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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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见到修颐哥哥,白惊蛰开心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第二天去找元朗的时候,也是三句话不离修颐哥哥。

    “……修颐哥哥真的特别特别厉害,而且是最最最最温柔的人!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白惊蛰站在床边,圆圆的眼睛里盈满好看的光彩,得手舞足蹈。

    元朗只静静地听着,停留在白惊蛰身上的目光也非常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存在感。

    “叩叩叩”,有人敲门。

    白惊蛰停了下来,“进来。”

    阿春捧了个精致的食盒进来,“姐,这是刚刚祁王府来人送过来的。”

    每次修颐哥哥送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她爱吃的。白惊蛰跑过去把食盒接了过来,开一看,是百芳斋的杏酪。

    百芳斋的东西以难买著称,很多点心都是限季限量,时常排一天的队都不一定能买上。

    白惊蛰那道浅浅的眉毛高高扬起,拿起一块杏酪就准备往嘴里塞,都到嘴边了,忽而想起一事,又拿开,快步走到床边,眉眼弯弯地递到元朗嘴边,“尝尝吧,很好吃的。”

    见他迟迟不张口,便学着平常大人们哄自己吃饭的样子,“啊~”

    元朗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张嘴吃下。

    “怎么样?好吃吧?”白惊蛰满脸期待。

    “嗯。”

    闻言,白惊蛰像是做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拿了一块往自己嘴里喂,刚放进去,那边阿春慢悠悠开口。

    “刚刚送东西过来的人还了,祁王殿下让您明日把之前他布置的功课带去给他检查。”

    白惊蛰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片刻之后默默把还没尝到味的杏酪拿了出来,放回食盒里,再把食盒还给阿春,皱着一张脸,“你让人把这个送回去吧。就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

    看着架势就知道自家姐又贪玩偷懒没做功课,阿春连退两步,摇头,“这话我可不敢去,要您自己去。”

    白惊蛰双手叉腰,气鼓鼓,“你去不去?”

    阿春左右为难,声道:“姐您都已经把整个永州城里的教书先生都气走了,没人再愿意来府里教课了。幸亏咱们将军府跟祁王殿下还有点交情,才能让殿下来教您。因这事,让这永州城里多少人少爷姐红了眼。您现在让我这样,要是最后祁王殿下也被您气走了,将军一定会死我的,我不去。”

    白惊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捂着耳朵,大喊:“我不听不听!不管不管!我就是生病了!”

    阿春喊不过她,也不动就静静地看着她。

    白惊蛰被她盯得心虚,干脆屁股往地上一歪,“哎呀!阿春,我头好晕,好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

    阿春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睛眨巴眨巴。

    *

    翌日。

    “姐,到了。”送白惊蛰来祁王府的厮跳下马车,对里面了声。久久没有等到人出来,厮脸色陡然一变。虽然出发前他亲眼看着人上了车,不过自家姐实在太过……特别,在她身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赶紧推开马车门,却被里面的黑压压的一片低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白惊蛰不言不语,拎着自己的书箱连噌带拖地下了马车,蔫头耷脑地往里走。

    一进门,就迎面撞见一人。

    “不点儿。”那人笑着叫她。

    那笑容一如往常,让人如沐春风。

    “彦青……”白惊蛰掀掀眼皮扫了彦青一眼,很快又垂了下去,埋头继续往前走。

    彦青是修颐哥哥的贴身侍卫,与她一样,也是将门之后,总爱叫她不点儿。

    被她一副要奔赴刑场的模样逗乐了,彦青忍不住笑出声,一看那的背影又觉得可怜兮兮的,忙快步跟上接过她手里的书箱。见她已经低落成这般,彦青便没再些话来故意逗她。

    *

    栖凤斋。

    长孙兰夜坐在玫瑰椅上翻着白惊蛰的练字帖,前两页写得还算规矩,到了第三页就变成了一片空白,连翻了五六页都是如此。

    白惊蛰站在他的对面,低着头,听着那纸张被翻动的声音,每翻一页,脸便绷得紧一分。

    仿佛煎熬了好久好久,那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长孙兰夜轻轻叹了口气,把字帖放在身旁的几上,看着面前的丫头那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上次教你的文章会念了吗?”

