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红包等我稳定下来，聚餐时再给。”顾栗栗指了指对面, 等他们坐下来, 才跟着坐下，看了一眼手表, 道, “先吃饭，你们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再耽误下去, 可能就要迟到了。

    王雯雯闻言，赶紧喝了一口豆浆, 一边拿起油条，一边道，“我和他也就是不在一个单位, 不然今儿就不去了, 叫他给我请假。”

    着，问, “对了, 我自行车待会儿给你用吧。”

    这是她结婚的时候，男人家里给的聘礼，现在都是她骑, 男人就骑家里以前有的二八大杠。

    “公交车有时候晚个五到十分钟到站是常有的事儿，上班迟到对你影响不好。”王雯雯自己都是掐着点起床洗漱上班，最了解冬天上班的心酸, 抱怨了几句, 又问道, “你是刚回首都，还是已经开始上班了？”

    “明年才开始上班，这段时间我就溜达着看看，用不上你自行车。”路线不熟悉是一回事，还有就是骑车时候冻手。

    俩人边边吃，赵阳差点就成了背景，觉察到王雯雯盯过来的视线，他忙问了一句，“住处呢？没有的话，去我们家吧。”

    王雯雯常提到顾栗栗，这突如其来的碰面，倒也没觉得拘束。只是自家媳妇儿这同学好看的过分，他觉得视线放哪儿都有些唐突，索性就埋头吃饭。

    这会儿被点到，就赶紧加入进来。

    到房子，就不得不提周致诚，提到周致诚，结婚的事儿也得，想想，顾栗栗干脆了，“我男人在这边有房子。”

    她一句话总结全部，王雯雯有什么想知道，她问啥她再回答啥吧。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起，回头去看，她和周致诚开始得好像挺突然的……

    王雯雯因为这句话，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就开始分析她这句话里包含的巨量信息。

    ——我男人在这边有房子。

    顾栗栗结婚了，男人有钱，应该是个知青……

    脑子里多个问题交织，最终，王雯雯还是先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顾栗栗见她震惊成这样，自己反而少了几分别扭，大方道，“我们是一个生产队的知青。”

    见顾栗栗眼里没有什么苦涩，也没有什么勉强，对她口中所的男人挺满意，似乎还有些情情爱爱中的羞涩，王雯雯才试探着委婉开口问出姑娘家多少都会有点儿憧憬的东西，“……你是自己谈的吗？”

    如果是自己谈的对象，那俩人之间多多少少会有些相爱。相爱，生活中就能少很多鸡毛蒜皮的事。

    现在虽然没有包办婚姻了，但也大多都是相亲认识，然后结婚。如她和赵阳这样偶然跟朋友出去玩看对眼，产生感情，偷摸谈恋爱，又修成正果的毕竟少之又少。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能体会到相爱结婚的好处。

    她希望顾栗栗也是如此。

    顾栗栗觉着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但想想周致诚离开那天可怜巴巴的问话，她自己脱口而出的回答，终是点点头，“……是吧。”

    结了婚再谈恋爱，也是谈恋爱。

    不差什么。

    这咂摸着回答出来，前面还停顿了一点时间的话，让王雯雯有些犹疑，拿不定她的是真是假，忍不住拿眼睛觑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来点什么，好给这个答案盖个肯定的戳。

    见王雯雯非要从顾栗栗那里得到肯定答案的执拗模样，赵阳有些头疼，忙开口了圆场，“对了，我和雯雯就住在这附近。今天太晚，就不领你过去了，我这就把地址写下来给你，你有空就来坐坐。”

    他一边，一边从口袋里抽出笔和纸，“唰唰”写下一行字，递过去。

    见顾栗栗收了，这才把没合上帽子的钢笔和纸，一起递过去，“你家地址也写下，我和雯雯下班了，去你那儿看看。”

    赵阳想着，有需要使力气的活儿，他和顾栗栗家男人就做了。需要置办什么，也都罗列汇总起来，等周末他们夫妻俩陪着一起买。

    院子地址顾栗栗只是记下来了，自己都没去过，只不过好友丈夫问了，还是接过纸笔写了下来。

    她道：“这院子之前让他朋友照看着，我也是昨天才到首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等我接手了，整理一下，再正式邀请你们过来。”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顾栗栗也就照实了。

    王雯雯：“你跟我客气什么，刚才赵阳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过去给你们帮帮忙。”

    见顾栗栗还在写地址，她问，“怎么没见你家男人？”

