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A+A-

    秦孤桐并不知这些, 她睡了三日才醒。心中记挂萧清浅,半梦中强迫自己睁开眼。

    白鸢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咯嗒”一捏,剥出一粒金灿灿的糖炒栗子。

    往天上一抛,张嘴接住。

    秦孤桐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一时有些恍惚,哑口唤道:“白鸢?”

    白鸢一惊, 嘴里栗子来不及咀嚼, 一咕噜滚到嗓子眼,咳得气动山河天崩地裂。秦孤桐教她一吓, 彻底醒过来,拖着残躯替她顺气。

    “咳!咳咳!”白鸢重重咳了一声, 反手摸摸后背,“姓秦的, 你下手也忒恨了。”

    秦孤桐见她咳得眼泪都沁出来,也不好同她计较:“你怎么在这?清浅呢?”

    白鸢没好气的:“我不在这,萧清浅能在外面抖威风么?”

    秦孤桐心想自己昏迷, 清浅的确不放心离开,只有一个关节想不通,“清浅是不是也太高看你了。”

    “姓秦的你什么意思!”白鸢顿时炸毛, 新剥栗子壳扔到秦孤桐脸上,“我可是兢兢业业, 寸步不离, 这三天陪着你少吃了二十斤栗子十斤瓜子五斤蜜饯。”

    秦孤桐长长“哦”了一声:“辛苦您了。”

    白鸢自得的扬起下巴, 边吃栗子边讲述她昏迷这三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万亩田的人带了十几名大夫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你猜萧清浅干了什么?”

    秦孤桐眨眨眼睛。

    白鸢道:“她那么爱端架子的人,当着百十个人的面一鞠到底,就差没跪下了。她,千言难谢,多一字也恐耽误,还请速速为大家施术活命。”

    秦孤桐乐不可支:“那不是把万亩田的人堵得哑口无言。”

    白鸢撇撇嘴:“可是不,想了一肚子表功显摆拉拢人心的话,半个字也不好,脸都憋红了。”

    她压低声音又:“咱们交情好,我才跟你。你别看萧清浅一副不问俗事神仙似的,手段厉害着呢。你以后…千万藏点私房钱。”

    完末了还装公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不是挑拨。谁家没个拌嘴的时候,萧清浅那脾气拽的跟公主似的,到时候还不得要你去哄。买捧花买盒胭脂都要花钱呢。”

    “是是是,白女侠教育的是。”秦孤桐忍着笑,真心诚意的,“能看见你我真高兴。”

    白鸢轻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又忍不住嘀咕:“我仔细想了想,可能地宫里头实在无聊,有个盼头就容易胡思乱想。你我没亲没故的,就只能眼巴巴等你来啦…起来我这苦也没白熬,算是下了不死狱地宫,跟着你们几个一人分了二百两呢。啧啧,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么一想,我见着萧清浅的时候还挺开心的。”

    秦孤桐挑起一边眉梢:敢情白鸢这厮没过半天就变心了?

    白鸢絮絮叨叨又讲起群侠八卦,秦孤桐实在熬不住,开口讨了些水,了个哈欠阖上眼。

    萧清浅回来时,秦孤桐已经睡着,问了才知醒过。萧清浅也不曾指望白鸢如何照顾,只是想阿桐醒来见自己不在身边,但有一两好友也会开心些。

    秦孤桐半梦半醒中似乎觉察到心上人回来,扬起嘴角轻笑:“嗯…七…七……”

    她喉咙里挤出几个气音,旁人也听不出什么,她自己却十分高兴,笑着笑着竟然笑醒了。她睁眼瞧见萧清浅,到不会话了,只知道直愣愣的咧嘴傻笑。

    白鸢翻了白眼,嘟囔着没眼看,抱着零嘴罐子走了。

    萧清浅的指尖拂过秦孤桐的脸颊,在她唇边蹭了蹭。秦孤桐怕痒,笑着偏头让开:“清浅。”

    她声音低软,拖着绵绵的尾音,墨色的眼眸清亮剔透,笑盈盈的看着萧清浅。萧清浅迟疑一瞬,捏着她下巴,俯身亲上去。

    蜻蜓点水,碧水涟漪一圈圈荡开。

    秦孤桐从被窝里探出手,缠住萧清浅指尖,一寸一寸轻轻细细的摩挲。两人十指交缠,无声亲昵许久。

    秦孤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外面天还亮着,依白鸢所言,清浅应该很忙才对。“都忙完了?还是偷空过来?”

    萧清浅垂下睫羽:“有些想你,寻了个由头过来。”

    秦孤桐忍俊不禁:“有什么事清浅但请直。”

    萧清浅反问:“身上可有不适?”

