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僵持
紫檀木的小匣子也只三四本摞起的书这么大,此时静静放在知府周瑾面前的案上。周瑾手里拿着从老太爷房中翻出的钥匙,对准了小锁的锁芯,随着喀嚓一声,锁打开了去。
王家众人屏气凝神,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紫檀木的匣子。周瑾手下一动,打开了匣子,袁松越便见着王家大老爷一脸的恼怒。
“果真没有了!”王大老爷怒吼了一声。
二老爷眉头皱成了疙瘩,三老爷“哎呀,哎呀”不停,樊治洪不由问胡字勇,“这里果然放的是紫心山地契?”
胡字勇连道他也不确定,“我就是听岳丈大人提过一嘴而已!”
“提过一嘴?你记得倒清!果真是我爹提得?!”大老爷立时盯住了他问了过来。
胡字勇吓了一跳,“大舅兄你可别乱咬人,可同我没干系啊!”王家众人如何让吵闹自不必提,只袁松越听这几人说什么地契的话,眼角有扫过其他人,只见两个当地的小官此时正低声嘀咕,说什么“这可是整个紫心山的地契,这下丢了,老爷子又没了,官府补给王家一份容易,只这地契之主可就要换人了,也不晓得换了谁。”
另一人摆了摆手,“也不定便是丢了,说不定老太爷提前给了谁也不好说。”
“不作数,不作数,官府这边没变,终归还是老太爷的。就怕是原本要给谁,这下便要被瓜了去了。”
这话袁松越听见了,那王大老爷也听见了,他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两只眼睛在二老爷和三老爷脸上看来看去。
而此时,周瑾却开了口。
“地契倒也明白,只是除了地契,可还有旁的?老太爷将什么还与这地契放在一处?”
袁松越暗道这话问得好,自方才胡字勇的问话落下时,他便有些起疑了,现下也似在座众人一般打起了精神。只是他打起精神听,这王家几人却都你看我我看你地不说话了。
袁松越大感有趣,他不知自己为何也有了那人看戏的兴劲头,只周瑾倒也明白,直接点了名,“胡老爷,你说说,是什么旁的东西?”
胡字勇被点了名,咽了口吐沫,“周大人,我也不甚清楚,就是觉得岳父这样宝贝这匣子,不定还放了传家宝进去!”
从地契扯上了传家宝,袁松越听得皱眉,周瑾也皱了眉头,他沉了声,“无论是什么,总是失窃了要紧的东西,只丢了东西也罢了,老太爷却也遭了毒手,本官在此,诸位大人也在,必然不能让凶手飞天遁地,匣子只是先不说,只现下高姨娘和王喜,你二人说说,可是你们为了偷窃匣中地契,杀死了老太爷?!”
两人又被点到,吓得颤抖不已,只呼来喊去,还是方才那说辞。大老爷又急又气,指着三老爷道:“地契丢了,你也别想分上一份!”
这话不可谓不是定罪之言了,三老爷哪里还能忍,“你不要血口喷人!也说不定,爹本就是要给了我,被你知晓了,伙同那王喜害死了爹,偷走了地契!”
“就你!你个庶子……”
兄弟二人立时就要吵嚷起来,袁松越看得皱眉,周瑾适时地一拍桌子,“肃静!”
到底是父母官,这一掌下去,两人皆闭了嘴。案子审至此处,僵住了。那王喜和高姨娘皆不认罪,两人皆是单独进了老太爷的屋子,不能自证也查不出其他的人来。周瑾陷入了神思,厅里众人也没了什么意见。
这一番闹腾下来,已至半夜,周瑾不由地朝袁松越看了过来他,瑞平侯爷上半年才中豫西办案归来,那般相互攀扯的案子,全赖他一手抓出了关键,才将案情水落石出,眼下……
“侯爷,您看?”
袁松越应了一声。
“案发到现下不到一个时辰,犯人定然还在山庄内,现如今定在这两人身上查不下去,本侯以为无外乎两点。”
周瑾连忙拱手,“请侯爷明示。”“说来倒也简单,”袁松越并不拿什么架子,直接道:“若不是这两人中有人故意欺瞒,那便是还有旁的线索未被发现,不定便有第三人进过老太爷房中。到底是未经仵作验尸,错漏了什么要处也未可知。”
周瑾听得眼前一亮,自己审得委实急了,山庄所涉人员复杂,他不敢不打起精神,倒是冒进了。
“侯爷说得极是,审至眼下夜已深了,看来只能等明日招仵作过来再议了。”
袁松越颔首,周瑾立时下了令,“把老太爷屋内屋外看守起来,一干人等看管起来,尤其高姨娘和王喜,不许任何人探视。”
他下过令,又同厅内众人拱手,“此案今夜只能搁置,凶手尚在山庄之内,诸位暂时不得离去,还望见谅。”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连不想卷进来的袁松越都不置一词,众人自然没什么言语了。
吵闹半夜,未有结果。整个紫心山庄弥漫在厚重的迷雾之中,沉沉地自上而下压下,相比几个时辰前的一派喜气洋洋,已是天壤之别。袁松越回到下榻的院子前,往薛云卉处问了一句,庄昊同他道夫人觉得乏了,早早歇了,除了初来的两个小厮,也没什么旁人,袁松越颔首,外间人多,他也就没再去看她。
薛云卉睡得很是不好,胸口不再闷,却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做梦,那龙槐传与她的记忆在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那句冷笑着的断言也在耳中不停回荡,她如感同身受一般,在梦中醒不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将中衣全浸湿了去。
袁松越早早地跃过来看她,进了房间便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声音。他喊穗穗,喊了两声都没得她的回应,快步过去瞧了,才见她是被梦魇住了,额头和脖颈出的汗把头发头沾了过去,他连忙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又叫了她几句,她才醒来。
薛云卉醒过来第一眼,瞧见他先是愣了一下,半晌才晃过神来。
“穗穗?被梦魇住了?”袁松越替她理着头发,疼惜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觉得嗓子有些干,道:“侯爷给我倒杯水来。”袁松越倒也习惯了被她支使,让她靠枕上头,从炕边倒了水来,水是温的,喝着无妨,薛云卉灌了一杯下去,才觉得好些。
“我昨晚睡得熟,后来可有出事?”
袁松越替她拉了拉被子,嗯了一声,“王老太爷被人所害,凶手暂时不知何人,紫心山庄的地契丢失。”
“地契?”薛云卉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