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神不知道是该陈老夫人对人友善, 还是该她傻。

    这件事有诸多疑点，但是她却轻描淡写地了相信自己，这个人有些诡异，而且还在肆无忌惮, 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不对劲。

    江水神低着头，藏着自己的眼神，只是偶尔抽出空隙，狐疑地观望着此事。

    似乎, 老夫人就是要让自己看到她的变化。

    江水神轻笑，这么迫切地想让自己知道她换人了啊？

    还真是有意思，看来对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件事情上。

    如她所愿倒也不错，只看最后是谁棋高一着。

    此事在闹哄哄中, 以那位妾的流产收场, 孩子没了。已经好几个月大了此事对于母亲来也是一个不的击。

    苏雅将此事全盘给陈临来解决, 她要处理的人，有、且只有一个江水神。

    江水神不是自己做的, 那便不是她做到。就算……

    苏雅带着江水神离开是非之地, 以不易见血的由头。在回住处的路上, 苏雅放缓了脚步，时不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

    “你对此事怎么看？”

    江水神不话, 苏雅轻笑一声再：“你不便算了，但是此事我希望你当心些, 有人的手脚不干净。”

    江水神了一句多谢老夫人提醒。

    她不知道苏雅为何要单独找自己话, 见机行事。

    回院落座后。

    老管家给两个人端来了吃食, 江水神食不下咽，纵然四周是美景如画，面前的人是俊俏面容，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但她不喜欢苏雅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一样。

    有些吓人。

    苏雅问她：“为何不吃。”

    江水神轻笑一声：“妾身不饿。”

    苏雅哦了一句，刚才人多，不方便话，给了一颗枣子吃，自然也要一棒子，至于有没有效果，用了才晓得。

    “水神，有些事情，你最好知道能不能做，该不该做。”

    “除非己莫为，否则想要堵住别人的口是不可能的。”

    江水神一愣，连忙低下头，乖巧又紧张地反问：“老夫人的我谨记在心，只是不知道水神这次做错了什么……”

    苏雅吃了一口糕点，抬起眼偷偷看了对方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哈，自己还真是不喜欢这个女人。

    明明有些事情，心中比谁都清楚，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别人当傻子看待吗？

    苏雅也不抬杠了，既然江水神要否认，自己也没必要去拆穿她。

    “没什么，你今日受到了惊吓，若是害怕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

    江水神了一声是，然后离开之前迟疑了脚步，欲言又止，走到大门口了，还是又走了回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苏雅弯腰，道：“老夫人，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明日可还要读书？”

    苏雅慵懒地回：“读，为何不读？”

    江水神无话可。

    她本想问，为何要读。

    苏雅准备的书，都是一些教导女子要自立自强的典籍，先不自己看不看得下去，就那些身居后院，学惯了什么叫做母凭子贵的女子，又怎么会放弃。

    除非走投无路。

    江水神懒得和苏雅明白，由着她一意孤行，看场笑话。

    “妾身先行告退了。”

    江水神走了。

    留下苏雅一个人在院子中，四周十分静寂，偶尔吹过一阵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苏雅模样有些疲倦，弯下腰肢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心境中的系统跳出来，蹦跶进了她的怀中，舒服地等人顺毛。

    苏雅挑眉：“系统，我觉得不对劲啊。”

    系统点点头：“江水神貌似知道了些什么。”

    苏雅没有回答这句话，她眼神深邃。

    不对，是从最近的这几个世界来，都有些不对劲。

    感觉明明攻略任务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攻略人物对象的难度越来越高，她有些力不从心。

    这次的江水神似乎成心就是和自己对着杠，用哪种方法都不合适。

    自己拥有系统，知道故事走向，但这些已经不能再是无往不利的利器，反而有时候还会成为绊脚石。

    江水神已经可以和自己并肩。

    苏雅只能安慰自己，不过是多想了。

    江水神不好奶白的原因，也许仅仅是……

    虽为男主的妾，但她这一生没有经历过多少坎坷，在原剧情中，也是她害别人多，而非自己受苦受难。

    这样的人又怎会懂得，别人对她付出的感情。

    苏雅趴在桌子上，呢喃自语：“还有多少个世界才能结束，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宽慰她，它觉察到苏雅的心情很是低落。

