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投！”

    白鹿开镜看了看对面的山，上了她的摩的开始呼油。

    “你别怕跑太远。”顾茂找了个高点，在掩体后给她架着。

    “不远，”白鹿就在前面附近找了个前树后石头的斜坡，在树后鬼鬼祟祟地歪头开镜，“我盯一下捡空投的人。”

    “嗯，”顾茂无声地牵了牵唇角，叮嘱她，“心点。”

    白鹿在台式机前啪啪地习惯性敲着银轴键盘，人物歪头开镜，她也跟着歪头。

    斜马尾晃来晃去的，露出耳垂上的耳钉。

    白鹿有耳洞他是知道的。

    因为她的耳洞就是他给的。

    那会白叔叔去世，他以为她会创伤很久的，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拉他去耳洞。

    什么“爸爸他以前就是奶奶给他耳洞他死活不肯，这才出事的。”

    完了还和他，“你要好好的。”

    “我们都好好的。”

    顾茂当时就凶巴巴地回她，逮住她亲手给她了个耳洞，还监督她护理，大夏天都没有化脓，那个最后一个暑假就这么忙着度过了，没时间让她悲伤。

    再后来一起做耳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只是没想到她也还戴着。

    顾茂盯着她露出来的脖颈曲线，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第一次在狙的时候分心。

    想咬。

    “这个房子我们是不是搜过？”白鹿转过头来仰头问他，笑盈盈的眼睛刚好对上顾茂的眼神。

    顾茂看着她往回跑又搜了一圈，表演了一波令人窒息的光速舔房子。

    楚兮一看地图，“你怎么跑回我们下来的地方了，不错，这个点可能天命，就这苟着吧。”

    白鹿，“......”

    “你这路痴怎么活的这四年。”顾茂操纵着人物端着狙在她身边苟着，不时开镜看看四周的远点近点。

    想想，以前在国内他都是她的专职司机。

    出去以后叶沉舟那家伙肯定一头扎进去各种玩，不会天天守着她。

    “她路痴还能在游戏里狙击你呢。”

    怯生生的少年音响起，稚嫩的声音让游戏内外都安静了一瞬，只有白鹿习以为常。

    “啊啊啊啊，”白鹿一枪过去，刻意没中他，只是中了他身边的地砖，“你闭嘴。”

    “嗯嗯，”Prometheus后面那个麦克风随着语音亮起，“我闭嘴了闭嘴了。”

    顾茂看着游戏里那个和白鹿一样运动裤、白衣服、白马尾晃来晃去的人物，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除了嗓音，其他都像复刻版的白鹿。

    虽然这个人一直不话，紧急时刻只是枪吸引注意。

    这会因为微不足道的调侃开口了，更显得他奇怪。

    “猫，”白鹿侧头问他，“你是不是要屁股？”

    “嗯。”顾茂开镜瞄着对面山上的人，回道。

    白鹿操纵着人物挪过来，白马尾随着那个人挪动的步子一甩一甩的。

    只见那个人趴在顾茂的人物旁边，光速放下M4的枪屁股，又飞快地跑回去她原来蹲着的位置。

    “屁股给你放地上了。”

    “嗯，”顾茂开枪、换弹，一气呵成，重复了一下白鹿的口误，“屁股。”

    玩家Meow使用Kar98K爆头击杀了玩家JJWXCMYJJ121

    楚兮丧气地长叹一声，“猫爷你特喵的是人吗，我刚瞄到那个人。”

    白鹿露出她的经典河豚表情澄清，“是枪屁股啊啊啊啊(`へ＇*)ノ”

    Prometheus虽然话不多，话也怯生生的，但是操作却是贼溜的，虽然比不上顾茂，但是实力carry是没问题的。

    四个人一路一边阴人一边大开杀戒，很快又吃了鸡。

    连吃三把鸡，除了叶沉舟之外的三个人，尤其是以白鹿和楚兮为代表的两只已经极其满足了。

    楚兮抬手把衣袖抖下去，看了看手表，惊呼，“妈呀，十点半了，我的美容觉。”

    “才十点半啊。”白鹿放下鼠标，揉揉眼睛，“不过我也有点累了，今晚到这里吧？”

    “当然，老娘要洗澡睡觉了。”楚兮迅速地切电源自杀式关机，起来去往白鹿的卧室跑，要去找衣服洗澡。

    白鹿跟着她出去，替她找好睡衣，递给她，道，“这么早？我还想做点夜宵让你们尝尝呢。”

    “去去去，别勾引我，我减肥。”楚兮接过睡衣，确认门关了，坦荡荡地脱衣服，剩下内衣内裤便抱着衣服直接进了她所在的主卧的独卫。

    白鹿也不捂眼，反正她们都看过彼此的，只是一边给自己拿出睡衣，一边，“减什么肥啊，你胸都没了。”

    “闭嘴！老娘天然平胸！有胸的人不要话！”

    白鹿就这么被激动的楚女王从自己的卧室里赶出来了。

    客厅里。

    顾茂把死活要留宿的叶沉舟赶去收拾游戏室，正好能安静一会，开了笔记本，点开的却不是镇魂司的内部网站，而是——

    微博。

    “Meow：Hi.”

    “Prometheus：你可算来了ovo”

    顾茂也不奇怪对方在等着他上线，只是看到对方用白鹿爱用的表情，有点不爽。

    “Meow：你想什么？”

    “Prometheus：qwq就想和你继续刚才游戏里的话。”

    “Meow：你她狙击我的事？”

    “Meow：我都知道。”

    “Prometheus：qwq那你知道她半夜总是视奸你的所有状态，微博、日志、电竞圈的论坛？你知道她在四年里得不到你消息的时候担心得请笔仙？你知道她想找你又不敢找找不到只能在你偶尔会上的游戏里等你上线狙击你？你知道你不回信息的时候她.....”

