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电梯，眼见显示楼层的数字在不断变动，卫荷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缓缓开，卫荷看到贺助理站在不远处，看上去是在等他，“卫先生，请跟我来。”

    “好的，谢谢贺助理。”见到人，卫荷反倒不慌张了，他镇定下来，露出一个浅笑。

    贺光走在前面：“不用谢，都是先生的意思。”

    卫荷眨眨眼，计诚霄吗？

    他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停下，敲了三声，“先生，卫先生来了。”

    “进来。”里面传出计诚霄的声音。

    贺光后退一步，示意卫荷往里走。

    卫荷对他点了一下头，迈开步子推门走进去。

    计诚霄的办公室很敞亮，他坐在办公椅上，身上的黑色西装衬得这个男人比往常严肃神圣了几分，让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明显的距离感。

    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男性。

    计诚霄见到卫荷进来，对那名男性：“你先回去。”

    男人点点头，转身越过卫荷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卫荷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角下面有颗泪痣。

    咦？咦咦？

    这个男人的侧颜怎么这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卫荷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怎么又发呆？”计诚霄开口，他发现卫荷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回神，卫荷：“计总好。”

    计诚霄站起来，示意卫荷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又来了，到底要我提醒你几遍？”

    虽然这么，他眼里却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像在逗卫荷，刚才给人的距离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卫荷楞了一下，他以为在公司这么喊会比较好，沉默了一下，喃喃道：“诚霄……”

    “嗯，下次不准再叫错。”计诚霄冷着脸恐吓他。

    “好的，我记住了。”

    计诚霄冷着脸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吧，什么事？”

    想起正事，卫荷又紧张起来，他神色凝重，还带着点心谨慎：“计先生，我想的是，关于昨天方案的事……”

    计诚霄：“你是点水传媒与你们公司方案雷同的事吧。消息我听了，一个早上的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卫荷一听，急了：“计……诚霄，你听我……”

    计诚霄做出个手势，断了卫荷，突兀的问了一句：“卫荷，你没事吧？”

    卫荷愣住了，他不懂计诚霄怎么问这个。

    计诚霄也不话，静静的看着他。

    顷刻之间，卫荷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昨天晚上计诚霄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什么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事。”他。

    “我有事！”卫荷明白了计诚霄问这个问题的用意，这次，他出了“正确”答案。

    完，有些羞赧的避开计诚霄的视线，轻声重复一遍：“诚霄，我有事。”

    而且是很大的事。

    计诚霄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嗯，你接着。”

    卫荷看着对方，从计诚霄的话语神情中，他像是忽然间获得了莫大的支持与鼓励。

    他面对计诚霄，把事情完完整整的了一遍，从他为什么离职，到再次遇到江尘飞，再到方案的事，事无巨细。

    “我真的没有抄袭！”

    “我相信你，卫荷。”计诚霄安静的听完，随后，他淡淡的了一句。

    这句话计诚霄得轻松，却让卫荷一下子红了眼眶，差点就哭出来。

    无条件的，计诚霄相信他。

    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严穆秋，他一定不会出这样的话。

    天哪，他为什么会感动成这样？

    计诚霄：“我们虽然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相信你的为人。”

    “但是——”计诚霄话锋一转。

    “我相信你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

    计诚霄的这句话，让卫荷已经到眼眶的泪水生生给憋了回去。

    “知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吗？”

    卫荷诚实的摇摇头。

    “卫荷，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计诚霄问他。

    “啊？”卫荷呆呆地回答，“来跟你解释清楚，我怕你误会。”

    计诚霄的表情明显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卫荷的回答是这个，有些哭笑不得，“就这样？”

    “嗯……”卫荷迟疑着回答，不然呢？

    计诚霄：“……”

    “你的最终目的，难道不是先辟谣，再想办法让你们公司的方案被霄云选上吗？”计诚霄闭着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对哦，计诚霄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敲醒了他，这明明才是最重要的事！

    “计先生……诚霄的对。”卫荷一脸乖巧。

    计诚霄：“你们的方案和点水传媒的方案我都认真看过，虽然推广宣传方式一样，但后期的很多细节还是有不同。而且，乍看着点水传媒的方案比你们的好，不过很多地方风险大，你们的方案则更加稳妥。”

    卫荷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其实他也这样觉得。

    “昨天霄云的高层讨论了一下，他们更倾向于点水传媒的方案，当然，其他公司的方案也不错。”

    卫荷：“……”

    哦，这样啊。

    “我可以帮忙，直接让霄云选用你们的方案，这是你的第一个选择。但是这样的结果可能不够服众。”

    计诚霄看了眼台历，“所以，第二个选择，想要赢点水传媒，获得霄云高层认可，你们是不是需要交出一份更加完美的方案来？”

