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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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疗室里, 张活柔躺在病床上, 浑身无力, 呼吸轻喘,动一下都困难。

    她吃力地保持双眼睁开, 生怕合上一秒,坐在床沿似笑非笑量她的傅岩就会意图不轨。

    在车上的时候,张活柔就感觉不妥, 想下车, 傅岩不给机会。后来看见医院的大门, 她稍为松了口气。

    可如今只有她与傅岩单独在一个房间里, 她还任人鱼肉般躺着不能动,危险的第六感便蹭蹭往上冒。

    眼前这位学长校友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房间里冷冰冰的医学仪器与消毒/药水味, 平时她是不会喜欢的, 但现在是她的安全感来源。

    这里是医院, 外面人来人往的,并非作恶的好地方。

    还有从心, 她为什么还不进来?

    “在想什么?”傅岩坐姿悠闲。

    张活柔艰难开口:“医生呢?”

    傅岩笑了一下:“怎了,很焦急?”

    听上去话中有话,张活柔更加确定对他的猜忌, 直接问:“为什么, 你吃的东西和我一样, 却没事?”

    傅岩不紧不忙:“你猜?”

    张活柔毫不客气地揭穿:“你在芒果汁里, 放了药。”

    傅岩笑了出声,不置可否, 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活柔盯着他不哼声,刚才几句逻辑性强的话,已经费掉她一半精力。

    傅岩起身走到柜子前,手里拿着什么转身回来。

    张活柔集中精力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心里猛地发沉。

    傅岩坐回床沿,起手将一把尖细的手术刀指向张活柔。

    冰凉的刀尖不轻不重压住她的额门,沿着眉心、鼻梁、人中,在她的脸上缓缓划过一条中线。

    脸上的皮肤一片冰寒,张活柔微微颤抖,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被刀尖刮出满脸鲜血。

    刀尖往下移,在她身上8字形游了两圈,傅岩气定神闲:“心,肝,脾,肺,肾。张同学,你轻轻松松躺在这里,就价值几百万了。”

    刀尖从她的腹部往上提,回到她的喉咙上,轻轻抵着。

    “是不是很害怕?”傅岩笑着问。

    张活柔极力保持冷静,不敢喘气。

    “如果非要缺一样,你选择缺哪个器官?”傅岩轻飘飘问。

    张活柔脸色青白。

    “不用怕。”傅岩将手上的手术刀扔开,“我不是要切开你。”

    手术刀落在远处的地上,刀刃发着冷白寒光,没有血色。

    张活柔看了眼手术刀,心想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恐怖/分子。枉她误以为他是校园精英。

    “你太不识趣了,三番四次拒绝我,还劳驾我费心思讨好,真累。今晚是我对你最后的耐性,你却没有一点觉悟。那就别怪我了。”傅岩。

    “不过,如果感觉跟我想象的一样,我不介意和你认真谈一段。”他的语气像恩赐,拿手轻轻拨开张活柔额门的刘海,“你要知道,校内校外多少女人想跟我一起。”

    “呸。”张活柔攒足力气,终于可以再次开声,“你别乱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傅岩作惊疑状:“是吗?谁跟你来了?”他假意四处顾盼,又把手机递给她:“你现在电话通知家人,还来得及。”

    张活柔何尝不想?如果她有力气拿手机,她早就扇他巴掌踢他要害了。可惜她像一滩死水,瘫在病床上无法动弹。

    “你有病!”她吃力地骂了声。

    傅岩朝她俯下身:“我不是有病,我是有药。你挺厉害的,撑这么久,换作别人,早在我身下欲仙欲死了。”

    张活柔瞪直了眼,气得发抖,她喊了声:“从心!”

