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门外的楼道间灯光清亮, 顾跃戴着太阳眼镜, 翘起两边嘴角量张活柔。
牛仔背带裤, 爽朗的短发,是她碰瓷犯, 他没认错人。
从心也奇怪地量他,:“他是不是有眼疾?凌三四点还戴太阳眼镜,耍酷耍过头了吧。”
张活柔认出这号人物, 一边腹诽他神出鬼没, 一边迅速关上房门, 不让他看里面。
她不知道顾跃在门外站了多久, 但不管他站得多久,都不可能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
开光符点燃之后, 能帮她找到躲藏的鬼影, 同时也会在全屋范围内布下结界, 一般人无法闯入,看不见也听不见。
顾跃所谓的“都知道了”, 对张活柔产生不了威吓作用,她绝对信任符纸的力量。
顾跃往下的,果然是没什么意外的话题:“这房子你新买的?听你是新业主, 爱房心切, 三更半夜来看一眼才睡得着?”
不过张活柔仍略略皱眉, 这些话不是她跟区保安瞎编的理由么?
区保安见她面生, 又三更半夜的,起初不肯放人。她好歹, 解释自己刚刚买入新房子,兴奋得睡不着觉,想进去转两圈欣慰一番,权当安眠药。
张活柔没给顾跃好脸色,冷声问:“你向保安听我?”
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八成是撞见她进区了。
顾跃没回答,只笑道:“这个区是极臣集团开发的。”
张活柔无所谓地“切”了声,利索地绕过他,自行离开。
顾跃跟着,边走边:“都几点了,你一个女孩骑那辆绵羊出入,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张活柔想坐电梯,见他尾随不放,调头改去走楼梯。
“你那绵羊太单薄了,上次碰我瓷,没散架算命大。你男朋友没给你买车吗?换作是我,就舍不得女朋友风吹雨……”顾跃很有优越感,不紧不慢地着。
他声音不大,但能在深夜安静无声的后楼梯里产生回响。
楼梯装了感应灯,张活柔的脚步踩到哪一层,哪一层就亮起来。
耳边还有女鬼一家三口的痛哭声,绝望悲怆,张活柔大口吐气,胸口依然有点堵。
她烦顾跃了,他尽些毫无营养的话,听着无聊又可笑,她一个字都不回。又恼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惹上他?她明明了有男朋友,他还她什么主意?闻他身上有股浓烈的酒气,是不是酒喝多了空虚寂寞冷,随便赖上一个人发酒疯?
“碰瓷犯,跟你话呢,听不见么?聋人?”顾跃依然兴致盎然,耐性十足。
张活柔:“……”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瞎起外号?
张活柔朝从心个眼色,从心意会,轻飘飘荡到顾跃身边,好声好气对他:“这位先生,现在已经夜深,麻烦你别再自言自语了,不然……”
顾跃自是看不见她听不见她,剩下两三级楼梯时,出其不意被什么绊了绊,他整个人往前倾摔。
幸好他眼明手快,及时伸手撑地,没让自己扑得太难看。也没有受伤,虚惊一场。
顾跃这跤摔得有点懵,心想是不是真喝醉了?
他缓缓神,起来抬眼,彼时四周没了张活柔的身影。
他:“??”
顾跃在后楼梯呆站了一会,忽觉没意思极了,晃晃脑袋回到楼层走廊等电梯。
电梯从张活柔那房子的楼层下来,到达后顾跃进去,里面角落站了一男一女。
男的靠着梯墙,把女的搂在怀里,脸色惨败,双目死寂,有哭过的痕迹。女的埋脸在男人胸膛,看不见脸,只见抽着肩膀发出低泣声,凄凄戚戚,伤心得随时能晕过去似的。
顾跃当没看见,背过身,不看那俩人。
“顾总。”男人却主动招呼,顾跃瞥他一眼,男人抬起脸,朝他生硬地友善地展露笑容。
顾跃勉强认出这是他手下一个高级经理,给对方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当作回应,没了。
电梯里悄然冷清,女人一直哭,男人也没有精神气,气氛一点都不轻松。
顾跃拿出手机,给司机拨电话。
忽闻梯内的女人泣道:“我知道是囡囡回来了。我知道的。”
没有男人的应声,电梯抵达一层,梯门开后,顾跃大步离开。
他迈出区门口时,有什么东西在他跟前风似的掠过,差点撞到他。
瞪眼去看,是那辆米黄色的绵羊。驾驶员戴着圆圆鼓鼓的同色头盔,回头朝他鄙视地笑了笑。
顾跃顿了顿。
聋人那笑,真得瑟,五行欠!不过居然出奇的好看,甜丝丝的,的脸蛋好像带两个梨涡。
她绵羊开得很溜,也很快转过头去,笑容看不清楚了。
顾跃莫名想一看再看,事情似乎又有点意思了。
回家歇了两天,按捺不住,找人查张活柔的住址。过后查出“刚刚中介”四个字,很耳熟,哪里听过?
顾跃稍作细想,恍然大悟。
女鬼一事之后,张活柔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心里的堵意未有散去。
从心和张活刚安慰她,效果甚微,还被张活柔反过来讥笑:“你们真矫情,我又不是第一次杀鬼,别婆婆妈妈的!”
