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入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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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荣要将那信纸拿过来重新折叠时,多少瞧见了那信上写的内容,见那许和儒好似并未将后宫之中有人使用厌胜之术一事告知许充容,而只是殷殷叮嘱女儿道:“凡事不要出头”,“切勿嫉妒”等,

    后面还扫到一句“宜与那荣宠之人交好”,李荣撇撇嘴,这许大人还教自家女儿在宫中捧高呢。也就这么大概扫了一眼,便又将折叠好的信重新装入一盒螺钿的盒盖处,又拿一块窄木板子重新压回去。

    拿到外头,招来一个太监将那盒螺钿交给他,“怎么截下来的便怎么送回去罢。”

    当然不是每封信都还能送还到收信人手中的,绝大部分有提及厌胜之事的,盛临煊看完便道“烧了”,有时还附上两声冷笑。

    除此之外,盛临煊还下令封口,使内外宫消息不能互通。因了他这些处理,外面的消息透不进来,后宫中便仍然保持着平静喜乐的氛围,谁都不知道朝堂上因为后宫厌胜之事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外头的风风雨雨与宸福宫半点关系都没有,天气渐冷,沈珺悦过起了更为懒散的米虫生活。

    九月九那日惹盛临煊反常的纸条内容,以及他后来没头没脑地问的什么学琴、孙先生的问题,好似都终止于那日的深情表白。两人之间彻底互通了心意,盛临煊对她更好更体贴了,而沈珺悦也没再追问过他反常的原因。

    在她看来,有些事男人愿意自然会,尤其是他那样自信而强大的男人,那一夜流露出的一点点不自信,也许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所以最好的应对方式大概便是不要再去提起,淡化处理便是最好了吧。

    沈珺悦自认不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对待男女关系也尚在摸索中,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处理对不对,可是以她目前对盛临煊的了解,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问个清楚明白,所以只要这事不影响他们的关系,沈珺悦也从来不多问他什么。

    后宫之中,最近几月人人都看得明白,纯昭仪是独得圣心,皇上若进后宫,那是必去宸福宫的。一时之间,反倒怀念起了有皇后坐镇的时期。

    想当初,皇上虽少入后宫,但也不曾有过对哪一个女子特别上心的时候,虽然机会也是渺茫,但至少还看得见一丝希望,好过如今一家独大。

    偏偏贤夫人要当什么表率,这两月都躲起来抄那劳什子的后妃规册,丽妃便更无用又奸诈了,急忙忙与那纯昭仪搭上关系,如今两人倒好得亲姐妹一般。

    许充容是个混不吝,一向自得其乐。倒是那康贵嫔有些让人意外,听最近都吃斋念佛起来了,莫不是自觉争宠无望,便干脆歇了这心思?

    今日日间的天气本不是很好,到了晚间更是不见星月。厚厚的云层压在上方,如在天空铺了一张幕布,天上地下都是黑溲溲的一片。

    戌时已过,因近日来储芳宫主位康贵嫔心情欠佳,住在偏殿的两个低位妃嫔都叮嘱了手下人保持安静,生怕一个不慎便惹到她。

    储芳宫主殿,除了守门的两个太监凑在一起低微的私语,这时候连鸟叫虫鸣声都歇了,整个院子幽深静谧。

    正房里灯火通明,海澜坐在桌边拿着剪子剪着穗子,斜边上坐着的潮汐在纳着鞋底,次间有隐约的呢喃之声透过厚厚的毡帘传出。

    “来人——”

    听着次间内的传唤,海澜忙放下手中的剪,撩起毡帘进了次间。潮汐也停下手中动作,出了门去。

    里头被布置成了一间佛堂,墙上都糊了万佛纹的墙纸,连窗户都贴了两个大大的“卍”剪纸。

    居中一座镂空透雕佛龛,龛座下雕莲花宝座,其上供奉着一尊手持净瓶宝相尊严的菩萨,菩萨面前的香炉之上插着几炷清香,香灰不坠,似是刚刚燃尽。

    佛龛面前的地上摆着一个蒲团,康贵嫔着一身与往日不同的素淡裙衫跪在其上。

    “娘娘,”海澜上前,见康贵嫔点头,才扶她起身到临窗摆放的背椅那坐下。

    不一会儿,潮汐便领着一个端着铜盆的宫女帘进来,伺候康贵嫔净手。待她洗了手拭干,潮汐领着宫女退下,海澜从矮柜上捧了一个紫檀木盒过来。

    康贵嫔开木盒,取出里面装着的一本手抄经书,恭恭敬敬地摆在供桌上,又双手合什闭眼跪在菩萨面前诚心祝祷。海澜则低首垂眸,仿佛木头人般安静地立在她身后。

    “扶我起来吧。”半个时辰过去,康贵嫔躬身拜了三拜才开口道。

    出了次间,康贵嫔与两个丫鬟着话:“宫里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这话她最近一段时间每天两问,今日午间便问过一次,而潮汐海澜都是一样的回答:“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便有些失望。那日将纯昭仪的回帖送去景瑞宫,她虽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可是也笃定贤夫人在纯昭仪手上吃了亏,便不会坐视她继续霸占皇上,不定哪一日便压了她一头。

