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已经散去, 但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从老道士命令两道孤魂野鬼出现，去寻找生前杀她们的人，已经略见端倪。

    陈临看着面前的江水神和苏雅，陷入沉思。

    是自己的……娘亲吗？

    老道士离开之后, 之前阴翳的天空恢复光亮，陈临走到苏雅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难以掩盖自己的情绪, 颤抖着声音，：“娘亲，可否借一步话？”

    苏雅回望，一向孝顺的儿子眼中终于散发出信任之外的光芒, 在消失的边缘岌岌可危, 等待人的救赎。

    男主本就是一个感情浓重之人, 在原文中，他能对女主百般呵护, 对自己娘千万信赖, 正是因为感情。

    他相信这份感情, 所以凭借着本能去对自己所信任的人好。

    这样的人，他心中的信仰……

    苏雅竟一时间不忍心碎, 将美好的东西毁灭，那样子太过于残忍了些。

    苏雅跟着男主走了, 她离开之前, 再看了一眼江水神, 对方固执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想方设法地压制自己的情绪。

    就像一头徘徊在暴走边缘的野兽，疯狂地露出自己利爪尖牙，但最后的理智在压制她。

    苏雅猜不出来为什么江水神会帮助自己，这一次……是唯一一次不用自己费一点点精力，甚至不需要动脑，只要安静地躲在江水神的羽翼之下。

    江水神警告老道士的时候，手无寸铁，但出的话却无端的有一股叫人信任的冲动。

    苏雅藏在袖中的手掌轻轻抓了抓，仿佛手上有一根轻柔的羽毛，心翼翼地挠在她的心窝上，心痒难耐。

    不置可否，苏雅喜欢这种感觉。

    大概，一个人走累了，终于等来了换班的同事，终于可以卸下担子，疲倦地靠在对方的肩头，阖眼休息。

    在苏雅的眼中，江水神榜上有名，是危险人物。

    可在其他人眼中，她苏雅才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内外忧患，苏雅忙的有些手忙脚乱，如果江水神能一直帮助自己……

    苏雅想到这里，心蓦地一顿，忍不住再看了江水神一眼。

    陈临催促她，苏雅便只能转身跟着陈临大步离开。

    苏雅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关心男主心中如何想，也不太在乎男主会不会再请其他的道士，来收了自己这个“已死之人”。

    她想到全是江水神，那位面带微笑，却能瞬息变脸的女人。

    直到两个人进入书房，苏雅落座后，耳边传来别人的催促声音：“娘亲，娘亲？”

    陈临温声，虽然是商贾出身，但言谈举止之中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

    陈临开门见山，走到苏雅的面前，一掀衣摆，跪下磕头，头伏地：“娘亲，孩子在此向您谢罪了！今日之事，乃是孩子鲁莽，险些害了娘亲！”

    苏雅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感觉身子疲软，整个人放松许多。

    她喜欢阴冷的香气，冰冰凉凉的，倒有些和鬼魂之间的怨气相似。

    苏雅将男主扶起来，却没多什么。她本想无事，此举也是为了陈府好，但一想到江水神因此而被男主猜疑，那句无事的话便再不出口。

    苏雅的任务是奶白女配，但如今的情况不大好奶。

    换一种猜测，如果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切事情，全是江水神所为……

    那么，对方本质已经变坏，只是坏人披着羊皮。

    瞧着温婉，其实大口大口地凶残吃肉。

    苏雅不敢去想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男主和女配之间产生隔阂……

    或者心灰意冷的江水神彻底黑化，怒火烧得她只留下了一堆渣渣，而系统后台肯定再度强行判断苏雅这个任务失败。

    到时候再一次灵魂程度击。

    自己……会死吗？

    苏雅第一次在乎这件事情，之前也和系统笑谈起过，但那时候都不放在心上。

    生与死其实没多大区别。

    但这一次苏雅不想死……下意识的，发自本能的。

    她有件事情要弄清楚。

    苏雅握住男主的手，盯着对方，神情严肃。

    “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江水神她……”苏雅欲言又止，毕竟徒手抓碎两道魂魄，这是一般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江水神的来历诡异，可其他人不知道，苏雅不想江水神成为这陈府众人口中的异类。

