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手下用力。

    她能明显感受到手下的狐狸在自己身下挣扎。

    宋云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死了好啊。

    这样苏雅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抢走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和关心。

    明明自己带这只畜生回来，是给苏雅补身体的，结果苏雅还给它喂吃的？

    苏雅这人就是太心善了, 帮了别人害了自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苏雅不喜欢苏家的伙食，便任性不吃, 将多出来的食物给了宋云和狐狸。

    于是宋云担心苏雅，便又把食物退了回去，最后竟然白白便宜了这狐狸？

    宋云心中不是滋味。

    就和顾游把食物给林灵一样，没人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宋云又再度回想起苏雅的眼神一直凝视着狐狸, 一想起心中的愤怒几乎快要冲破胸膛。

    真的, 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最让宋云受不了的是, 苏雅看着狐狸，就好像是通过这只狐狸去回想故人。

    苏雅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以及苏雅自己都没发现的眷恋。

    一瞬间, 宋云想了许多。

    也许苏雅心中早就有别人的存在, 回国给奶奶贺寿，同时也是疗伤。

    能让苏雅念念不忘的人, 能配得上苏雅的人，一定出身高贵, 才华横溢, 又善解人意。

    不定曾经给她送过雪白软萌的宠物, 也曾让苏雅爱不释手。

    宋云失神，手掌动作稍微松了些。就算在黑夜中，她看不见自己双手，但也猜得出，这一双手堆满了老茧和灰尘。

    她和苏雅，云泥之别，不敢奢望。

    身下的狐狸本就重伤，而后又被宋云一通折腾，一口气只出不进，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孱弱的呼叫声。

    细弱的声音，如同响雷一般炸响在宋云耳畔。

    那狐狸身上绵软的皮毛入手本应该舒服，可宋云此刻却觉得扎手的很，像是在钢针木板上用力滚过一遭。

    宋云就着投射到屋内的暗淡月色，转头看了苏雅一眼，仔细听着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心蓦地平静了下来，，心虚的感觉越发强烈。

    宋云重新躺回床上，她将被子往苏雅那儿推了推，自己蜷缩在身子裹着衣物藏在角落里。

    但过了会儿，宋云又忍不住挪动身体，了个转，略微滚了过去。

    伸出手，给苏雅提了提被子，以免寒风入体。

    宋云抿紧了唇，她心中的气最后默默咽下，她始终还是挂怀苏雅看着狐狸时候，眼神中的迷茫。

    宋云宽慰自己，也许苏雅只是一时兴起。

    带着忧虑，宋云在惶惶不安中陷入梦乡。

    然而，苏雅随后睁开眼睛，转动眸子凝视着身边的人。她不话，系统倒是喘的比谁还慌张：“她不会真要杀狐狸吧？”

    苏雅选择了沉默，此刻的系统不好再些什么。

    苏雅默默直起了身子，伸出手将那只狐狸抱在怀中。

    仿佛有人性，狐狸强行睁开眼睛，绿色的眸子在深夜里闪动着幽光，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苏雅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幅度，展露笑颜。

    没想到狐狸声哀嚎的时候，叫声居然会是“嘤嘤嘤”。

    苏雅之前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此刻初次知晓，却在隐约中感受到熟悉感。

    苏雅捋了捋狐狸毛发，表情凝重，垂眸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生灵。

    自己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

    苏雅揉了揉眉心，一股股钻心的痛苦从大脑深处钻出来。她讨厌这种被蒙骗在鼓中的感觉，也极其憎恶求而不解的状态。

    从之前的初见端倪，到今日一见白狐狸的时候，脑海中的灵光一闪，种种一切都让苏雅觉得这件事情不同寻常。

    自己肯定是忘记了些什么。

    系统在一边窥视，苏雅不动声色地给狐狸顺气，眯起眼睛细想。

    从玉篱清到洛清月，再是顾盼，顾雪旋，然后……

    苏雅心中一梗，记忆中的萧珏面容历历在目，但对方却只能青山绿水作伴，化为黄土一捧。

    萧珏的死亡就像被安排好了一般。

    苏雅以为自己带跑了剧情线，以护国大法师的身份帮助萧珏上位，又为后续能顺利离开攻略世界，长痛不如短痛，强行切掉萧珏对自己的痴恋。

    要的话都写在了莲花灯中，可萧珏非要求亲口听闻。

    原以为萧珏这样的人，就算会被感情所困扰，但也知道什么为重。

    苏雅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天意弄人。

    如果萧珏逼宫之后，没有急匆匆去国师府报喜，如果自己没与萧珏约定相见后，却又擅自离开。

    这其中的一环缺失，萧珏都落不得乱箭而亡的结果。

    苏雅苦笑一声。

    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欢喜的感觉只能停留一段时间，而悲伤却能一直萦绕在人的脑海之中。

