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是种不真实的体验, 赵瑞从未想过这么一天。有时候躺在床上她会屏着呼吸, 好像停止呼吸就于这个世界不存在。这个世界仍然感知到她, 将她捉住。随着肚子的日益隆起, 赵瑞不得不面对怀孕的事实。

    隆着肚子赵瑞不想动，想到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还是得走两步, 她不想难产。没有消毒麻醉，剖腹产不存在。

    以前在济王府, 她的房间叫“此间乐”, 原主纨绔装得挺到位。现在住的宫殿叫“长乐殿”, 名字是赵冉改的，以前不叫这名。而且以前这个宫殿也没有这么大, 扩建了很多, 到现在仍在扩建。赵瑞劳民伤财，赵冉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要好好珍藏。赵瑞赵冉贪图享乐, 连累她一起被史书骂。

    赵冉这个不要脸的，接着她的话道, 你媚惑朕, 难道不该吗？

    赵瑞给了赵冉一脚。

    吃过饭赵瑞逛了一圈长乐殿, 微微隆起的肚子在哪都显眼，碰上一群嬉笑的侍夫，冷嘲热讽自然少不了。

    “这是女人吗？大着肚子还这么高兴……”

    “天天狐媚陛下，比男人还男人……”

    “怀的是龙种吗……”

    不当着赵瑞的面，闲言碎语声音不, 混在人堆里仗着没人抓。赵瑞回头看，都在交头接耳，赵瑞身边的侍从便去赶这些人：“臭嘴！不怕陛下吗？”

    “怕的怕的……谁叫后宫是你家主子一人的后宫……”

    “什么都要告陛下……窝囊废……”

    走之前还要声嘟囔。

    赵冉已经很久都没去后宫，这些侍夫把气都撒在了赵瑞身上。风水轮流转，难怪赵笙当初不高兴，拿其他人的帛画给她看。

    赵瑞在桥边喂鱼，赵冉下朝过来，到桥口停住了。有侍从和赵冉话，估计是在那些侍夫们的报告。赵冉从桥口走过来，捻起赵瑞手心的鱼食，道：“新训练了一些兵，去看吗？”

    “随便。”

    “那边动工，闲人比较多，你别去那边以免动了胎气。”

    “犯不着。”

    赵冉抱着赵瑞，握着赵瑞的手：“手太凉了。”

    长乐殿更清净了。

    赵瑞也想问赵冉，是怎么把那些侍夫发走的，全都抓去冷宫了？赵瑞没问，其实她也不是很关心。

    东凰营有些热气沸腾，即便现在不是很热了，隔了一个台子也能感受到军营里的热火朝天。可能赵笙出身东凰营的缘故，这个地方莫名给了她一些亲切感。武官们英勇无比，她们跨马而来，赵瑞都有点恍惚，仿佛看到赵笙。身形动作和赵笙差不多。

    “参见陛下……参见……”武官给赵冉赵瑞行礼，迟疑地看了眼赵瑞。

    “叫殿下。”赵冉道。

    “殿下。”武官露出了大白牙，朝赵瑞笑了笑。

    就像个开朗版的赵笙。

    赵瑞难得点了点头。

    “喜欢吗？给你配作护卫？”看出赵瑞脸上的神采，赵冉轻声道。

    赵瑞拧了一下眉头：“不用。”

    别害人了吧，人在东凰营前途无量。跟在她身边，还要受皇帝的闲气。

    “难怪济军当初势如破竹。”操练的时候，赵冉开口道，“都让朝官们坐不住了。”

    赵瑞皱了一下眉，看着女兵们手里的兵器，大多沿用了济军的兵器。

    当初赵瑞结合了不少古代作战的弊端，比如兵器，比如女兵们的体质问题，疫病结束后不久，赵瑞便让州里养起了猪。就是想女兵们体质太弱，改善体质什么的。有个条件，还让赵六去分发水果。古代人大多有夜盲症，怕什么炸营夜袭。现在的东凰营身上，有太多济军的影子了。

    “你要放在军中，可以做个大军师。”

    “你不适合当将军。”赵冉笑笑道。

    “我胆？”赵瑞冷笑道。

    赵冉看着赵瑞，认真道：“你有兼济天下之心，可行军仗就是要流血的。总要有人挺身而出，确保全局的胜利。”

    “那是你的胜利。”

    “朕的胜利就是东凰百姓的胜利，”赵冉道，“你当初攻破安京，朕掉了脑袋，然后呢？其他州会听任你吗？到时连年征战，岂不是东凰百姓的溃败？”

    当初行军赵冉就看出来了，赵瑞舍不得让人牺牲，采用的大多是迂回奇袭的办法。人家战，都是押上死囚先去轮上一遭，而赵瑞却不拿人命去填。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均田制的改革。民心之所向，这可是每个帝王都想往上靠的。

