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业大厦21层。

    楚兮公司总部的办公室里。

    楚兮的办公室是典型的单间玻璃房。

    戴了抑制器的顾茂和白鹿就坐在玻璃房的隔间里，看着顶替了楚兮坐在她原本位置的李思羽。

    两人戴了抑制器，因而助理和员工们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沙发上的两个不属于这个办公室的人。

    而李思羽的伪装更是楚兮用她家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亲手制作的。

    加上器魂本身的存在，更加不可能被认出来这个人其实已经不是楚兮了。

    沙发上，顾茂在记录给巫老的工作汇报，白鹿顺手给他拍下办公室的全景。

    白鹿整理着拍到的照片，以前楚兮描述这里的回忆便涌上心头。

    那时候楚兮还是个女孩，她也还有机会一年见一两次她的父母。

    虽然她爸爸妈妈的性格南辕北辙，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着莫名的执着。

    于是他们都分别带过楚兮到各自的企业。

    次数还不少。

    现在白鹿终于明白，为什么楚兮，在他们的世界里，生活太效率了，大家每天和对方亲密无间，却没有时间和心思来了解身边的人。

    顾茂发现她动作停了下来，抬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白鹿回过神来，顺势侧头亲了他一下，酒窝随着笑容陷下去，“突然觉得，和你一起生活太棒了。”

    “突然？”

    “重点是太棒了！”

    顾茂“哼”了一声，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低头亲了她一下，才继续写汇报。

    他们俩在外间的沙发上惬意地度过下午，里间坐在楚兮位置上的李思羽则不然。

    她寄身的宿主处于人生的低谷，恰好又是楚兮的姐妹。

    只不过她的宿主少了个明媒正娶的妈妈而已。

    她本来想的是，凭什么楚兮有个这样的妈妈，就能享有李思羽原本应该享有的一切。

    所以她才提出让楚兮过她的日子，她来享受楚兮的日子。

    不然她怎么也不会甘心被楚兮约束。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兮的生活压根不是“享受”。

    坐在楚兮的位置还没满24时，她就已经想回去她宿主的那个委屈儿媳的位置了。

    楚兮的爸妈生意基本都交给了楚兮，自己跑去国外安享晚年了，非大事不许扰。

    光家里的事业，楚兮一个人就要理两份，公事尚且不，私下各种弯弯绕绕的龌龊关系就已经让李思羽今天无数次想怼人。

    无奈楚兮和她约法三章，试楚兮的生活就要理出楚兮的成效和风格来，她才忍下来了。

    至于楚兮自己的事业，她的品牌在时尚界还十分年轻，每时每刻都要关注着监管着，要走的程序和待办事项比家里的两个成熟品牌还要多，还要繁杂。

    而且楚兮的公司规模精干，自然她手上的活比理父母品牌的要多得多，也复杂得多。

    而且据她对楚兮从到大的观察，楚兮最初想做的并不是这一行。

    “楚姐，不好意思，扰了，我爸让我来找你商量一下董事会的这份手续。”一身蓝色西装的男人敲门后自觉地进来，满脸堆笑。

    只是他的这句话今天李思羽已经听了好几次了，这份子虚乌有的“手续”她也商量了好几次了。

    摆在平时，要是在线上遇到这种人，她直接就怼死对方了，不定还附赠几个让他身败名裂的投稿。

    可是现在人就在面前，还是董事会成员的儿子。

    “请坐。”李思羽请他坐下，并且走下去把玻璃门开。

    在楚兮的公众人设里，她是冷漠的，但是也是可信的领袖和强势的上位者，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她坐在楚兮的位置半天，才终于明白楚兮的光辉人生背后——

    只不过是一个父母各玩各的、天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不负众望的人生。

    只是于楚兮而言，她和父母不一样。

    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能因为难就不做，最后还是抽空在H站歪正着做成了唱见。

    她对付公事里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有像父母一样为现存的法则屈服，而是立下她自己的一套。

    而这些事，全都是凭楚兮自己，而不是父母，更不是她身上的任何子虚乌有的光环。

    努力的人的辛苦都是相似的，而自甘堕落的人总有各种手段和借口。

    “那个人......”玻璃门一开，白鹿就已经注意到那个穿蓝色西装的人，“不是楚兮那个利用公事缠人的前任吗？”

    顾茂看了一眼里面的场面，“不管他，正好让他□□一下楚兮的器魂。”

    白鹿服气，不放心地观察着里面的场面，看到那人逗得李思羽笑了，随口感叹了一句，“厉害啊，我今天就没见姐姐笑过。”

    顾茂眉毛一扬，没话。

    白鹿这才轻咳一声，无奈道，“我不是在夸他。”

    “嗯。”顾茂应了一声，看似若无其事地继续敲键盘，实则敲开了卫悠的对话框。

    [Yoooooo]

    Meow：[西装男.jpg]