    秦孤桐摇摇头,白鸢刚刚吹嘘半天,多亏她的神药,自己伤的极重却好得最快,只是力战气竭,因此昏睡三天。

    萧清浅见她的确无事,扶她起床如厕洗漱。隔壁李昭雪知道秦孤桐苏醒,去厨房熬了米糊肉粥送来。两人谢过她,一同坐在桌边喝粥。

    萧清浅这才明来意:“君瀚府急着赶回收拾天汉寨,只留了两名斥候,分了东西明日也要回去。阿桐,你写封信一并捎过去,不必太过细致,存个情谊即可。”

    秦孤桐点头:“这容易。”她爽快应了一句,转念才回过味,一把抱住萧清浅:“你样样都替我考虑周全了,清浅,你怎么这么好。刚刚白鸢还夸你呢,别看萧清浅一副不问俗事神仙似的,实则世事洞彻,人情练达。”

    萧清浅伏在她肩头浅笑:“倒是有愧她谬赞,族中子弟数我最是不亲庶务,不擅人情。”

    秦孤桐自然不信:“怎么可能,他们肯定都比不上清浅。”

    萧清浅有一瞬的恍惚,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悲悯,轻不可闻的叹息:“……我不需这些手段活命。”

    萧清浅不欲多,催促秦孤桐写好信,亲眼看着她重新卧床休息,着人请来白鸢。白鸢嘴里抱怨,萧清浅转身已经离开,只好秦孤桐陪她唠嗑。

    秦孤桐陪她聊了几句,眼皮耷拉又要睡过去,忽地惊醒过来:“你甚么?中毒?鬼?”

    “哎呀,你果然仔细听,我都到后面了。”

    “再一遍嘛。”

    白鸢嘴里埋怨,见她发问来了精神。将自己如何发现不死狱狱主中毒,进而有查出他贴身亲信鬼中毒。

    如何知而不,施展三寸口舌,在不死狱狱主眼皮底下拉拢鬼。又借鬼之手,查出左鹰在油灯之中下毒。

    如何替鬼解毒,看出她对不死狱主并非忠心耿耿。然后暗中推波助澜,瞒天过海制出毒针送给鬼。又如何给鬼下药,以此威胁防止她反水。

    秦孤桐心中疑云渐渐拨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几人当时纳闷,不死的狱主怎得就突然死了。”

    白鸢甚是得意:“你姐姐我可厉害,无需我动手……”

    这厢话未话,外面有人扣门。

    “白鸢!大骗子!快开门,快开门,快滚出来。”

    李昭雪未料到这姑娘尽是这般火爆脾气,只得好生劝道:“姑娘,这是秦女侠的屋子,你找的人未必在此。秦女侠正在养伤,不宜吵闹。”

    白鸢拉开门,瞅着鬼没好气道:“嚷什么嚷?这么大动静,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院里进了不死狱杀手呢。”

    鬼眼咕噜一转,忍下怒气谄媚道:“你可好我们在新安碰头。我等了你三天,你在洛阳住的真舒服。”

    白鸢道:“甚么时候好的?当我不知,你那时跑得多快?可没见你下去找我呀。

    李昭雪见她们熟人话,拉着钱告辞,转身进了隔壁屋。

    李昭雪将桌上放在桌上,转身看着钱,钱连忙上前抓住她衣角:“昭雪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就是担心你,在那里等得害怕。你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

    人都来了,气也无用。李昭雪训了钱两句,不免担心她饿不饿,累不累,同行的姑娘是个什么来路,可有被欺负。

    钱岂敢隐瞒,可刚要开口,白鸢和鬼在外面吵嚷起来。

    白鸢道:“不成不成,你都出来了要这个干什么?想害人呀。”

    鬼捏着银针求她:“江湖凶险,有备无患。你给我陪了药,我离开告诉你谁杀了你爹娘。”

    白鸢冷哼一声:“我还要你告诉干嘛?不死狱都没了,人也死的七七八八,能活下来的我肯定不过。”

    鬼难以置信:“你不想报仇?别杀父杀母的大仇,就是欺负我一下,我也要十倍报回去。”

    白鸢道:“那你去,别烦我。”

    鬼脸色难看:“我不会武功,不过那个人。你帮帮我,我知道很多秘密。”

    钱跑到窗口偷听,李昭雪颇为无奈。江湖高手个个能听声辨物,钱这好管闲事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招来祸灾。

    李昭雪越想越担心,忙唤道:“钱,把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放进柜子里。”

    “哦。”钱依依不舍的走到桌边,边拆包裹边问,“你她们吵什么呀?”

    李昭雪想要告诫钱几句,还未考虑清楚如何开口,白鸢领着鬼过来,要在这里住两天。

    洛阳城虽大,能给群侠腾出来屋子毕竟有限。女眷两人一间还算宽裕,又兼占了萧清浅和秦孤桐的光,独门独院的两间厢房,窗明几净里外宽敞。

    鬼甚是满意的往屋里走,目光瞥过桌上的布包。

    摊开的蓝布上躺着一枚铜铃铛。

    ※※※※※※※※※※※※※※※※※※※※

    不知道什么情况,最近特别容易困。但睡着一两个时就会惊醒,反反复复。

    不了,眼睛睁不开,先睡一觉再爬起来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