    但显然苏雅的担心是多余的。

    陈临并不在乎这件事情，他明亮了眸子，嘴角上挑，开口地：“娘亲放心，我和江水神一定会保护你的！”

    苏雅哦了一声，轻轻点点头，可这头栽下去还没有栽到一半，就疑惑地“嗯”了一声。

    等等，什么鬼？

    自己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苏雅一脸懵逼地看着陈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儿子脑回路很清奇啊。话从见面开始，陈临的脑回路就不和寻常人一样。

    男主的路子太野了，像云像风又像雾，变化万千，是个狼人。

    苏雅联系上系统，让它帮忙调查一下陈临脑子在想些什么，某不是脑子烧坏了？

    系统扭捏了一下，羞涩地：“我已经提前看了，没什么，男主对娘亲太好了，所以江水神保护了你，被他自动划到了同盟阵营中，而队员做什么都是没错的！”

    系统狐疑，真的？

    系统心虚地转过身。

    陈临是个死心眼，他认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推翻破。

    他今天请老道士来是为了杀自己娘吗？！不是！谁动自个的娘亲，他和谁拼命。

    所以男主已经在心中把老道士拉黑了，同时对江水神的好感度噗嗤噗嗤涨。

    这是什么，这是真爱！

    系统当了个吃瓜群众，句老实话，它是真的想看到苏雅深陷情爱之中，无法自拔的样子。

    倒也不是系统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它想的的确确看到苏雅的改变。

    纵然这种改变，是痛苦的，也需要苏雅自己心甘情愿地付出行动。

    苏雅……不孤独吗？

    以自己为中心，画地为牢，她将一切都看做交易的筹码，就是感情也能拿来利用。

    但系统知道苏雅又不是完全的冷淡，最起码她会为那些触动过她心口的女配而感觉到难受。

    聪明的人学会了遗忘，可有些回忆除了痛苦，也充斥着慢慢的快乐。

    系统想到这里，不敢继续想下去，它欺骗了苏雅，对此心怀愧疚，却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来改变。

    它只是一个系统，真正的后台程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

    和男主的对话很是愉快。

    但苏雅的心中满是阴云，并不高兴，她满怀心事回到自己的住处。

    江水神正等候在门口，对方背对着，一袭素衣，一支玉簪，乍看下一股清新淡雅的气质油然而生。

    苏雅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像萧珏，但却没有萧珏那么明显的优点，聪明，但聪明不放在正道上。反而加大了萧珏的暴虐，狡猾。

    起来，萧珏当时真是和先生学了不少本领，用感情去欺骗感情的招式，来就来。

    可惜不熟练，一颗心沦陷下去，再也拔不起来。

    苏雅放轻脚步想要靠近，江水神却先一步回过头，看着她行礼，举止文雅。

    苏雅抿抿唇：“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江水神真的是那个在陈府为所欲为的杀手，是那个曾经潜入闺房，趁着系统不在，吓点得手的幕后存在……

    那么江水神没什么理由帮自己。

    江水神勾唇轻笑，眼神中满是温柔，斩钉截铁道：“我欣赏你，我不想让你死，谁也不能让你死。”

    前面是希望，后面是承诺。

    江水神朝前一步，眼睛上下扫动，看见了彼此手中的红线。

    轻哼一声，也难为那些人要制约自己了。可惜这红绳绑了的自己此世的命格，绑不住本源，倒也不会让自己为了一个陈老夫人要死要活。

    只是苏雅不同……

    她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拥有外力相助，但既然夺舍的是凡人身躯，便陷入了天道之中。

    假的爱情？江水神嗤笑，希望苏雅日后不要哭鼻子。

    而如今，江水神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她用虚情假意安抚苏雅的心。

    江水神凑过去，凝视苏雅，深情脉脉地：“在我这里，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要他生不如死。你要问为什么，无关二乎，“你“就是我的原因。”

    江水神附耳轻咬，轻轻念着，你便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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