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
走的时候姜国的新君专程来送, 出了城门还能感受到背后的深情目光。
北洲比东洲冷, 现在已经开春, 北上仍然看到积雪。相对比东凰的地理环境是真的好, 有天下精骑的平定幽三州,还有种植业发达的启州, 人才昌盛的荣州和安州,她之前治下的济州, 在众多州论经济实力肯定是排不上号的, 接壤中洲的缘故, 军事上比较重要。十三州里差一点的是越州,一般流放官员, 都是流放去越州。但也好过西洲的沙漠, 以及北洲连片的皑雪。
寒风吹来,赵瑞缩了一下脖子。赵冉用手铲地上的雪,揉成个圆球球, 道:“那会练兵,我们还在雪里洗过澡。”
厉害了, 和毛嗲嗲喜欢冬泳有得一拼了。
赵冉咬了口雪球, 好像很好吃一样, 慢慢地吃着。
“尝尝吗?”
记得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刘德华拍的,片名忘了,也是这样挖雪球吃。吃得格外香,害得她也去试试。没什么味道, 还非常冰。
赵瑞摇了摇头,赵冉便把手里的雪球吃了。
有时候路过没人住的房子,她们会在里面住一晚。外面呼啸的风,会让她想起日本的雪女传。
“雪女?”赵冉好像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传,拨着炭火向赵瑞看去。
“没什么。”
“你总是些朕听不懂的。”赵冉道。
赵瑞顿了一下,道:“是一个传,勾引人与她接吻,然后将人冰冻起来。”
火光在赵瑞脸上闪动,也在赵冉眼里闪动:“你在暗示朕吗?”
“……”暗示你什么了?
“那雪女一定有像你一样的美貌。”赵冉道。
“我还希望像她一样厉害。”
“试试,”赵冉道,“你像她一样吻朕,看能不能把朕封起来。”
“……我是傻子吗?”
睡觉的时候赵瑞手脚有点冰,赵冉捂着赵瑞的身子,道:“再过两天,就能见到天海了。”
“等并儿懂事些,朕带你去南洲,海之角。”
手脚慢慢回暖,赵瑞有点困意了:“哦。”
天海果然名不虚传,天印在水里,水非常清澈,有几条食物链都可以看到。水边有三三两两的人,水的,检查渠道的。
远处有人朝她们招手,走近赵瑞才瞧到,问她们是哪里人,需不需要住宿吃饭。
“焦老将军实在太厉害了,前阵子七十大寿,就有人来天海祈福,希望老将军多活两年。”客舍的主人家道,“对了,你们来天海是为郎君祈福吗?”
天海是姜国的“父亲河”,在很早之前就有祈福求子的传。
在客舍住了两天,吃了几顿海鲜开始返程。
客舍的主人给了她们铜铃,等到可以坐马车的地方,赵冉把铜铃挂在了马车上。叮叮当当的,在赵瑞的梦境里格外清脆。
离开的时候,客舍的主人还用蹩脚的东洲话,和她:“知道你们,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
给她们铜铃,站在客舍边朝她们挥手。
赵冉刮了一下赵瑞眼角的泪,赵瑞把脸埋在袖子里。
“怎么这么敏感?”
“我想回家。”
“这就回东凰。”
不是,是回她现代的家。有她的事业,有她的爸妈,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朝九晚五。年纪觉得课业繁重,老是想穿越重生,或许直到现在,也有不少坐地铁回家,看着窗户外幽暗的隧洞,天马行空地想着穿越的上班族。
回到东凰,赵瑞去看她许久未见的米其林,米其林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又粗了一圈。有时候赵瑞想她到底是怎么把她生出来的。
等米其林能走路的时候,赵冉把她那串贝壳挂在米其林脖子上。赵冉下朝时,米其林戴着那串贝壳,跌跌撞撞地抱赵冉的腿。
赵冉喜欢在赵并身上花心思。
从窗户往外看,赵冉带着赵并在前面栽树。看赵冉挖土,赵并手也跟着刨,赵冉心翼翼地挖,生怕挖到赵并的手。赵冉对赵并非常有耐心,赵并用手填土,就在一边看着。
赵并拍了拍土,拍了拍树叶。无意识地模仿赵冉的动作,赵冉平时鼓励赵并,就喜欢轻轻拍赵并。
“今天植树节吗?”赵瑞道。
“这是个好节日,”赵冉笑了笑,似乎以后还要带赵并在泥巴里滚,“还可以培养并儿的耐心。”
赵冉擦手,赵瑞懒得管赵冉,抱起在泥巴里滚过的赵并。这孩子越来越沉了,放到浴池里能听到“咚”的一声。
受体重的影响,赵并走路比一般的孩子慢,被人抱惯了,平时缠着皎抱抱。根本不想走路。走两步便开始哭,要赵瑞揉膝盖。有时候脚腕也肿了。
年纪这么,总不能让她节食吧?这是个呼吸也会胖的孩子。赵瑞怀疑她能进行光合作用,看这一圈圈肉,往体内积累了多少有机物?