    可能其他人还在想当年的胜负，赵冉想的，她做皇帝好，还是赵瑞做皇帝好。

    “反正你赢了，你怎么都好。”赵瑞道。

    赵冉轻声道：“你是不是想到之前冲锋陷阵的人了？”

    这个回忆确实不太好，明明知道前方意味着什么，还是让贵七去了。赵冉全局，当初让贵七去不就是看了这个全局？然后呢？她不还是败了？

    “那是她的荣耀，为想守护的东西不断向前直至战死。”赵冉道。

    和赵笙一样，古人差不多一个脑回路。

    “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也会为你牺牲。”想到赵笙的这一句，赵瑞心里有些酸。想起赵笙那一头扎眼的白发，赵瑞的心拧得发紧，早知道就不掰弯这个傻直女了。当初谁不是想的天长地久？一个猛子扎进去，谁能想到现在的处境？或许当初保留一点，赵笙也不用白头了。

    回去有点晚，她们直接在军营里歇下了。和赵冉了不用，赵冉还是把武官调到了她的营帐旁。武官叫皎，定州人。皎的身形和赵笙非常像，让赵瑞有些恍惚。赵瑞问皎认得赵笙吗，皎摇摇头，问赵笙是谁。赵瑞赵笙之前在东凰营待过。皎满是歉意道，她来东凰营没多久。

    夜里赵瑞有点怕赵冉过来，怕让皎看到，察觉到她们的关系，就好像让赵笙知道，她和赵冉如此亲密一样。想想也是多虑，白天赵冉挨她这么近，想必已经知道了。

    赵冉夜里一直没过来，到了早上，榻上才有轻轻的动静。

    “弄醒你了？”赵冉快速地进了被子，抱着赵瑞道，“再睡一会。”

    赵瑞晕晕乎乎的，闭着眼睛又睡了一阵。

    赵瑞醒的时候，赵冉已经醒了，一夜没睡赵冉像个铁的人。

    “朕哪跟殿下一样，殿下还要替孩子睡呢。”赵冉将竹简放到一边，笑嘻嘻地给赵瑞端粥。

    “你尝尝东凰营的鲜粥，以前朕在这里带兵，最爱喝这个了。”赵冉道。

    赵瑞漱口后，慢慢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和赵冉出去，赵瑞特地看了护卫一眼。换岗值班，皎已经换下去了。

    “才一晚上就勾搭上了？”赵冉道。

    “你是不想我跟人勾搭，还是想我跟人勾搭？”

    赵冉道：“天天对着阿姐这张老脸，阿妹心里也腻。”

    得挺大度。

    “好，那你等着。”赵瑞道。

    赵冉笑了起来，拉了一下赵瑞的手。

    赵瑞抬头，便见到拿着马鞭的皎。被皎看到，赵瑞后背一刺。仿佛被赵笙看到一样。

    “参见陛下，”皎朝赵冉赵瑞抱拳道，“参见殿下。”

    “过来让朕看看。”赵冉朝皎道。

    “模样真俊，”赵冉道，“难怪讨殿下喜欢。”

    “殿下要带你回宫，你愿不愿意跟殿下回去？”赵冉道。

    赵冉怕不是神经病？她几时要带皎回宫了？分明就是她做主的。

    “皎啊……”你要不畏强权啊！你就是要待在东凰营啊！

    皎朝赵瑞点了点头，朝赵冉道：“听凭陛下的吩咐！”

    ……你是不是个二愣子？

    皎跟赵瑞回了长乐殿，天生就反应慢一样，待了两天指着赵瑞的肚子：“殿、殿下……你肚子……”

    “怀孕。”敢情之前你以为是啤酒肚啊？

    “啊……啊！”皎一个武官，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皎满脸通红，双手捂了一下嘴巴。

    之前在军营，穿得比较多。皎自然没看出，也没往那方面想。这消息是有多闭塞？都在天子脚下了，还不知道陛下女宠怀孕的事儿？

    “是……是您的吗？”

    皎的话让赵瑞翻了个白眼。肚子长她身上，能不是她的吗？

    “那……那孩子父亲……”

    长得挺好，可惜是个脑瘸。没看见你陛下进进出出吗？

    赵瑞有预感，皎还能发出第二次土拨鼠尖叫，陛下居然跟她是一对，足够让皎震惊的了。

    赵冉也喜欢逗皎，道：“昨晚雷，殿下有没有叫你进殿，怕雷？”

    赵冉神经病吧？

    皎愣了一下，看一旁的赵瑞：“殿下怕雷？”

    作者有话要：　　皎：我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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