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初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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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璧姐姐, 你想多了。”甄文君翻了个身, 面对着她, “我哪有那心思, 也不敢痴心妄想。这次的确凶险,差点儿在水道里丧命, 或多或少有些后怕吧。这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你帮我向女郎道个歉,我不是有意顶撞她的。”

    “既然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为何还要我去帮你道歉?”

    “我这不是脸皮薄, 不好意思么。”

    “哟, 你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灵璧姐姐!”

    “别别别,别恶心我。好吧,反正我去一嘴, 至于女郎会不会搭理我就不一定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女郎根本没将你这点事儿放在心上,就是我爱瞎操心。”

    甄文君趴着对灵璧笑。

    “笑什么。”

    “数一数这么爱操心的灵璧姐姐有多少根白头发。”

    “要是有也是被你气的。”灵璧站起来拍她的屁股,“走!去跟女郎认个错,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现在去认错不就证明刚才是在谎,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了么?这叫不自招!”甄文君给自己按脑袋,“你不了, 姐姐也不一定会把我这点儿事放在心上么?她根本不会在意我高不高兴吧,那便更没什么好的了。再了我是真的脑袋疼, 疼得厉害。”

    “就这时候机灵。过来我帮你按按。”灵璧叫她躺过来一点儿,十指张开在她的头上施力, 每一次都正好摁在甄文君最疼的地方, 按过之后一跳一跳的痛感便舒缓了不少。

    “舒服舒服。其实我也会按, 就是自个儿按总是别着劲儿没法用力,还是灵璧姐姐厉害。”

    灵璧:“身为女郎的婢女,这点本事都不会的话怎么能行。在你来之前女郎哪儿酸哪儿疼的都是由我来缓解,导引按跷之术时候我就跟我阿母学过。”

    “阿母?”甄文君好像还是第一次听灵璧自己的事。

    “嗯。”提到阿母,灵璧的动作变缓了,目光落在别处,似乎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事情,“我阿母是个很普通的平苍女人,勤劳、质朴、贤惠。可惜我阿父不是。我阿父是三十年前平苍最有名的山贼,就像无数市井绘本里画的情节一样,阿父他被仇家追杀受了伤,我阿母救了他一命并收留了他,然后便有了我,我自习武也是受了阿父的熏陶。”

    “后来呢?”甄文君知道一定会有“后来”的转折,就像她一样,若是没有后来的变故她也不会和阿母分开。

    “后来阿父的仇家寻上门来,将我一家都杀了。”

    甄文君的睫毛闪了闪,一时不知该些什么合适。

    “那年我五岁。我阿母将我藏在了床下的暗格里躲过一劫。时候的很多事不太记得了,除了一身功夫的根基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浑身是血的阿母将我抱到暗格内对我,记得之前怎么玩捉迷藏的吗?就躲在这儿,谁喊你都别出声。”

    灵璧得很平静,甄文君的脑海中却已经听见了刀刃相交的声音,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

    “我在暗格里待了一天一夜都没敢动,卫家的一位私兵路过想进来借口水喝,才发现这户人家已经被灭门。据当时我忍不住哭了才被发现,这位私兵肖叔将孤苦无依的我带回了卫府。在卫府的浣洗房里帮了几年的忙后,管家看我机灵又勤力,还有些腿脚功夫便让我去照顾女郎了。女郎曾带着我和花游历大聿,特意去了我的家乡寻访我的旧居,让我将阿父阿母的墓地好好清扫了一番。在经历一些变故之后女郎的性格虽然有些改变,性子难测,可她绝非冷漠无情之人。我方才她不在意这些事的意思不是她不在乎你,是她是和咱们不一样,心里装的是天下大事。对于咱们呢,女郎不会将一些事情放在嘴边提及,都放在心里。我和花心甘情愿为她卖命,不只是因为她对我们有恩,更是心甘情愿用这条命来守护她。你啊,别仗着立了几次功就耍起性子来了。”

    “我哪是这种人。”甄文君嘟囔道。

    她一直都知道灵璧和花对卫庭煦十分忠诚,本以为是害怕卫庭煦的手段,如今从灵璧口中出来倒是让甄文君更加确定了本就知道的事情。

    卫庭煦在表面上给予世界的一切都带着迷惑的目的,可是她的心是温柔的。就算经历过非人的创伤,就算为了保护自己穿起了带刺的铠甲,但她的心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温度。