    对方洋洋洒洒地发了好多条。

    每一条都达到私信的最大限制字数。

    内容有他知道的也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过去的四年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不允许通讯的，自然错过的比以前多的多。

    而同样的心情，白鹿是不会和他的，他也不会和白鹿的。

    但他们都心照不宣了。

    看着眼前这一大段戳人的问话，顾茂除了心疼白鹿，还有另一种心情——听着另一个人，另一个男人，用她的立场话，真的巨不爽了。

    于是顾茂上了镇魂司的内部APP，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Meow：查查这个微博现在的IP。”

    对方似乎正在电脑前工作，秒回道。

    “Yoooooo：这个微博是个僵尸号啊，从来没人用过。数据库纵向横向范围内都没有相应IP的。”

    顾茂看着微博对话框上那个“Typing...”，若有所思。

    鼠标移到对话框，还没话，对面的“Typing...”消失了一霎，又忽然出现。

    “Prometheus：你不该查我。”

    几乎这句话出现的一瞬间，对方的在线状态秒匿了。

    顾茂也不回复他。

    像是知道他一定不会回了一样。

    “猫，你吃吗，给你拿了一个。”白鹿已经洗完澡穿好睡衣了，还是他熟悉的那件恐龙睡衣，尾巴上的草莓还是她出国之后他给重新缝上去的。

    这会踩着棉拖过来，递给顾茂一个全家的草莓卷。

    “吃。”顾茂拆了包装，浓浓的草莓味冒出来，同样是草莓控的他却没有吃独食，和以前一样掰了一半给白鹿。

    白鹿自然地接过去吃了起来，淡淡的草莓味和奶冻一样的奶油口感完美，让她眯着眼发出了动物满足的咕哝声，才含糊着道，“那我去碎觉了，你早点碎。”

    “嗯。”顾茂倒了杯茶塞到她手里，才，“晚安。”

    “嗯，晚安。”白鹿接过茶要回房。

    顾茂脑海里还想着刚才那“人”的话，想起在机场那天白鹿抱他之后“好久不见“的表情。

    没忍住叫了她。

    “怎么了？”白鹿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还捏着蛋糕，疑惑地转身看他。

    顾茂直起身子，目光刚好和她平视，想了想，还是伸手在她唇角一抹，“沾到了。”

    白鹿感觉到他带着薄茧的指尖，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了，本来就气色极佳的脸蛋带上了薄红。

    顾茂看到她的反应，反而放下了心结，伸指弹了弹她光洁额头，“别聊那么晚，早点睡。”

    “......知道了，楚兮肯定不会和我聊的，她要睡美容觉。”白鹿抿了抿唇，才往自己房子里走去。

    三分钟后。

    白鹿觉得她有必要收回刚才的fg。

    “我真羡慕你们俩，”楚兮哽咽着流泪，不时还个哭嗝，“为什么我老是遇到渣男呢，难道我是吸渣体质吗？”

    “我和猫连情人都不是。”白鹿下意识反驳，从怀里抱着的抽纸盒里抽了一抽纸巾递给她，又，“你真的喜欢他？”

    “废话，不然我哭啥呢。”楚兮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擤鼻涕，拿起那杯水要喝。

    白鹿努力回忆楚兮这次染头发前和她分享的那一任男友，和她所知的寥寥的细节。

    好一会，看到楚兮喝水，才突然，“别喝了，睡前喝那么多水不是会水肿吗。”

    “嗯，我也记得哪个人告诉过我。”楚兮举着杯子愣了一下，没想起来。

    白鹿这才，“这是上次你告诉我的。你这是你刚分那位教你的，兴奋地和我分享。”

    楚兮放杯子的动作顿住，良久，才忽然叹了口气。

    白鹿看着她这幅样子，仰头想了一会，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十岁那会，为了一个五毛的冷狗冰淇淋，跑了雁塔区所有的商店。”

    “嗯。”楚兮点头，那是她少有的陪白鹿发疯的经历。

    “那你从认识上一位到和他交往才过了多少分钟？”白鹿接着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真的伤心的时候是怎么哭的？”

    “扣扣——”房门在同时响起。

    那是顾茂在提醒她睡觉了。

    楚兮看了看钟，十二点了，为了美容觉她也得睡了。

    于是两人便去刷了牙，关了灯，一起躲进被窝。

    楚兮看着天花板的草莓夜灯，想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白鹿的没错，她学那会可以为了一个雪糕跑了一个雁塔区，初中可以为了证明自己而拿到全科状元，高中可以为了镇魂司而和家里反目推翻一切重头再来。

    可是现在长大了，却可以因为出双入对的需要，随随便便换了这么多人。

    而她对自己所谓“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一无所知。她甚至不记得他的喜好、长相和经历这些最基本的事情。

    或许她哭只是因为她觉得不停换人不停逃避，很累了。

    想着想着，楚女王突然发现，“逃避”这个不存在于她字典的字眼居然出现在了她的想法里。

    “真操蛋。”人前冷酷霸道总裁形象的楚兮少有地了脏话，手背搭在眼皮上，长出一口气，“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哪有什么勇气。”

    白鹿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她感觉到白鹿拿开她挡住眼睛的手，屋顶的草莓夜灯变换着光影，让人感觉到宁静。

    “一辈子这么短，不去爱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岂不是太遗憾了吗？”

    “......”

    楚兮心里一颤，垂下眼帘，不知道想到了谁。

    这下楚女王的美容觉彻底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