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上赶着

A+A-

    见丁容华这么问,王美人便以为她已被自己服,不由得满意一笑。当然,自己握有她的把柄,也不怕她不就范,只是她能识趣地答应,大家面上欢欢喜喜的,总比强迫来得好。

    “主意妹妹自然是有的,”她捏着嗓子道:“只还需姐姐帮忙——”

    “妹妹请。”丁容华端着微笑听着对方的所谓计划,越听越气,心中的那把怒火更是越烧越旺。

    想得真美啊,自己动动嘴皮子让别人去冒险,她怎么得出口!看着对方蠢而不自知,还妄想把别人都当傻子,丁容华只想撕烂王美人的那张嘴。

    计划完,王美人靠坐回去,笑着问道:“姐姐觉得,此计如何?”

    做与不做,此时都不宜与她翻脸。丁容华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为难,“这......妹妹的计划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姐姐怕力有不逮......”

    王美人笑着断她道:“姐姐,不是妹妹您,您就是顾忌得太多了~若凡事都如此瞻前顾后,又岂能成事?”

    丁容华还想做做样子推托两句,那边王美人却已有些不耐,话里话外都带上了几分威胁:“姐姐在郑婕妤一事上可不是这样的,拿出您当初对待郑婕妤的果断与魄力来,妹妹相信姐姐定能做到的。”

    果真是个贱人!丁容华几乎连面上的假笑都端不住:“妹妹太看得起姐姐了......”

    “姐姐自来聪明,好了,此事便这样定了罢。”王美人抬手摁一摁额角,娇声道:“哎呀~妹妹昨儿休息得不好,这会儿实在精神不济,便借姐姐的地儿养养神,姐姐莫怪才好。”

    罢也不去管丁容华如何,便径自歪了身子,占据了马车内半壁江山,闭上眼睡去了。只不过真睡假睡,就不得而知了。

    丁容华垂下眸子,怕自己控制不住朝她甩去的眼刀被察觉,只是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撕裂了一面丝帕。

    马车不停,她俩便得同处一车。丁容华实在难忍,干脆也闭上眼憩,眼不见为净。

    许久,王美人睁开眼,瞧着丁容华略显灰败的面色,忍不住勾勾唇,得意地笑了——哼,聪明人又如何,还不是要为我所用~

    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又停了下来,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又同时对对方笑了笑。

    不一会儿,便听见王美人的宫女敲了敲门边,接着便掀开了帘子。

    王美人笑得志得意满地与丁容华暂别。

    看在丁容华眼中,那笑便仿佛掺了剧毒,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妹妹好走。”待帘子一放下了,丁容华勉强端住的微笑也立时垮掉。

    “砰!”王燕如,你好得很!

    跟在丁容华车外的随车太监听见车内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眼神微动,面上则不露分毫。

    还在马车外的丁容华的两名大宫女刚要上车,听见车内的声音,忙掀开了车帘子,忍不住惊呼一声:“主子,您这是?”

    看着大惊怪的身边人,丁容华额角青筋乱蹦,强忍着气道:“无事,倒水时失手碰倒了,别嚷。”

    当初为了不让继母安插的人随自己进宫便使了手段一个婢女都没带,现在的贴身宫女都是进宫后内务府分派的,不是别有异心就是机灵不足,自己花了几年的时间清理门户,才将老实的几个提拔了上来。但也因为这样,这几个调.教起来也不容易,用着也不顺手。

    想到自己当初在侍郎府中备受继母苛待,好不容易在大选时避开继母的毒害,将她的手段回馈给她亲生的二妹,踩着她们母女进了宫,又在宫中谨慎微地走到了今天,每一步都和着血泪,个中屈辱与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王燕如那蠢货轻易便想夺走她辛苦努力得来的一切!丁容华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王燕如,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

    傍晚歇在驿站,沈珺悦随盛临煊下榻驿站的一个院。

    晚膳时她胃口不佳,便是盛临煊吩咐随行御厨特地给她开了灶,只往日喜爱的美食端上来,她却实在提不起品尝的兴致,只喝了几口白粥就再吃不下任何东西。

    盛临煊举着勺子,哄着她道:“乖,再吃两口。”

    “臣妾真的不......嗯——”沈珺悦扭过头去,揪着胸口压下反胃的感觉。

    盛临煊忙放下碗勺揽着她抚背,一边急道:“快宣太医!”

    “不、不用!”沈珺悦忙叫住人,缓了缓才道:“太医之前便过,臣妾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这会儿人多口杂的,宣了太医必定又惹人注目,反而不好。”

    盛临煊眉头紧蹙,仍是不同意:“可是你......”