    Yoooooo：？我忙着给孩子做饭呢。

    Yoooooo：兮兮妹妹的孩子。

    Meow：楚兮的前任。

    那边的卫悠看了一眼“楚兮的前任”和现在扮演楚兮的李思羽，回了一句。

    Yoooooo：嗯;)

    所以，惹谁也不要惹南安醋王（们）。

    入夜，李思羽忙了一天，家务活、带孩子和婆媳矛盾都没让她这么累过。

    就在她以为今天要结束了，可以回家的时候，助理递上了她的盒饭和接下来的流程。

    “老大，这是今晚的流程，因为要见的客户商榷的时间有些重合，路上可能会比较赶，您是像以前一样在车上吃还是？”

    助理殷切地看着她，似乎等待她带着自己继续大杀四方捞金去。

    李思羽，“.......”

    楚兮惯常戴在手腕的手表指针滴答滴答，把时间的流逝具现化，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更像是催命符。

    不等指针再滴答一次，李思羽已经被压力推着开口，边走边，“车上吃。”

    白鹿跟上去，叹了口气，“这下她知道兮兮也过得不容易了吧。”

    顾茂伸手挂了下她鼻梁，“是啊，你是不是忘了你也要跟着加班。”

    “没事啦，”白鹿把他的手拉下来，顺势牵在手里，摇摇他的手笑道，“我们平时关店了不也还要工作吗？”

    “嗯，走吧，等下车上你还能睡会。”顾茂任她牵着，带着她进了电梯。

    去的路上，因为多带了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助理昨天就被楚兮交代过了，没有多问，直接开了三厢的商务车。

    第一场饭局在碑林区，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塞车塞得一秒一停。

    白鹿吃完了带过来的包子，车子才开到郊区，她干脆把头枕在顾茂腿上睡觉了。

    座位比两厢车矮一点，顾茂怕她睡得不舒服，自觉地支起腿，看她睁开眼，摸摸她发顶让她继续睡。

    饭局上，李思羽不胜酒力，第一场饭局被敬酒喝了两杯便开始晃了。

    白鹿怕她醉了出事，悄咪咪地帮她喝了。

    旁边的顾茂眼明手快地抢走，最后敬过来的酒还是到了顾茂肚子里。

    等助理日程上的饭局都走了一遍，李思羽硬撑着替楚兮按照原定计划把项目都谈妥下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回去的车上，李思羽早就累得直接在副驾驶睡着了。

    平时跟着楚兮在“沙场”驰骋的助理还精神奕奕，回头问白鹿，“要送你们到哪里？”

    “在前面路口下就好。”白鹿谢过她，发现她还看着顾茂，便解释道，“他喝醉了就这样，不话的。”

    完还戳戳顾茂的脸蛋给她看。

    换平时顾茂早就把她一把拽进怀里□□了，现在居然坐着任她戳。

    助理捂嘴笑，笑完和她寒暄了几句才转过去继续坐着。

    顾茂喝醉了特别听话，白鹿让他干嘛就干嘛。

    司机把两人贴心地送到了店门口。

    她一点不费劲地指挥顾茂回家躺床上等她给他擦擦脸。

    “乖一点，别动。”白鹿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顾茂虽然被湿毛巾弄得不舒服，但是还是闭着眼睛任她擦，像个朋友，还是很乖的那种，一点都不像醒着的时候那样恶劣霸道。

    白鹿给他擦过脸，才闭着眼把他的外衣脱了，给他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

    只是这个眼闭得有点不严格就是了。

    等她只觉得受不了要流鼻血的时候，终于替顾茂把睡衣换好了。

    白鹿拎着毛巾出了门，洗了个冷水澡，换上睡衣，脑子终于冷静了一点，脸也不烫了。

    想起顾茂房间灯还没关，被子也没给他盖上，才进了他的房间。

    白鹿把被子抖开给他盖好，顾茂咕哝了一声，没有醒，她才起来关了灯，蹲在他床边在他耳边道，“我睡觉啦，朋友晚安。”

    完还没憋住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惊动了他，她还没站起来，顾茂就长臂一揽把她拽了下去。

    白鹿撑着他的胸膛想坐起来，结果被他圈得紧紧的，最后放弃，声问他，“你不是嫌一起睡挤吗？”

    上次在主题乐园的套间睡觉，那床太了，顾茂和她一块睡几乎整晚没怎么睡着她还是知道的。

    顾茂眼睛还闭着，只是本能地蹭蹭怀里的她，声音极轻地嘟囔，“但是我喜欢你啊。”

    委屈的语气像是在指责她明明他啥嫌弃的话都没。

    白鹿瞬间就觉得心都要化了，伸手顺毛捋捋他的脑袋，任顾朋友抱着睡了。

    睡着前，她想，希望顾茂明早醒来不要记起来。

    不然他得炸毛吧。

    想到这，半梦半醒间，她弯起唇角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