    以为叫得很大声,其实声如蚊呐。

    “人渣,离我远点,救命……”张活柔快要被自己气死了,每一声叫骂都软弱无力,太不争气了。

    傅岩哈哈笑,“继续叫,叫大声点,在医院里做够刺激……”

    他撩起张活柔的裙摆,张活柔感觉大腿一凉,下一瞬眼眶热辣滚烫,心里炸了般怒吼一声,本能地起飞脚,将傅岩踢翻。

    傅岩惨叫,整个人往后摔倒。

    张活柔大惊,她没眼花的话,好像是自己起飞脚把他踢翻的。

    可是她哪来力气?她明明软得跟弱鸡没两样。

    张活柔想抬起头看自己的腿,抬不起,尝试动了动脚,又动不了。

    同样惊疑不已的傅岩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痛楚,黑着脸回去要收拾张活柔。

    张活柔着慌,在他靠近时,又起一记飞脚,将傅岩再次踢翻。

    “妈的!”傅岩骂骂咧咧,不信邪,硬是要再接近她。

    张活柔这下淡定了些,逮准时机,又赏了傅岩一脚。

    被踢三脚的傅岩摔在墙上再滚落地,晕过去了。

    张活柔眼睁睁的:“……”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莫名爽。

    她不介意再踢几脚。

    病房里安静无声,只有躺病床上的她和地上的傅岩。

    门外什么情况听不出来,这里几次大动静,都不见有人闯进来,外面要么忙成狗,要么是团伙。

    张活柔还是有点害怕,她依然动不了,刚才那三记飞脚,肯定是谁帮的忙。

    “从心,是不是你,出来啊。”她叫了几声,仍不见从心的鬼影,“出来,再不出来,我生气了。”

    依旧没动静。

    张活柔不叫了,猛地往上用力,好不容易将自己撑了起来。

    可后劲不足,像吹胀的气球腾地爆了,一下子就要往后倒。

    妈蛋。

    后背砸上床板前,一双大手稳稳托住了她。

    张活柔愣了神,眼前突然冒出的脸孔令她措手不及。

    阎冽将她轻轻放下,坐到床沿上,任由她惊讶的目光量。

    他穿着西装,脸上的表情很淡,凤眼一瞬不瞬看着她,喜怒不明。

    张活柔不由得开声:“刚才是你?”

    阎冽默认。

    张活柔想翻个白眼。

    谁救她,她都会高兴感激。但是三老头的话,她更多的是头疼。

    他出手救了她,接下来,是不是要长篇大论的训斥和嘲讽,再灌输一波宇宙真理,然后把她激得心肌梗塞了,他才罢休?

    张活柔面无表情与他对视,心想他肯定怪她随便与男生单独吃饭,随便喝男生递过来的饮料,随便上男生的车,随便来了医院进了这病房。

    总之,就是她随便,都是她的错。

    然而傅岩身为校学生会主席,在A大算是公众人物,并不是三教九流不认识的社会人,又帮她搜集试卷,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她请吃一顿饭有什么问题?这是正常的社交啊。

    有问题的是傅岩,他龌蹉的真面目,估计A大没几个人知道。

    张活柔在心里把反驳的理由都拟好稿了,三老头要是责备的话,她保证一句句甩出去抽他的脸。

    当然了,她也可以一言不发,任由他自言自语嗨个够,她只会表现出足够的冷漠与无视,当他透明不存在,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活柔没意识到,阎冽现身后,她的思维活跃了,仿佛没有了压力,想什么都分外流畅。

    只是,她给自己想好几条路了,阎冽却迟迟不开声,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

    他不走寻常路,张活柔又不习惯了。

    这样一坐一躺对望下去几时是个头?况且他那张脸,久看会出事。

    张活柔唯有再开声:“我要起来。”

    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

    阎冽伸出手掌,在她额门施力揉了揉,再往下一抹,手掌抹过她的脸与上半身。

    张活柔只觉有一道浊气,“锵”地从脑仁直窜脚底,一点不剩全卸了出去,身体轻了几分,又暖了几分,有知觉了,也能动了。

    阎冽扶她坐了起来,她缓了缓劲,下地站稳,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傅岩。

    傅岩没反应,张活柔蹲下去探他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她转身对阎冽:“谢谢你了,冽教授。”

    看在考试前他细心辅导她的概率论,刚才又帮了她的份上,张活柔中规中矩地道了声谢。

    此时此地,“冽教授”这个称呼令阎冽清淡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