    就像是在沙漠中前行了许久的人，最后一滴水已经喝光，脚底磨穿，而前路渺茫，看不到未来。

    系统：“宿主，你放心，只要把你写过的文都穿一次，那些无故惨死的女配都奶白，咱们就能回去了！”

    苏雅抽了抽嘴角，这可拉倒吧。

    自己一个写代写的，真是什么黑锅都往自己身上背。

    而且自己代写了那么多文章，哪一次不是按照模板套路走的，写个代写，可写不出真情实感来。

    苏雅揉了揉眉心，其实系统一直如果任务失败，会被消弱灵魂程度。

    基本就是等于死亡。

    自己在无尽的世界中穿梭，目标只有一个，保持冷静，完成任务，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就像流水线上的工作人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穷尽的。

    类似于永生，却带上了重重的枷锁。

    苏雅的欲望并不强，她不奢求永生，也不追求极致的快乐，当然她也不是抖M，喜欢被虐。

    她对于一切的反应都很平淡。

    她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

    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依赖和寄托。女配对男主，女配对自己也好。

    苏雅低头，指腹沾了水在桌子上虚虚地写字。

    她其实想告诉那些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女配们，自己是个骗子，而大人们都，不要相信骗子。

    玉篱清也好，她对自己不过是师徒之情，只是女主的出现，激化了她的感情。

    洛清月……也许是可怜又可恨之人。

    苏雅烦心地揉着眉心，她不能再失败了。上一个世界，被系统后台强制判断为失败，可能是在不同世界中，后台的不断修正，导致任务成功的要求越来越高。

    而自己就触及了其中一点。

    系统的，也许是自己不喜欢宋玉，这件事情迟早会败露，宋玉那个反社会人格，她都可以把当年往事记在心头，然后拉着社会的人一起送死。

    苏雅敢骗她，就是在刀尖上行走。

    迟早会失败。

    苏雅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去办签证，因为自己一走，这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就太多了。

    不定，宋云哪天深夜里睡得真香，突然惊醒，觉得好友不会回来，胡思乱想之下，又固执地认定自己被人抛弃。

    这大半夜黑化也不是不可能啊。

    苏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完成任务，系统无言以对。

    它想告诉苏雅，其实不要太纠结，其实这些任务的主旨，是叫人懂得爱和希望会改变一切。

    系统：/(ㄒoㄒ)/~~。

    但是苏雅一开始就跑偏道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不管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只要能够走女配的信任和感情，就是好招。

    MMD，渣渣。

    事到如今，苏雅还不知悔改，但系统也不好她什么。因为它看着苏雅可以给每一个女配掏心置腹，可以为她劈风斩浪，无所不能，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女配一句话，一个眼神，便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就是这样的人，她却没有感情。

    但苏雅错了吗？系统现在也不准了。

    或者，如果不是任务完成或者失败就会强制穿越的话，苏雅这样的人就算留在原世界，也不可能和女配做恋人，只能做朋友。

    系统转念一想，更心塞了。

    这一生，你的眼中有星辰大海，有诗书万卷，而我的眼中只有你，求而不得，相敬如宾。

    对女配貌似更残忍了。

    *

    是夜。

    江水神踏月而行，四周竹林吹动，她提着宫灯行走在孤寂道上。

    忽然远处也有一盏橙黄色的灯光飞来，近看，是今天与孕妇吵架的女子。

    “江水神，你深夜约我可有何事？！”

    对方脸色难看，今天的事情她受到了陈临的责骂，被罚了月俸，然后还被禁足。

    她一心认为此事是江水神搞鬼，所以前来找人算账。

    江水神偏偏还深夜把自己约出来，她冷笑一声：“你怕是做贼心虚，想要拉拢我吧。但你死心吧，等明日老爷火气消了，我便和他明情况，此事，我看你怎么躲！”

    江水神眼神冰冷：“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我被老爷禁足，我怎敢光明正大出来，好了，我要回去了！”

    对方转身，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忽然心头一疼，一柄水剑穿心而过，她痴痴地回头，看见江水神表情狰狞地看着她，嘴角挂着笑容，一双眼睛满是红色。

    “呐，又死一个。”

    水剑消失，江水神提着灯笼缓缓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陈老夫人那边该怎么搞呢？

    她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面前黑气化形，变成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脚不沾地，互相穿梭跳跃着。