    就像昨晚抱着她的手臂一顿乱咬她都没起急,还让咬人的罪魁祸首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想到之前对卫庭煦冷言冷语的态度,甄文君非常嫌弃自己的幼稚。她和卫庭煦之间你来我往暗地里的较量双方心中都有数,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很有可能她会败下阵来。

    其实这一场无声的战役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确定,极有可能是甄文君她自己心里的想象而已。无论卫庭煦真实想法如何,甄文君完全没有理由担忧,从任何层面来她和卫庭煦都是不可能的,也是不能有可能的。既然如此,一切的担忧都是杞人忧天,甄文君不算去想,随缘便好。

    不知道是想明白了所以开窍,还是灵璧的手法让她舒筋活络,很快脑袋就不疼了,只是四肢还有点儿无力。灵璧让胥公过来看看她,甄文君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瞧,甭麻烦胥公了。”她对胥公还是所有防备,一直都觉得此人有可能是谢扶宸的眼线,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触。

    在水道里挣扎了四天,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该如何活下去,甚至都忘了谢扶宸之事,现在忽然想起来才发现晏业死了多日,她开脱的信也托人带到谢府,可是谢家却始终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是真的没有回应还是其实已经传来了消息,只是她正好不在府内,没有顺利传到手中?

    想到此处甄文君一骨碌爬起来,问灵璧:“这几日可有我的信件,或是谁来找过我?”

    “嗯!”灵璧忽然想起来,“你不我都忘了!两天前的确有个男子来府上找你,那时你还没回来,是卫府的家奴来跟我的。我也在忙便让家奴带他住在客房里等着了。这两天被你闹的根本没想起来。”

    “男子?”以前来和她接头的的确是晏业本人没错,如今晏业死了,谢家新派来的传话人莫非胆大到自己上门来,还住在客房?

    “在哪间客房!快带我去找他!”甄文君立即收拾好衣衫正好发髻,出门之前确定金蝉刀在手,又往灵璧腰间摸了一摸,她的软刀也在。

    “做什么?”突然被摸腰的灵璧问道。

    “此人或许有问题,可能是我的仇人。”甄文君先把谢家派来的人盖上“坏人”的印章,一会儿就算短兵相接漏了秘密也好开脱。

    “仇人?你还有仇人?”

    “多了去了。在和姐姐重逢之前跟着戏班子闯荡江湖,但凡踏过江湖之路,谁还没几个仇人了。”

    两人拿着武器冲到客房,门都没敲,推进去就想动手,吓得正在看书的步阶差点儿跳起来。

    “是你?!”甄文君和灵璧同时惊讶道。

    步阶看着她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有点儿不确定地拱手行礼:“文、文升见过二位女郎。不知文升做错了什么,何以让二位拔刀相向。”

    “我还以为……没什么,是我多心了。”甄文君将刀收了回去,灵璧也放下武器。

    “是步阶嘛,哪是什么仇人,就你,紧张兮兮。”

    可不得紧张,若是进来的是谢家的探子别刀了,恐怕攻城车都要开进来将他轰个干净。

    “你居然来了。”甄文君有些话只能跟步阶,灵璧在一旁不合适,便对灵璧道,“步阶不太适合住在卫府之内,姐姐心思重,不喜欢不熟悉之人在左右。灵璧姐姐,之前我给你的银票还有么?”

    “我根本就没地方花,都剩着呢。”

    “能给我拿点儿吗?我带步阶出去找家客栈投宿。”

    “有,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灵璧走了,甄文君看了看附近没有其他人,便将门关上,问步阶:“怎么样,我要你找的人可有消息了?”

    “回女郎,我已经将整个绥川踏遍,也没有任何消息。若是要继续走访大聿其他郡县恐怕需要数十年时间。若是有心要藏,想要在整个大聿境内揪出一个人来恐怕不太可能。”

    甄文君当然知道,她让步阶去查也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若是能查到最好,要是查不到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确是有些为难步阶了。

    灵璧将银票拿来,听李延意来卫府了,她得去帮忙。

    “你帮忙一声我出去办事,回头再去拜见殿下。”甄文君道。

    灵璧急匆匆地跑了,李延意来得恰到好处。

    甄文君调了卫府的马车,带着步阶离开。

    “找人一事你且先放放,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交代给你。”甄文君道。

    “女郎且,文升绝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就算是灵璧女郎也不会。”步阶早就从方才的几句往来中看出了端倪,甄文君是在故意避开灵璧。