    沈珺悦抓着他袖子晃了晃,“您就别担心了,左右也就这么几日,待回宫便好了。”见他还是一脸苦大仇深,只好撒娇道:“皇上便依了臣妾吧~”

    盛临煊心中焦急,但也不好逆了她意,只好妥协。

    沈珺悦吃不下,但是却十分嗜睡,膳后盛临煊牵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刻钟,看她又悄悄掩嘴吞下一个哈欠,只能带着人进屋,早早安置她睡下。

    看着她前一刻还对自己笑,下一刻沾床便睡,盛临煊忍不住笑了笑。他坐在床沿,看着她安然的睡颜,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嘴角的笑很快又消失了。

    只因她以往红润的面色如今却透着苍白,让他又心疼又无力。他知道女子怀孕辛苦,只是如今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走这一遭,还是免不得难受。

    天慧进了来,见成徽帝静静地凝视着皇贵妃,一时也不太敢上前扰。

    半晌才见他收回手,给皇贵妃掖好了被角,又站起身放下帐幔,才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射向她。

    天慧敏感地察觉,自家主子此刻心情不甚美妙。想到自己等下要禀报的事情,不免感叹那人找死也不看时候。

    出了内室,天慧刚要开口,盛临煊便抬手止住她。走出外间,盛临煊吩咐门口的玉璧进去守着沈珺悦,又让李保等人守好房门,这才往院的厢房而去。

    皇上对皇贵妃真体贴啊~天慧暗自感叹了下,只是一抬头看着成徽帝透着冷意的背影,却不自觉地抖了下。皇上威严日渐加重啊~天慧抚了抚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急忙跟上去。

    盛临煊坐在桌案之后,一半面容隐在烛火映照不到的暗处,问她:“吧,又出了什么事?”

    他这个样子,天慧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怕,定了定神,才将手下人偷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他。

    完了,上首的人却没有半分动静。天慧悄悄地抬眸看去,因灯光昏暗,一时还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再一看,却与盛临煊的眼神对上。

    天慧瞳孔一缩,心口急跳,立刻垂下眼帘。

    只不过一眼,天慧却清楚看见成徽帝眼眸中透出的浓烈杀意,还有唇边噙着的那一抹嗜血的笑。

    “喀嚓——”盛临煊所坐椅子的扶手被他生生掰断。

    天慧立刻跪下,只觉面对这样的主子压力巨大,一时之间后背密密浸了汗,暗骂飞鹰不早不晚,偏偏今日不在。

    好一会儿,才听到成徽帝开口道:“这么来,她们回宫后便要对皇贵妃下手了?”

    天慧忙应道:“是......”

    “呵——”

    一声轻笑,却让天慧顿觉头皮发麻。

    盛临煊低头看着被他折断的椅子扶手,将心中的那股暴戾之气发泄在他抓在手中的那一段木头上。

    悦儿本就难受着,那些人竟还想伤害她,简直不可饶恕......

    细微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厢房中被放大,天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

    直到回到内室,将熟睡中的人儿拥入怀中,盛临煊眼中的阴暗与血腥才逐渐褪去。

    亲了亲怀中人的额角,察觉她嘴角上翘,睡着了还挂着微笑,料想她应当正做着什么美梦,盛临煊心中一软,不由得低喃道:“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接下来的几日,沈珺悦的孕期反应持续发酵,已发展到许多味道都闻不得的地步,饭吃不了两口,整张脸白得纸一样,身子更是单薄。

    盛临煊心急如焚,面色也一日难看过一日。

    面对他的黑脸,太医也是叫苦不迭。哪里想到皇贵妃的妊娠反应来得这样急,但是是药三分苦,如非必要,太医也不敢给开药。

    偏偏那几个宫妃看着太医进出御撵,联想到皇贵妃在行宫的最后几日就已称病不出,这会便只当皇贵妃病情加重。

    这日,见太医又苦着脸从御撵上出来,王美人眼珠子转了转,便拉着丁容华道:“皇贵妃娘娘病重,不若咱们姐妹去瞧瞧娘娘吧?”

    丁容华对她的愚蠢简直难以置信。丽妃昨日已经告诫过她们回程路上不要随处走动,也不要去御前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皇贵妃有恙,皇上偶尔露面都是面色沉肃,她这时候还上赶着去讨好,难道以为皇上会垂青于她?

    简直滑稽,这女人的脑子莫不是个棒槌罢!

    可是话不能这么,丁容华只得婉言相劝,搬出丽妃事。

    “丽妃娘娘带着公主用膳去了,这会可顾不上咱们!再了,”王美人撇撇嘴,压低了声音道:“她不让咱们去扰,但她自己这几日可没少去!”

    丁容华耐着性子道:“丽妃娘娘毕竟与我们不同......”

    王美人嘲讽道:“有何不同?只许她御前献媚,便不许咱们去关心下皇贵妃娘娘了?”

    越讲越觉得可行,王美人干脆道:“咱们快去快回,丽妃回头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着便扯了丁容华的袖子往前面御撵而去。

    “哎——”丁容华顾忌面子,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拉拉扯扯,只能被她带着往前走。

    只她们离着御撵还有一段距离,便已被人拦了下来。

    任凭王美人如何软的硬的了一大通,那太监还是不给放行。气得她怒目圆睁,差点便不顾形象与那太监骂将起来。

    丁容华趁机拉了她手道:“这都是御前的人,妹妹可别失了分寸,咱们快回去吧!”

    王美人正在气头上,闻言并未有所收敛,反而觉得丁容华不帮自己不,还净拖后腿,便一把甩开丁容华的手。

    丁容华眼中掠过一丝暗芒,顺势装作站立不稳的样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惊呼道:“王妹妹!”

    她们这处的骚动早惹了人眼,随侍在御撵左右的李保听着声音便要过来。

    “谁在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