    “见过水神殿下。”

    江水神挑眉，厌恶地看着两人：“两位神君勾人勾到我这里来了？”

    两道人影有些哭笑，其中一人结巴道：“水神殿下，许久未见了。”

    江水神手中剑再出：“没事，若是想见我，我这便下去。”

    两人立马朝后退了一大圈，对视一眼，解释：“殿下，此事你做的太过于极端，还请心些，切莫伤及名单上没有出现的凡人。”

    江水神挑眉：“比如？”

    “如今的陈老夫人，她非出错之人。”

    他们深知这位殿下的性子，这次是奉命，前来告诫一番，至于能不能听下去，那就不一定了。

    江水神哦了一声：“不是目标？那又如何？”

    江水神气息大涨：“阎罗要她五更死，我三更便送她上路！”

    四周水汽凝结成实体，两道黑影大骇，连忙不可。

    江水神却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杀气之中：“呐，我很欣赏她，她很聪明，聪明的有些看不起人，也有些聪明过头。”

    苏雅激发了她的欲望。

    “偶尔失误一下，当是不成问题。”

    黑白双影再度对视，果然是这个样子，那……就没有办法了。

    “水神殿下，对不住了。”

    忽然一根红线幽幽出现，江水神应顾不暇，竟让它缠绕在自己拇指上。

    “这是做什么！”

    “这是主上讨来的红绳，那位陈老太太乃是天道之外的来客，主上担心杀掉她，会有天大变故，希望你能朝日祝她离开。”

    忽然那结巴的影子笑起来：“哈哈哈，殿、殿下，这不过是将、将你和那人的命运牵连在一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这两道黑影唱完双簧便快速离开了。

    江水神在原地恼火，大喝：“啊！待我回去，我要尔等生不如死！”

    *

    翌日。

    江水神在陈临回来的前三日，便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又是一条命案，死的全是妾，就像有一个恶毒的毒妇藏身在黑暗之中，掩盖好了自己的贪婪之心，疯狂地吞噬她所不满的人。

    陈临之前便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鬼怪这么猖狂，短短几天，三条人命。

    次次和水有关。

    苏雅关注这一点亲自去看了尸体，虽然是被一剑穿心，但体内灌满了水。就好像那柄剑在扎透心口之后，化作了水，顺着伤口流进了死者的身体内。

    此事惊动了官府，陈临也想请官家的人来处理。

    但是此事过于奇怪，三个年轻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地死亡，而且次次死状不同。

    更加让陈临生气的是，那位官老爷竟然隐约透露出，凶手是自己娘亲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娘亲起死回生不过是放不下江水神，怎么到了外人口中，便是前来寻仇？！

    再者，自己娘亲至于和一群妾过不去吗？

    外面流言蜚语众多，官府前来调查，却不见结果。

    陈临烦躁异常，他最听不得别人自家亲人之事。

    既然怀疑自己娘亲是鬼，是凶手，他这就请能人异士前来做法，好封住这群人的嘴！

    这件事情陈临不想做的大张旗鼓，叫外人做闲话，于是叫老管家偷偷摸摸地去办。

    等众人晓得的时候，已经摆好了案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背着桃木剑，腰间挎着酒葫芦，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听闻是个有真本事的仙家。

    不少侍女都去看热闹了。

    江水神的侍女回来战战兢兢地告诉江水神这件事情，原本江水神一喜，这倒好了，陈老夫人的狐狸尾巴要漏原型了。

    啧啧啧，那个女人，哼。

    她还没笑两下，想起了一件事情，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低头看向自己拇指上的红线。

    侍女被她吓得不轻，江水神翻身下榻，冷着脸前去“看热闹”。

    动如今的苏雅，就是动自己的命格，那老道士找死，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江水神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案台前红光满照，正气浩然，的确是有真本事。

    她凑过去，都有些不大舒坦，但自己对此类气息比较敏感，而一般的妖魔鬼怪，没有提防，凑过去看热闹，一下送它灰飞烟灭。是

    比如如今的苏雅。

    江水神冷眼看着她，低声骂了一句：“蠢货，上赶着找死！”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不好对老道士出手，但又该如何把苏雅带离是非之地？

    江水神挪脚步，走到苏雅的身边，朝她一笑。

    还挺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