。
“而且,陪同那位姑娘的,还是上次要见您的那位姑娘。”二又补上一句。
要不是东家对那位冯姑娘的话似信似不信的态度让他迟疑,他能顶着劈头盖脸的责骂上来回禀嘛。
唉,他心里苦啊……
二一想,委屈得鼻头都酸了。
上次要见他的那位姑娘?
谁?
是哪个?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知道是谁纵火烧了他精心造的敦煌飞天的花灯彩楼的姑娘!
瞌睡时有人递上枕头,这真是太好了!
胡老板怒容顿消,只剩下一脸急切:“她人在哪里呢?”
二被胡老板脸上暗藏着惊喜的急切吓了一跳,慌忙回道:“正在后院入口,那姑娘非要进去一探,被人拦下了……”
显然,此姑娘并非彼姑娘,然而,当下谁还会计较这个呢。
“世子爷,实在是抱歉,有急事需要赶紧去处理一下。您请自便。”胡老板罢,冲李景匆匆一拱手,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去。
门口立着的二只觉得眼前一阵青影闪过,回过神时,胡老板已经顺着楼梯蹬蹬蹬地奔下去了,那速度,那身手,哪里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富家翁。
“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吓着你了吧。”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二顺声看过去时,就见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正一脸温和关切地看着他,温柔得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