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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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路婕妤与皇后因背后的家族关系暂时结成了同盟,可她此时是非常时期,入口的东西,即便是皇后大大方方地赏赐下来的,不好好查验一番,她怎敢乱吃。

    这问题就出在这安胎饮上了。皇后给路婕妤下的药显出了效力来,路婕妤有了假孕的脉象,可是想要这症状再维持一段时间,那药还得再吃几回。

    又不能每次都把路婕妤请去栖凤宫喝茶,于是皇后明面上让太医弄了这安胎饮来,然后背地里把那假孕的药粉薄薄地掺进其中的几份安胎饮里。

    原本一点点药粉,匀撒在一堆药材里,就是行家都不一定辨别得出来。偏偏路婕妤身边那懂医的宫女有个天生的狗鼻子,每一份安胎饮她都查了,药材都一样,有啥问题她没看出来,但是有几份味道不一样,给她闻出来了。

    她虽辨别不出来到底是哪几味药,有没有什么坏处,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引起了路婕妤对皇后的猜疑,这安胎饮她是不可能喝的,故而她假孕的症状,很快也会消失。

    这是击承恩公府朋党的引线,成徽帝这边就等着路婕妤点火,他们的人手也可以着手安排行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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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这边心怀鬼胎,平时是最不喜欢看见其他宫妃来她面前碍眼的,最近却时不时地就要召见路婕妤来关怀慰问下。

    周馨岚是什么样人,路婕妤在闺中时就知道了。她自恃身份心气颇高,偏偏却生就一副狭隘心胸,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现如今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根本不可能乐见其他宫妃有孕。

    就算不会明着做什么,可再三与她接触,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让本就对皇后生了疑心的路婕妤更加警惕,防备之心愈浓,干脆称因孕初期身体不适,不宜走动,不仅婉拒了所有人的邀请,就连每五日一回的请安都提请不去,每日里躲在钟粹宫闭门不出。

    栖凤宫,今日又是宫妃们请安的日子。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容嬷嬷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细密的篦子帮她篦着头发。另一名大宫女黍黎正在妆奁里为皇后挑着一会可用在头发上的配饰。

    穗禾从外头进来禀报:“娘娘,今儿一早秋荷传来了钟粹宫那边的消息,路婕妤似乎并没有喝安胎饮...这可如何是好?”

    周馨岚将手上把玩的簪子往梳妆台上一拍,骂道:“这个蠢妇!”

    继而冷笑一声,“不喝便不喝吧,好不容易‘怀上的龙种’,本宫好意让她多高兴几日,她既自己不稀罕,本宫也没必要为她筹谋。”

    容嬷嬷忙给她拍背顺气:“娘娘莫气,这路婕妤如此不识好歹,坏了娘娘的谋划,遭罪的还是她自个儿。”

    周馨岚不屑道:“哼~!她还不值得本宫动气。如此忌惮本宫,只盼她不要太快求到本宫头上来!”

    原来,在皇后的算里,她虽将这假孕的药下给了路婕妤,但其实并不是要直接害她,而是顺手利用罢了。

    她也知道娘家与路家的关系容不得她破坏,下这个药首要对付的是康贵嫔,对路婕妤,只是想趁此机会彻底拿捏住。

    因成徽帝禁了康贵嫔的足,皇后才暂且按兵不动,希望路婕妤假孕之象能维持到康贵嫔解禁之后。

    路婕妤进宫才堪堪三年,位份也算不得很高,在宫中的经营根本不值一提。一旦路婕妤发现自己并没有怀孕,若不能将此事圆满地欺瞒过去,那么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她就将万劫不复。

    到时候莫她自己,还必将连累她身后的路家。

    到那时,路婕妤一定能想明白,靠她自个儿根本不可能把假孕之事掩盖过去。而欺君之罪,更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与皇上,只有一个人有欺上瞒下的能力。两害相较取其轻,权衡之下,她势必要求助于皇后。

    这才是周馨岚的目的。施恩于路婕妤的同时又掌握了她的把柄,然后再借此设计一番,将康贵嫔与路婕妤凑到一起,闹出一场康贵嫔暗下毒手,造成路婕妤流产的宫闱大戏来。

    路婕妤的“孩子”没了,也就坐实了康贵嫔谋害皇嗣之事,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成徽帝也不可能再包庇她,康贵嫔就彻底废了。

    皇后玩的一手连环计,戏台上的两位主角两败俱伤,而她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主角之一并不配合。路婕妤不信任皇后,安胎饮都不喝,很快孕相消失,月事也将如期而至。

    就算她到时候求助皇后,可康贵嫔仍在禁足中。皇后便是想按照原计划行事,但在短短的时日内布置出康贵嫔不在场却伸长了手害人“流产”的戏码,却难能做到天衣无缝。

    周馨岚亲自设计了这一场,却因路婕妤的防备而得不到预期的结果。

    越想越气,忍不住恨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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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下了早朝,成徽帝回到乾泰宫御书房。刚坐下,看见桌上分成奏事折与请安折的两堆奏章,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把李荣喊过来:“朕记得前一阵子,滇南那边是不是上贡了一批玉料?还有几匣子精雕的钗环首饰和玉饰玉件?”