学校下课,她收拾书包回家,班长过来问她:“张活柔,周六晚请冽教授吃饭,全班凑钱,不去也要凑啊。”
张活柔:“……”
她随口应了声,转身走,眼前四周忽然陷入不一般的寂然无声,同学的喧哗全被消去,耳窝嗡嗡嗡响,只剩耳鸣。
张活柔很淡定,心里问了句:“财政使?”
一把从虚空传来的沉闷声音缓慢恭敬地回应:“张姑娘好,三殿下有请核账。”
张家欠冥界的数目,每个月都需要张活柔去财政司和阎冽核实一遍,由财政司的财政使依令通传。
张活柔嫌一月一次麻烦,像大姨妈似的,提议有新还款变动再核对,反正她三四个月才还一次,不还的时候,数目跟之前没变,有什么好一核再核的。
阎冽:“这是规矩,有法必依。”
她反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灵活办事行不行?”
阎冽:“不行。”
张活柔:“@&%$#/+%!”
到了冥界,张活柔直接去财政司的司长室。
坐在雕花书桌后办公的阎冽恢复白衫银发的常态。
张活柔最近在学校见惯了他西装革履加奶奶灰短发的造型,被他这古装扮相一时惊艳,暗暗多瞧了几眼。
阎冽低眼专注于书桌上的卷宗,没看她,轻唤了声:“过来。”
清冷的声线比在学校上课时要空灵不少,不过还是那副千年不变的醇厚音色。
张活柔走过去,把脑袋往卷宗上凑,看了几眼内容,确定:“数目没错。”
罢伸手去拿一旁的毛笔,蘸蘸墨,在卷宗上画了个名。
阎冽没拦她,任由她的手臂横了过来,碍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手肘不经意地轻擦他挺直的鼻尖,他不话,心情愉悦。
等她写完收回手,扫了眼她画的名,眉宇轻皱:“字越来越丑。”
张活柔愣愣,回眼去看自己写的名。
丑吗?不丑吧。
这毛笔字是当年热恋期,阎冽在这里手把手教她的。
他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细腰,握着她笨拙的右手,控制笔尖一顿一提,“张活柔”三个大字刚劲落纸,笔锋洒然。
阎冽在耳边问她:“懂了么?写一遍给我看看。”
张活柔扭头扭身的嗔道:“不懂不懂,再教一遍!”
阎冽耐性极好,握着她的手拿毛笔去蘸墨,冷不丁地,张活柔在他下鄂侧响亮地亲了一下,他看她,她笑得星光灿烂,欢喜道:“偷袭成功!”
阎冽也想起以前的片段,他将卷宗收好,状若无意地:“见字如见人,有空要多练。”
张活柔作对地:“没空。”
然后补充:“学校来了个变态的教授,作业又多又难,时间尽拿去应付他了。”
阎冽凤眼微眯,蕴着笑意,闲闲道:“一般不喜欢教授的,都是蠢学生。”
张活柔:“……”
文若仙敲门进来,端着茶盘笑盈盈温柔道:“三殿下,新鲜出炉的马卡龙。”
又对张活柔:“张姑娘我知道你来了,特意烘了一些蓝莓曲奇,你尝尝。”
张活柔没什么表情:“不了谢谢。”
文若仙面露委屈:“上次提拉米苏你不吃,这次曲奇你也不吃,张姑娘是不是担心我手艺不佳?”
张活柔倒直接:“如果我是,你怎办?”
文若仙掩嘴失笑,教导般:“张姑娘放心好了,我的手艺过了三殿下这一关,那代表谁都挑不出理了。”
阎冽是冥界最嘴叼的人,吃的喝的,比父亲冥王还挑剔。
张活柔笑了出声,不以为然:“可惜他是鬼,你也是鬼,这里全是鬼,不能代表我这个人的口味。”
文若仙觉得她的“人”字刻意加重了音,语气轻叹却隐隐有些不服地:“试问哪只鬼不是由人变的,又试问哪个人会例外地不用变成鬼?张姑娘,他日你百年归老,不也是变成我们的一员。”
张活柔:“以后的事他日再算,我现在是人,当然要好好享受做人的滋味,也要保持做人的风度和品味。”
文若仙想再反驳,阎冽比她先一步开声:“若仙,退下。”
非常轻淡普通的一句话,跟随阎冽近千年的文若仙却听出他的不满,心下一沉,忙不迭做低伏状,一声不敢哼地躬身退下。
张活柔轻笑:“了你秘书几句,替她不高兴了?”
阎冽:“好好话,少阴阳怪气。”
张活柔:“有你秘书话阴阳怪气?”
阎冽:“她一个下人,你跟她计较什么。”
张活柔心想,她为什么不计较?被人噎了也要和着牙齿把血吞么?
她没那么大度。
阎冽又了句:“以前不见你计较。”
早在张活柔出现之前,文若仙就已经在阎冽身边侍候。
与阎冽热恋时,张活柔轻飘飘,自觉天下无敌,认为阎冽全世界只爱她一个,她没把他身边的任何异性包括文若仙当一回事。
后来和阎冽分手了,张活柔才渐渐看文若仙不顺眼。
或许她与阎冽热恋时,全冥界都不敢对她有半点差池,就连大太子二太子,对也她十分客气热情,文若仙作为下人,自是不敢造次。
但与阎冽的恋情告吹后,张活柔的身份只剩下一个——欠冥界巨款的债务人。
听上去真不怎么光彩,文若仙的言行举止也日渐惹她不舒坦。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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