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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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新表情僵硬,没想到孟与欢居然理直气壮,在他的意识里,女生听到这话应该羞愧的无地自容或者以手掩面,然而她丝毫没有“不检点的女人”该有的觉悟,便以为自己碰上了个硬茬,竟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面对桌子对面师兄们质询的目光,不自在地笑了笑,轻声埋怨,好像是孟与欢题大做,“我,你这个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是玩笑,还是是骚扰,你自己清楚。”孟与欢懒得与他争辩,拿起香蕉狠狠扒了皮,咬了一口,大快朵颐,脸颊鼓鼓囊囊像嘴里塞了坚果的松鼠。心想:你不是嘴碎么,我偏要吃,在心底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群人淫者见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只是再多下去未免显得咄咄逼人,而她早就在与文丹的战役中学会了适可而止。

    对面几位师兄以为纪新没有掌握好尺度,在孟与欢面前开了什么玩笑,惹得她不开心。毕竟男生多,荤话也多,有时候无法避免,便只能故作轻松,着哈哈圆着气氛。

    孟与欢如闲云野鹤,徐华宁现在觉得她与以往不一样了。记得她以前喜怒于色,心情像一张晴雨表,时刻挂在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有城府了。不过城府这个词在此处并非贬义,而是相处时不用花大力气经营与她的关系,因为她总是会自动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交往距离。

    三点整,林教授带着电脑进来了,他向大家简单明情况,大部分流程孟与欢与徐华宁都非常清楚,毕竟当跟班跑腿了两年。如每周四开一次例会,每周一次的英文文献研讨会等等。

    纪新在一边听着,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着,忙里偷闲看到孟与欢居然明目张胆的和对面的徐华宁在用唇语沟通着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一年,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到了理想的学校,然而一切却与自己所幻想的样子截然不同。融入他们这个新团体没有想像的那么顺利,不由得有点灰心丧气。

    孟与欢心心念念不忘出野外的事情,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各沙岛,便用唇语悄声问徐华宁,“你问过林老师出野外的具体时间吗”,完还悄悄指了指林老师,又伸手在手腕处点了点,尽管没有带手表。

    徐华宁在桌子的另一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圆圆的脸上多余的肉也在轻颤。孟与欢有些失望,于是低头不语,专心转笔发时间。

    林教授花白的头发在午后的阳光下,微微呈现出金色,孟与欢听他安排完下周的新生仪器设备培训,托腮细细思索,几个男生都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了,她忽然发问:“林老师,出野外是什么时候?”大家动作一僵,迈开的腿又刷刷收了回来。

    林老师喝了一口茶,“怎么?孟与欢,虽然你是女生,可不能逃避呀。”

    孟与欢一笑,“林老师,您放心,该出野外我一定去,绝不逃避。相反我还有点迫不及待了呢,所以想知道具体时间。”

    林教授思考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轻扣着桌面,孟与欢忽然觉得自己知道唐尧虞这个毛病是从哪里学的了。走神中,林教授缓缓开口,“你们最快研一下学期吧,毕竟该上的课还是要上,考核也少不了。”

    “哦。知道了。”孟与欢有些失望,居然最快也要明年春天才能正式前往各沙岛,想到了什么,她又补充着问了一句,“雁音岭保护人的人下半年还会来学校作报告吗?”

    林教授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眼睛里睿智的光芒依旧没有消失,洞察着世间百态,“今年大概不会了。”

    “我还想着如果唐尧虞师兄来,给我们开一个野外生存课呢。”孟与欢主动提到唐尧虞,心中掀起阵阵涟漪。

    如果思念有形状,那么它一定是所爱之人的轮廓。多一分则无处安放,少一分则空缺留白。

    提起爱徒,林教授心情也格外好,“唐尧虞啊,他现在怕是很忙,不过野外生存课应该是要开的。”林教授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我记得你上一次去保护区的时候落水了?”

    “嗯。”孟与欢讪讪点头,默默吐槽:林老师你现在提起来是不是晚了一点。

    林教授叹了口气,“落水太危险了,尤其是你居然是主动扶别人。当初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被瀑布冲走了,第二年春天才在下游的河滩上发现…还有他们去西藏考察冰川的,跌倒冰隙里人就没了啊……我别的要求不多,只要求你们注重安全,出野外,每一次都要平安回来。尤其是要力保自身安全。虽然有唐尧虞在,你们也要千万心啊。”