    可是这都快两个月了,还等不来贤夫人有什么动作。她又不想再去景瑞宫,怕跟贤夫人牵扯太深也落不得好。

    只不知为何,最近半月她总是心神不灵的,尤其最近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心里惶惶然,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便连以往她曾嘲笑过那些无宠的妃嫔没了指望便只好寄心于求神拜佛抄写经书这样的事儿,自己也都干上了,可是那种心慌的感觉却仍不见缓解。

    她实在找不到原因,毕竟宫里确实无事发生。她坐到桌案前,想着给康父写封信问问府里最近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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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福宫,沈珺悦跟盛临煊二人坐在一起烫脚。这是入冬后盛临煊给沈珺悦定的新规矩,让她每日睡前需得暖了身子才好到床上去。

    烫了脚擦干,沈珺悦钻进暖暖的被窝里,盛临煊也跟着上来,压好被角,便将沈珺悦抱在怀里。

    他阳气足体温高,冬天便似个暖炉,沈珺悦抱住他腰,将脸贴在他胸口,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盛临煊用手指梳理着她脑后的墨发,忽然想起来道:“明日,宫中大概会有些事情发生,来往的人会多一些,悦儿到时不必惊慌,便似往日那般便可。”

    用汤婆子熨烫过的被窝中泛着香暖的气息,他的动作又十分轻缓温柔,舒服到沈珺悦一下子便昏昏欲睡起来,故而听见他这番话时都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才冒出头来,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问他:“明日什么事,皇上现在不能告诉臣妾么?”

    盛临煊将她的头又摁回去,将被子重新拉好,才道:“后宫中有人违反禁忌露了端倪,明日便是要彻查此事。”

    “禁忌?”沈珺悦揪一揪他中衣的领子,“如此来,当是很严重的事情了罢?”

    盛临煊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捏了捏,道:“这等事与你是无甚相关的。”

    想了想,又提醒道:“只是到时候还有别的事情大概需到宸福宫走一走过场,不是什么坏事,你如常行事便是。”

    这半句留半句的,沈珺悦倒也心大,想他反正也不会骗自己,便干脆道:“好罢,皇上既这么,臣妾也不去操心了。”

    “呵~”盛临煊轻笑一声,将人又拢在怀里,紧了紧双臂道:“悦儿什么都不需担心,外头的事情都有朕,你便好好的过日子便是。”

    有他在,纵有风霜雨雪,也不到她身上来。

    入冬以后天亮的时间越来越迟,盛临煊有早朝,起来时外面还灰蒙蒙的,沈珺悦揉着眼睛撑起来身子,盛临煊回头看见了她被子滑到腰间,便拾起被子将她裹住,道:“天还早着呢,继续睡吧。”

    沈珺悦迷迷糊糊中,手被卷在被子里,无力地挣了挣,嘴上还含糊地道:“臣妾给皇上更衣......”

    盛临煊笑了笑,直接将人放倒,亲一亲她的额头,低声道:“乖,睡吧。”

    不知是抵挡不住温暖被窝的诱惑,还是被他低缓磁性的声音催眠,沈珺悦连片刻都抵抗不过,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摸了摸她睡得红扑扑粉嫩嫩的脸,盛临煊心中软成一片,忍不住又凑近去亲了亲她弯弯的唇角。

    早朝上,钦天监监正带了副监以及手下几个人,一起将推算结果呈上,直言这是举整个钦天监所有人之力所推出的最终结果,能够找到那施术之人的准确方位。

    盛临煊自然十分重视,在朝之人也浑身一震,没有女儿在后宫的官员更是第一时间便跪下表态,请求成徽帝即刻便带人入后宫之中,将那斗胆以诅咒危害国君之人立马拿下。

    唯恐迟则生变,许多朝臣反应过来也纷纷附议,跪求立刻便入后宫抓人。

    成徽帝应朝臣所求,于当日关闭宫门,亲率钦天监诸人,命宗人府宗令协同,六部尚书随行,入后宫,彻查此次巫蛊厌胜之事。

    前朝通往后宫的宫门开,龙禁卫与御林军涌入散开在两边,百官都留守在这道门外,等着皇帝归来时揭晓最终的结果。

    玉璧日常出去与些别宫的姐妹们闲磕牙听消息,忽见两个太监惊惧地跑过来,瞧见玉璧等人便嚷嚷道:“外头出大事了!快各自回去吧!”

    几个宫女都吓了一跳,抓住其中一个太监便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带着好几个大人往后宫里来了!御林军都进来戒严了,听有人要害皇上,进来抓什么人,姐姐别拉着我,我得赶紧回去了!”着挣脱开那宫女的手,往自家宫殿方向跑。

    “诶?!”几人一听,愣愣地互相对了一眼,玉璧一拍大腿,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都回去啊!”

    完第一个往宸福宫方向跑,其他人也才回过神来,纷纷往自家宫里去。

    “娘娘!”玉璧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啪”一声扶住门框,便冲里头叫嚷。

    里头染紫正在绣篮子里头找针线,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放下东西走出来,瞧玉璧面色有异,便问她:“做什么急慌慌的,出什么事啦?”

    玉璧摆着手,粗喘着气咽了咽口水,才紧接着问道:“娘娘呢?”

    染紫皱皱眉,手往后指:“在暖阁——”

    话未完,眼前的玉璧已经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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