    步阶的确是聪明人,甄文君相信一个聪明人即便在陌生的地方,只要手中有银子就能为所欲为。

    “我要你帮我杀两个人。”

    将步阶带到汝宁城中最豪华昂贵的客栈的上等客房住下,还给了客栈伙计两个大银铤,让他去买身上好的衣服回来给步阶,替下他一身褴褛。

    屋门一关,甄文君便将滕氏兄弟的名号和特征告诉给步阶,交待杀这二人必须不留痕迹。

    步阶没有多问,甄文君让他杀谁他便直接应承下。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女郎为什么想要杀这对兄弟并不重要,他们活着肯定碍着女郎的事儿了。既然如此步阶便帮女郎除去他们。”

    “此事难办吗?”

    “不难办。”

    “如此便好。”

    有步阶这样的能人帮忙办事的确省了甄文君不少事。甄文君对谢家那边颇为忌惮,不知道谢扶宸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卫庭煦有没有深入调查,若是调查不知是否已经查到了滕氏兄弟的头上,这一回夺蛇符实在太耽误事,让她落下许多消息。

    更让她不安的是谢扶宸的反应。

    就算谢扶宸没收到她送去的信也早该知道晏业已死,为何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甄文君觉得谢扶宸若是要传消息给她绝不会失误的,她在不在卫府谢扶宸不会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当真没有要递给她的信息。

    在回卫府的路上,有一个让她毛骨竦然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谢扶宸下令让她杀了李延意,乃是以她阿母的性命来威胁。她想要反制,结果卫庭煦突然的插足毁了整个计划,谢扶宸怎么可能不惩罚她?若是任意妄为且不受谢扶宸的控制,但阿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往后她这颗棋子又何必接受威胁?

    此番波澜过后谢扶宸没有寄来任何阿母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连个警告都没有,就像是在害怕被揭穿什么似的。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就会得到一个让甄文君完全不想相信的结果——

    阿母或许已经死了,谢家一直在隐瞒这件事。

    只有阿母死了她才能够不再被威胁。阿母向来睿智又厉害,就算被控制、囚禁也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母很有可能为了摆脱“人质”的身份而寻死。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阿母已经逃脱了谢扶宸的魔爪,可如果阿母已经脱险肯定会来找她。阿母神通广大且知晓谢家的细作计划,想要寻到女儿下落不是一件难事。如今步阶刻意寻找之下都没有消息,这个可能性实在不高。

    阿母,你还在人世吗?

    雨在甄文君驾车的手背上,一滴滴的,让她心也跟着凉下去。

    灰蒙蒙的天际什么也没有。

    这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更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李延意将昨日猎的战利品剥了皮,给卫纶送了两件鹿皮袄子来。

    “这雨下着下着就要入秋了。汝宁的秋天向来短暂,还没琢磨出什么滋味来北风便要起了。这两张鹿皮我让匠人仔细裁剪缝合,用来御寒应该有点儿作用。来,卫公,试试看是否合适。”李延意亲自为卫公穿上袄子,满意地笑道,“卫公俊朗,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卫纶受宠若惊想要跪谢,李延意托着他的手臂,他重伤未愈还是莫要行礼的好。

    卫庭煦、长孙曜、还有一众盟臣坐在两侧,家奴们不断地上蔬果佳肴听着卫纶笑谈诏狱中的种种酷刑,听得周围的家奴们各个表情狰狞害怕。

    “儒平,能活着走出诏狱你也是大聿的传奇人物了。”长孙曜一杯一杯的酒不停往下灌,很快满脸通红。左旭林权先后被杀不,卫纶也入狱了,三公九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率领其他官员一块儿上疏,压力极大。现在卫纶回来了,他也能稍微松口气。

    “那些伎俩不过是帮我活动筋骨而已。上年纪之后很久未活络身子骨了,这回也算痛快。”卫纶豁达之语让大家哈哈大笑,整个厅中气氛极好。

    花一直站在卫庭煦的身侧帮她剥水果切肉,卫庭煦虽然一直看向卫纶和李延意的方向,时不时露出些笑意,不过花知道她并不开心。

    卫庭煦向来不在热闹对外的场合进食,今日却一反常态拿起了颗山莓。都已经放到嘴边了才想到不该吃,便有些尴尬地闻了闻果香后又放了回去。

    卫庭煦掩饰得极好,旁人看见不会觉得有何奇怪,可是花能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两边的嘴角向下耷拉且没有随时展露笑意的准备,这是卫庭煦最最低迷的状态。