    “他出差，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顾栗栗着，把写了院儿地址的纸片递过去。

    “我知道这个地方，位置挺不错，周边还挺方便的。”王雯雯看完，皱眉，在她腿上戳了戳，示意她往后看，“那个戴白帽收钱的，看到了没？”

    顾栗栗对好友突然转变话题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

    猜测，难不成这人还和她是邻居？

    “你的这个地方，她以前是她女婿的。”王雯雯声叨叨，“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再没听她过，应该有七八天了。”

    顾栗栗：……如果这样，那大概是从周致诚发电报给朋友开始的吧。

    她又看了那戴白帽的女人一眼，心里确实觉得世界蛮，出来吃个早饭都能提前遇到之后可能要接触的人。

    她问顾栗栗，周致诚有没有亲兄弟，得到否定答案，有些好笑，“怪不得这几天，她对谁都没个笑脸，工作积极性也没那么高了……”

    “你不知道，我和赵阳只要工作日起得早，就在这儿吃早饭，来来回回听她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对顾栗栗的信任和喜欢，王雯雯爱屋及乌，压根没往自家好友的院子可能不是好友男人家的上面想。“没成想，挂在嘴上的骄傲，还是个虚的。”

    赵阳见不少人往这边看，叹气，把手伸到王雯雯面前，提醒道，“你七点五十之前要到工作单位，现在七点五分了。”

    这一提醒，王雯雯倒吸一口冷气，也不慢悠悠地油条蘸着豆浆吃了，端起豆浆一气儿喝完，拿起油条就往外冲。

    就这还不忘喊话，“下班我和赵阳请你吃饭，你等着我们啊！”

    赵阳见状，立即起来，朝顾栗栗点点头，“她要升主管了，最近领导对她要求比较严格，等下班再好好聊。”他完，赶紧去追王雯雯，喊着让王雯雯慢点走。

    这一面见得突然，俩人走得也突然，顾栗栗压根不用站起来，俩人就闪了个没影儿。

    被两人带起的冷风拍了一脸的她：“……”王雯雯还是这样。

    慢条斯理吃完早饭，顾栗栗起身往外走，想着这店员并没有直接接触周致诚的那个院，也就没有上去招呼。

    暂且当做不知道吧。

    按照之前查好的路线，顾栗栗乘车去了那院子，在离院子最近的公交站点下了车，才一路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她时间宽裕，不用那么赶，速度一放慢，路上遛弯的人声便清晰了很多。

    嘈杂的声音和懒洋洋晒太阳的人那种闲适，叫顾栗栗着实有种新鲜感。

    后世，大多人都怕晒黑，出门都是伞，哪怕是上了岁数的人，也会戴顶帽。

    大城市里，最后一次看见人晒太阳，还是在古丝绸之路起点所在城市的钟楼附近……

    不经意对上一甩着胳膊锻炼身体的大爷的视线，顾栗栗冲人礼貌笑了笑，然后就听那大爷毫不吝啬地夸她，“姑娘长得真俊！”

    顾栗栗就忍不住笑，大方应下，“谢谢您嘞。”

    就这样笑两句，各自做各自的事儿，舒适又叫人心情愉悦。等快走到那周致诚的院附近的时候，前面不远一个拐角处站着俩人。

    一个年轻，一个年长。

    年长的赫然就是之前国营早餐店的女收银，正得激烈。

    年轻的没见过，不过看到年长的那个，再结合目前所在的地方，她也就大致能肯定，年轻这个女人，应当是周致诚朋友的妻子，也就是年长女人的女儿。

    听着那边的动静，她想了想，站定，立在原地，准备等她们完话再过去。

    年长女人压低了声音话，但大概是在饭店工作久了，在顾栗栗听来，仍旧不算太，偶尔能听清楚几个词儿

    “看管费”、“不能吃亏”、“攒钱”、“以后”……

    隐隐约约传来的几个词儿联系起来，也大致能猜出来两人在谈论什么。

    不过，却没有觉得两人得有什么不对。

    房屋看管这个人情，如果对方觉得用金钱了结比较好，她也没有异议。

    见年轻女人皱眉，想要什么，顾栗栗大步往前走。

    ——不好让两人因为这个吵起来。

    快到得激烈的两人面前时，突然听年轻女人，“这院子我们租出去了六间，也收了房租……”不好再要看管费吧？

    “你傻啊，你趁着那家人还没来，让租客走不就行了？”年长女人气道，“等她来了，知道什么？就是知道，钱都到手了，又能什么？”

    几年了，看管费一年收十二块，也好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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