    卫荷愣愣的看着计诚霄，他好像懂对方的意思了。

    “你选哪一个？”计诚霄问他。

    选第一个的话，事情就简单得多，直接是计诚霄一句话的事。但是，也正如他所，他们的方案虽然很好，但还不够好。

    “我选第二个。”卫荷眼神坚定。

    计诚霄赞赏的点点头：“明后天是周末，具体的方案会在大后天周一定下来。最迟，我想在周一看到你们的新方案，做得到吗？”

    卫荷激动的站起来，“做得到！”

    太好了，他们还有机会！计诚霄在给他机会！

    计诚霄满意道：“至于流言的事，你不用操心，专心准备方案。”

    卫荷看着计诚霄，眼里冒着光，计诚霄在他眼里美颜十级！

    这世上怎么会有计诚霄这么好的人！

    “谢谢诚霄！”

    计诚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像最深的湖水：“卫荷，你可以试着再信任我一点。”

    明明在做他们公司的产品策划却不跟他，明明方案被人剽窃了也不跟他，要不是计诚霄细心注意到卫荷的反常，要不是流言四起，卫荷是不是真的算当个闷葫芦。

    计诚霄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噢，不是头一次，他曾以为，郁超儒也是这样的人。

    “好，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一定跟你。”计诚霄的话得卫荷心头一震，一颗心顿时被一股暖流包裹，他鼻子一酸，太久了，他等这句话太久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过这种话。

    他一向都是不敢麻烦别人，不敢请求别人，这世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所谓的男朋友都不把他当回事儿。

    “我以为……计……诚霄你不喜欢这样……”卫荷声解释，鼻子一吸一吸。

    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事……

    “我是不喜欢。”计诚霄诚实的，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好像可以。

    后半句话，计诚霄没有出口。

    卫荷再三谢过计诚霄，没时间多停留，他得赶紧回去想方案，跟田玉这个好消息。

    贺光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叫住他，“卫先生。”

    他递给卫荷一叠资料，“这是霄云新产品更加详细的资料，我想可能会对你有帮助，就整理了一份。”

    “好的，谢谢。”卫荷现在满脸喜悦，他郑重的接过。

    贺光冲他点点头：“慢走。”

    卫荷坐回车里，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他翻开贺光给的资料，大致的浏览了一遍。

    突然，卫荷的手顿住。

    夹杂在其中的一份文件，很明显与其他资料格格不入。

    那是点水传媒关于新产品的方案！

    卫荷吓了一跳，把文件抽出来，翻了一遍，真的是！

    可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贺光给他的资料里？

    误入的吗？

    贺.金牌助理.光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卫荷眨眨眼，他也不傻，想起离开前贺助理那意味深长地笑容，答案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的！

    知道了对方的方案，就相当于考试时提前拿到了考卷一样。

    前几天A市的那场洪水，就是计诚霄给他放的水呀！

    卫荷拿着那份方案，一时没有动作。这样是不对的，考试作弊是不对的。

    他把方案放到一边，可是，如果不看，他不知道对方的方案内容，就无法在设计新方案时有针对性，就不知道新方案是不是比点水传媒的好。

    卫荷脑子乱麻麻的搅成一团。

    点水传媒的方案，他们公司的方案，都是在卫荷以前方案的基础上完成的。

    卫荷问自己，你可以吗？

    你可以想出更好的方案吗？

    好到足够败点水传媒，足够败其他公司。

    卫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裤子，把西装裤捏得皱巴巴。

    他可以！

    他既然可以想出原来那个很好的方案，为什么不能做出更好的？

    点水传媒的方案再好，不也是在他的基础上完成的吗！

    他可以的！

    加油！卫荷！

    计诚霄那么相信你！

    做出决定，卫荷也就不再犹豫，他没有把点水传媒的方案放回资料里。

    卫荷那边在忙，计诚霄这边也不闲着。

    卫荷走后，计诚霄把贺光叫进来，直言：“点水传媒的事，查清楚。”

    “好的，先生。”

    等贺光离开，计诚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沉吟良久，给申洲去电话，“我的计大少爷哟，你不上班啊有时间给我电话，我很忙的！”

    计诚霄：“你喊我一下。”

    申洲：“什么？计抖？”

    计诚霄：“不是，喊我的名字。”

    申洲：“有病啊你，计诚霄！”

    计诚霄：“去掉姓氏。”

    申洲：“哈？诚霄？你吃错药了？”

    计诚霄蹙眉，“再喊一次。”

    申洲无语，这人搞什么？

    “诚霄诚霄诚霄诚霄！”

    计诚霄：“……挂了。”

    “等等等等！你干什么啊，计抖你别吓我。”

    “没事，感觉不一样，退下吧申逼逼。”

    申洲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感觉不一样？

    去你妈的申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