    起这个，苏雅的眼神越发冷淡。

    既然每一个世界自己都记得很清楚，记忆不存在短路，也没有发现记忆无法对接的剧情。

    所以……

    苏雅停住给狐狸顺气。

    所有的快穿世界中，时间线和记忆没有问题，也没出现过狐狸。

    那么平白无故出现的狐狸，要想让它在记忆中的位置点合适，前五个世界都不会有它的容身之所。

    除非，有第六个世界。

    苏雅被自己的猜测吓住，这种想法太不可思议，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然十分厉害。

    对方的能力可以威胁系统的感知。

    又或者……

    苏雅狐疑地看着嗷嗷滚卖萌的系统，盯的系统后背发麻，结结巴巴地：“怎、怎么了？”

    苏雅冷哼一声，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系统白团子的眉心：“没什么。”

    如果系统不知情，就这傻白甜的性子，让它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水花。

    如果系统知情，但是隐瞒不报……

    呵呵。

    苏雅现在算先试探一下系统的口风。系统不是最不喜欢别人和它抢位置的吗？

    这次醋坛子居然主动提出，要自己帮助白狐狸？

    代码写错，后台出现bug了？

    苏雅抱着狐狸塞到被窝里，这狐狸身上没有骚味，倒是不多见。

    苏雅挑眉，斜眸看着系统可怜样子，可怜兮兮地回到心境之中。

    行，看看系统在耍什么花样？

    想让自己帮助狐狸，但又不为什么？系统鬼了啊。

    苏雅几乎是一夜无眠，尤其是后半夜，本来温度降低，快退烧的宋云病情再度复发。

    压低的体温死灰复燃，苏雅不心地挨了一下，险些被烫着。

    苏雅连忙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宋云烧糊涂了，蜷缩在身子躲在角落里，苏雅怎么扒也扒不动。

    双手抱着头，陷入梦魇正呜呜呜地呓语，许是烧的难受，哭声变大了些。

    “不要……走……”宋云重复着这两个字，苏雅附耳。

    “都不喜欢我……”

    苏雅无心再去了解宋云的伤心事，其实也猜的出来。宋云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平时又不发展人际关系，有事自己憋在心中不吭声。

    一场发烧，倒是让女配松开心防。

    可惜梦醒之后，宋云又会变成那个冷漠的女配。

    苏雅现在要保证的是女配生命安全，为了任务宋云不能死，苏雅也不忍心看着一个人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原著中的宋云后期有多可恶，苏雅知道。

    那时候的宋云已经被孤独，嫉妒，还有无限的仇恨懵逼了双眼，叛国反人类。

    但现在的宋云，苏雅就算知道宋云的本性，也无法给她扣帽子。

    苏雅一边感叹着一边接过系统给了药物，还差一碗水。桌子上的茶壶里放着凉水，有总比没有好。

    苏雅披上衣服穿鞋，算下榻，却被人猛地拉住手腕。

    手腕上的手掌攥的十分紧，苏雅感觉到轻微的疼。

    “宋云？”

    宋云没有醒，这是她的本能，本能地想要挽留身边的人。

    “不要走……”宋云呢喃自语。

    苏雅苦笑：“我给你倒水喝药。”

    “没、没关系。”

    苏雅权当她是在什么胡话，戏谑地将一胶囊放在宋云嘴边，笑问：“你可吃不下去。”

    话音未落，苏雅便觉得指腹上传来湿润温热。

    宋云一双眼睛看着苏雅，不舍得挪开。

    而后伸出舌尖一卷，卷走了苏雅手中的药，殷红舌尖暧昧地滑过肌肤，留下一道道水痕。

    硬生生地将胶囊吞下去，吃完后宋云才勉强松开苏雅的手，可口中还是重复：“不要离开我……”

    苏雅本想对这件事，这个人摆出冷漠的神情，但……宋云这人的确像一个缺爱的孩子。

    孩子不过分的要求，大人总是很难狠下心斥责的。

    系统倒是嚷嚷起来：“过分，她怎么还亲你呢！这样不行的，宿主，亲回去！”

    苏雅：“恩？”

    系统嗑CP嗑上头，太嗨了，一时间口无遮拦，心中有鬼，不敢多什么。

    苏雅翻了个白眼：“我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而且，人高烧不退，能有意识才是见鬼了。

    苏雅再低头，宋云的眼睛被高烧冲的发红，朦胧中带水色，我见犹怜。

    可惜，烧糊涂了。

    苏雅就是把她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少女看待，也当宋云此时此刻的行为举止都是“糊涂”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宋云将一切看在眼中，张嘴，可声带却像是被胶水粘合在一起，发不出一个音来。

    她想告诉苏雅。

    不是孩子对大人的依赖，而是喜欢，是想做朋友，是看着她就高兴到不得了的喜欢。

    因为这种喜欢，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和顾游对掐，斩断了目前的后路。

    不过……

    宋云轻轻勾了勾苏雅的拇指，嘴角咧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

    苏雅很优秀，自己一定要成为能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想让她生气。

    宋云终于挤出一个难听的声音，温柔地喊着：“雅雅……”

    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