    李荣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知道成徽帝问的什么事:“回皇上,是有的。您当时还了,先收起来,待中秋节宮宴的时候,再给各宫的娘娘们都分一分赏赐下去。”

    “嗯...你去,挑些好的过来,不拘成品还是玉料,都挑一些,朕要看看。”成徽帝沉吟着道。

    李荣一口答应,满脸堆笑地去了。虽不知道成徽帝又有什么花样,不过主子吩咐了,他好好办事就对了。

    开了库房,拣了最好的那一些,又喊了他干儿子李保帮手。不多会,就和李保一人各捧着一个托盘心翼翼地走回了御书房。

    盛临煊见他们进来,也不叫奴才行礼,自个儿从桌案上起来,叫他们把东西放到临窗的大炕桌上,好方便他对着日光瞧瞧玉色。

    李荣手上大大的托盘里放的都是成品,一水的玉制首饰,各色各质,从头饰到配件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而李保手上的托盘则盛满各种羊脂白玉、朱砂血玉、和田蓝玉、滴翠碧翡等等,五光十色,不一而足。

    盛临煊坐在炕上,先看成品。大致扫了一眼,便拿起一块羊脂玉制的玉兔禁步,迎着光细细量起来。

    触手温软,内无杂色,纯净通透。摩挲了两下,盛临煊心想:这块不错,也很适合她。

    又挑挑拣拣地选了一套血玉头面,这一套除了做工精致的簪子玉梳之外,有一支镯子尤其好。这镯子圆润无暇,沁色上佳,红得耀眼。尤其在不同的角度,内里的脉络能随着光线的变换而幻化流转般生动。

    挑完了成品,盛临煊吩咐李荣:“把这几样装匣子里。”

    又指指李保:“你,给沈贵人送去。”抿抿唇,又跟上一句,“不要惊动旁人。”

    李荣爷俩这才知道,嗬!敢情皇上这是在给沈贵人挑首饰啊!

    “诶,奴才省得!”李保忙躬身应承。接过他干爹装好的首饰匣子,千儿道:“奴才这就给沈贵人送过去。”

    成徽帝摆摆手让去。

    自己又在玉料托盘里选了半天,边看边在心里思量:这一块水头足,可以再磨两个手镯出来;那一块的料够大,能雕出一整套的头面来;嗯...这个玉色佳,琢两个玉件儿也不错......

    李荣看成徽帝挑得这样认真,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沈贵人的后福,只怕比他想的还大着呢!

    好一会儿,才终于挑完了。

    一边擦着手一边道:“朕挑的这几块,先装起来,嗯...就放那边架子上。其他的放回库房去,中秋宮宴的时候分一分赏给从三品以上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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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厢,李保挑着道儿遮遮掩掩地来了云溪宫。

    一见到沈珺悦,便忙不迭作揖道:“给贵人主子道喜了!”

    沈珺悦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下一句就要蹦出“皇上宣召您今晚侍寝”这样的话来,勉强笑了笑:“公公笑了,我这灵雨殿何喜之有?”

    李保下一刻就从大大的袖袋里掏出了匣子,双手举过头顶躬身道:“贵人主子的喜在这儿,皇上赏赐,贵人领赏吧~”

    原来不是要她侍寝,是给她送礼物来了!沈珺悦心里一松,脸上便显出真诚的笑来,她蹲身朝乾泰宫的方向福了福:“谢皇上赏赐。”

    只李保一个人过来,没有赏赐太监跟着,很明显是皇帝私底下的赠与,沈珺悦更开心了,她伸出双手亲自接过匣子来,才交给身边的玉环捧着。

    今天的李保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见时都谄媚:“贵人主子不妨开看看,这里头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他都这么了,沈珺悦自然要看了,虽然心里并不相信这太监的话:皇帝一天到晚那么多事那么忙,怎么可能给她挑首饰?就是皇帝有这份闲心,也不会为她干这种事啊!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可没这么大脸。

    作者有话要:沈珺悦:我可没这么大脸。

    成徽帝:你脸虽,可你面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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