    起危险,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大家都屏气凝神。毕竟生死不是儿戏。

    “林老师,如果有人陷入危险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有人声辩驳着。

    “是啊,当时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孟与欢摩挲着掌中的水杯,叹息。

    “你们啊,在没有能力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教授脸上的沟壑,孟与欢忽然伸手细细抚摸臂上的伤疤,伤口早已愈合,白色的新肉粗糙褶皱,像一块豆腐皮。那一天的惊险在记忆中被封存。模糊不真切,今天此刻,被水淹没,水压压迫胸腔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记忆的闸门被开。孟与欢闭上眼睛,黑暗包围了自己,仅半秒,旋即睁眼,天光乍泄异常刺眼,转头看向窗外的碧树,又恍惚听见了被空调嗡嗡的噪音遮掩在玻璃窗外的蝉,一声一声的鸣叫。她算了算日期,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问唐尧虞,【当初我落水的瀑布有多高?】

    不知道唐尧虞什么时候会回这条信息。

    散会,她有些沉默地走在校园的夕阳里。暑假,本科生大多已经离校。显得空旷寂寥。路过篮球场上,听见“咚咚”的球声,她隔着深绿色的铁丝网,看着身穿绛红色球衣与黑色球衣的学生激战成一团,汗水飞扬,青春的价值究竟是该在城市中喧闹,还是在深山中坚守?各人自有定夺。

    孟与欢看着路边停靠的共享单车,想到了什么,跳上去,一路踩着蹬子飞奔去超市。

    “孟与欢!”,看着在车道上一闪而过的孟与欢,徐华宁只来得及和她招呼,孟与欢捏了捏刹车,降下速度,“你去哪儿?”,徐华宁问。

    “去超市,食堂里的菜吃腻了,算去买半只烤鸭。”孟与欢还骑坐在车上,纪新与徐华宁在路牙上,看起来比她高一截。“你们来吗?我请客。”,她礼貌客气地问。

    “不用了,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请客。”,徐华宁摆摆手,叮嘱,“骑车注意安全呐!”

    孟与欢莞尔,不再强行挽留,拨弄了一下铃铛,清脆的铃声悦耳,“我知道啦。回见。”完,又风驰电掣的消失在马路上。

    看着孟与欢远去的背影,纪新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探消息的好机会,“孟与欢好像很厉害嘛。”

    “她当然厉害啦,简直是超神的存在。”徐华宁夸起人来,毫不嘴软。

    “她有男朋友吗?”纪新有意无意地提起。

    徐华宁理解成了他被孟与欢的魅力折服,也想追求她,于是认真想了想,“之前我们2班有个肖温昀,可谓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过毕业了两人也没谈,而且肖温昀也出国了。她应该是没有男朋友吧。”

    “怎么冲冠一怒了?”纪新对这些校园八卦似乎格外感兴趣。

    “这就要提到2班班长了,她作死抄袭孟与欢的期刊论文,结果被肖温昀举报了。这事儿在我们学校闹的可不,几乎人尽皆知了。”

    “孟与欢发过论文?”纪新略诧异,发现这个女孩子越来越深不可测,“那她怎么没保研?”

    “谁知道呢?这些学霸的脑回路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徐华宁开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纪新若有所思,把所有线索串起来:没有男朋友,包里掉出来两盒套,对一个舍身为她举报同班同学的男生无动于衷,发过论文没保研居然参加考试。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涉及指向孟与欢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个不争事实,顺便猜测孟与欢发的论文很水,便懒得动手去搜影响因子。

    可是他哪里知道当初肖温昀落水只有孟与欢一个人伸手搀扶呢一些情愫与风花雪月无关,在心底百炼成钢,早就升华成革命友谊了。

    他笑得意味深长,“呵呵,她去买什么鸭还不知道呢。”

    “我们超市卖的酱板鸭超级超吃,你下次去试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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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与欢采购了食品和必备的生活用品后,去收银台结账。手机付完款后,又震动了一下。唐尧虞回了信息,一如既往的简短,【30米高,怎么了?】

    十层楼高的距离啊。

    她有些惆怅,也有些惘然,【没事,刚刚林老师谈到安全问题,把我当成反面案例了。我自顾不暇不该去拉别人添乱。】

    【林老师的没错。】唐尧虞居然也这么回答。

    孟与欢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太淡薄了,不自觉发问,【如果是我遇到危险呢,你会谴责见死不救的人吗?】,她考虑良久,忽然联想到那一晚唐尧虞出手教训调戏文丹的老流氓,终究没有发出去。不想这个问题成为两人信任瓦解的罪魁祸首。于是删掉这一行字,重新输入【我好像被新同学讨厌了呢。】

    唐尧虞轻笑一声,都女孩子陷入恋爱应该都变成恋爱脑的傻瓜,孟与欢怎么变得格外敏感了?

    【你从来都不是讨好型人格。】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看法呢?明明唐尧虞最开始看到自己态度也一般般呀。

    她心情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

    百里在新晋榜上蹦跶不了几天啦,喜欢的天使收藏一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