    女郎有心事。

    只不过女郎的心事从不会对她。

    甄文君回来之时李延意刚走,听到这个消息甄文君也算是松了口气,李延意虽然好应付,却碍于上位者的身份见她各种礼数要尽齐之外话措辞还得心翼翼。走了就罢,她回去睡觉了。

    对,睡觉。

    她也想脑子转得快一些,多想点儿办法规划接下去该如何行动,可是现在她脑子就是一团融化在水里的皂角,什么也理不清,糊成一团。就算刚刚醒来不久她也还是想要睡觉,睡个天昏地暗才好。

    刚走房内刚把衣服脱了就听见有人敲门。

    “灵璧姐姐?”甄文君了个呵欠道,“步阶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甭操心了,我要睡觉了咱们明天见吧。”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是我,妹妹。”

    是卫庭煦。

    “姐姐?等会儿!”甄文君马上将丢在地毯上的衣衫捡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在铜镜前摆正了歪歪斜斜的发髻,跑去开门。

    门口只有卫庭煦,没有灵璧也没有花。

    “妹妹感觉如何?我听灵璧你没让胥公来帮你查看身体。莫不是觉得和胥公接触不太方便?叫仲计来看看如何?”

    “不用了,我没事儿就有点累。”

    “方才是想睡觉了?”

    生怕回答个“是”字卫庭煦又要继续担心,非要让仲计来检查的话也是一番折腾,这觉怕是要睡不成:“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好睡觉?不睡不睡,我正想换套练功服去院子里拳呢。”

    卫庭煦看着她笑:“妹妹当真精力旺盛。不过你刚刚绝处重生,拳别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见卫庭煦居然不计前嫌依旧这么温和,还要带她出去。若不是手边没帮手,甄文君当真要怀疑卫庭煦是否要带她去选个喜欢的坟地,当场将她埋了解气。

    不知道有没有暗卫跟着,反正身边没有看见任何的随从,就只有甄文君和卫庭煦两人出门。

    甄文君将卫庭煦抱上马车之时下了多日的雨居然停了,一道蝃蝀赫然出现在汝宁上空,十分壮美。

    甄文君驾着马车前行,看见汝宁各个坊间的百姓都开了门窗往天空看去,指着蝃蝀啧啧称奇。

    卫庭煦让她一直往东行进,前往一座叫“望君山”的山脚。

    这座山甄文君是知道的,曾经林阅跟她提到过,望君山乃是汝宁第一高峰,乃是大聿历代天子祭祖之地。

    甄文君不知道卫庭煦为何要到此处来。

    将马车停在山脚,卫庭煦让甄文君抱她出来。

    “你看,像吗?”卫庭煦虔诚地望着雾气缭绕犹如神仙隐世之地的望君山问道。

    甄文君一同看去,完全不知道她所的“像”到底是像什么,于是相当动容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真的很像。”

    卫庭煦骑在马上,甄文君站在马旁,怕她不心摔下来,单手扶着她的后背。

    “山的北侧有一条直通山顶的天梯,加上山腰以上常年被浓雾笼罩,像极了咱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原来如此。甄文君心里庆幸没有反问“像什么”。

    默默在心中暗赞自个儿机灵之时,忽然卫庭煦低头,眼眸内似乎蒙了一层山间的雾气。

    “以前还未找到你时,想你了,便会独自来到此地。没想到今日能和你一块儿出现在此,老天总算待我不薄。”

    卫庭煦眉宇间的动容让甄文君在这刹那间产生了一种清晰的内疚。她知道自己不该内疚,可是假冒了她人所惜所爱,让卫庭煦这一番真情表错了人,甄文君不禁多想——如果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过往生死相交,你是否还会愿意带我来这儿?

    “占颖他和我有婚约是真的,我不瞒你。”卫庭煦突然,“但是他已有情郎,情趣并不在女子身上。他日即便真的要成亲也只是一封婚书之事。我已与占颖约定,即便两家要联姻,婚后我们也各寻各的开心。”

    卫庭煦这番话让甄文君无从回答: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苦恼什么。

    “我们士族子嗣的婚配从来都不是由我们自己做主,男婚女嫁再正常不过,至少现在如此。婚姻只是制衡和砝码而已。”

    “为什么你要跟我这些。”甄文君直言不讳,甚至凝视卫庭煦的眼睛问道。

    卫庭煦没有任何的争锋相对,出乎意料地好脾气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文君,你比占颖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