赵并一脸的水,指浴池边的贝壳串,很爱母皇给她的这个。要是抓周宴上有这个,赵并很有可能想当渔民。
洗过澡,赵冉穿着薄薄的亵衣在床上举着赵并玩,赵并在每一次举高中发出“呀”的声音,乐此不疲着。赵瑞没管赵冉锻炼臂力的游戏,低头看竹简。
“明天你要不要跟朕上朝?”
“不。”这几天大臣们把她吵烦了,明天到最后的决战,赵瑞能够想象到战况的激烈。
一无所知的赵并,仍在“呀”“呀”地开心着。
第二天一脸懵懂地被抱到殿上,穿着厚重的衣冠,像母皇一样抿着嘴,显得脸更肉了。
“各位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赵冉道。
赵冉话音一落,盖原就站出来了:“陛下!”
烦了赵冉,叫她们畅所欲言还真个不停,特别是盖原带头,抨击她怎么能凭个人喜好定国家大事。
个半天赵并也忍不住了,挪了挪屁股,赵冉低头问,赵并红耳朵道:“尿……尿……”
“陛下!”朝臣们喊一声,赵冉拂了袖子,领着赵并走了。
难怪赵瑞不上朝。
下了朝,赵瑞那一派的官员过来问,赵瑞听得心不在焉。耳朵要起茧了。
赵冉当天罢了几个朝官,弄得盖原在家大骂昏君,还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安京,让齐才拦下了。
立下了太女,对着盖原的臭脸,赵冉还要讨好对方让对方做太傅。赵冉窝了一肚子的火,准备下一句就让护卫把盖原拉出去砍了的时候,盖原才悠悠出声:“就怕殿下哭鼻子,回去找殿下,殿下牙尖嘴利,臣不想跟她扯。”
当初盖原出罪论,就没少骂赵瑞,入朝以后也对赵瑞冷嘲热讽。赵瑞干脆怼了她两句,怼得她当场没反应过来。等出宫想到回击的话,半夜拍宫门,要和赵瑞嘴仗。差点让巡逻的女卫射成刺猬。
“她敢。”赵冉表面上这么,心里快乐死了,盖原欺负朕,快帮朕骂死她。
“盖太傅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就张没心没肺的嘴。”赵冉道。
赵冉已经做决定了,等赵瑞那一派找赵瑞,赵瑞只得安抚,她会继续朝堂的事业,不会往后宫里撤。
这敢情好,赵瑞不往后宫里撤,她们又多了太女一张长远发展的底牌。
仗回嫯国,母皇显得很高兴,两颊有些红润。赵笙看母皇的脸色不太对关心了两句,母皇摆了摆手,喝了口酒又低低咳嗽了两声。等宴席散了,赵笙主动起身,要去扶母皇,三王后一步走到母皇面前,母皇侧身扶着三王的手臂。
非常自然地扶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着为她庆功,心里最向着的仍是三王。三王从跟着母皇,母皇推翻先朝三王出了极大的力。如今她在外仗,三王仍在母皇身边辅佐母皇。
“你今晚就别回去了,你父亲也想你。”嫯皇咳嗽一声道,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无意中的偏心。
“以前你和你父亲很亲的,如今怎么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该让母皇提醒你。”嫯皇道。
“是。”
不是要跟父亲生隙,而是想到父亲,她就能想到她和赵瑞被活活拆散。她总是能想到另一种结局。
有时候赵笙觉得自己跟父亲的心结解了,毕竟他们是血脉之亲。就像现在她去父亲的殿,父亲对她笑脸盈盈,还让宫人给她端粥,宴上荤,不如粥吃得舒服。赵笙低头喝粥,父亲心翼翼地提到平风。
之前被父亲出卖的事情又闪回了她的脑子,总是会在某个片段闪现,提起她厌恨的情绪。
“虽然之前不作数,先把婚约定着……可是现在,他也为你好几年不嫁……”
赵笙舀着碗里的粥,之前和平风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她并不会娶平风。一早就清楚了。
“女儿在战场上朝不保夕,不想耽误任何人。”赵笙慢慢地喝着粥。
父亲张了张口,道:“他……想必也想给你留条血脉……”
可是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