    文章?

    白惊蛰“唰”一下抬头,直直撞上长孙兰夜的目光。她早忘了还有这回事,脸登时涨得通红,窘然不已,手足无措,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不管不顾起来,一跺脚,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不喜欢念书!不喜欢练字!也不喜欢练功!通通、通通都不喜欢!”

    见她开始耍赖,长孙兰夜并没生气,柔声问:“那蓁蓁喜欢什么?”

    白惊蛰被他这么一问,竟哑然。

    感觉自己输了气势,白惊蛰嘟着嘴,满脸不高兴,“为什么我一定要念书?就不能不念吗?”

    “白将军文武双全……”

    长孙兰夜话还未完就被断。

    “为什么爹爹会的,我就要会?爹爹是喜欢读书,可我不喜欢!爹爹也喜欢带兵仗,但是我也不喜欢!”完,又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声嘀咕一句,“我又不像你们那么聪明,学什么都会。”完蓦然红了眼眶,感觉哭有些丢脸,赶忙将泪意压了下去。

    “蓁蓁。”

    白惊蛰抿紧嘴把脸往旁边一别,不看他。

    “蓁蓁?”长孙兰夜又唤了她一声,而后朝她伸出手,“来。”

    白惊蛰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他那五指修长的手,磨蹭了半天,最后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走了过去,别着脸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

    因她这个动作,长孙兰夜会心一笑,握住她手将她牵至自己跟前,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转了过来,看着她眼睛缓声道:“对不起,刚刚是修颐哥哥不好,不该拿别人跟你做比较,蓁蓁不要生气好不好?”

    白惊蛰最听不得他道歉,虽然原本没算这么轻易原谅他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慢慢应了声,“……唔。”

    见她能听得进去自己话了,长孙兰夜才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才去做。”

    “不喜欢为什么要做?”

    长孙兰夜浅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因为,我们有想要保护的人。”

    “嗯?”

    看到那双干净清澈的眼里满是不解,长孙兰夜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了些什么,旋即自嘲一笑,竟跟她这些。

    “修颐哥哥,你刚刚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想要保护的人?”

    这下难收场了,长孙兰夜只好找了一个她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去解释。

    “比如,如果有人欺负蓁蓁该怎么办?”

    “那我就找你和爹爹告状!”毫不犹豫。

    “也许欺负你的只是街上的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许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为了不让任何人能欺负你,我们只有变得更厉害才行。”

    “什么厉害更厉害?修颐哥哥,我还是听不明白。”白惊蛰皱着眉头苦恼摇头。

    带着一丝微凉的指尖点在已经结的眉心,轻轻揉开,“没关系,以后自然会明白的。现在蓁蓁只要记得一件事就好,那就是我和白将军要你读书识字并不是要拿谁来跟你做比较。而是希望有一天蓁蓁有想要保护的人或者东西的时候,能够护得住,而不是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白惊蛰没由来地就想到了差点被爹爹杀了的元朗,片刻之后似懂非懂点点头。

    “那我们以后慢慢学,但不可以再轻言放弃。”

    白惊蛰犹豫着,没答话。

    “如果年前我们把之前的功课补起来,上元节晚上我就带你去看烟火表演。”

    每年上元节闸北河上都会有烟火表演。这么大的热闹,白惊蛰肯定不会放过,不过今年爹爹上元节那天有事,没办法带她去。上元节街上人又多,府里的人又都管不住她,怕出什么岔子,所以爹爹已经下令让她上元节禁足在家。

    现在有机会出门了,白惊蛰眉飞色舞,一把抓住长孙兰夜的衣衫,“真的?”

    “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白惊蛰一蹦三尺高。读书练字带来的痛苦煎熬之感,被这个允诺冲淡了不少。

    “修颐哥哥。”白惊蛰忽而停下,抓着长孙兰夜的衣袖,一脸恳求地看着长孙兰夜。

    “嗯?”

    “我们能带元朗一起去吗?”

    “蓁蓁想要他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嗯!”鸡啄米般点点头。

    这么久她都没有见过元朗笑过,肯定还在因为他爹爹娘亲难过,出去走一走不定就会好一点。

    “既然蓁蓁想要他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吧。”

    白惊蛰开心地扑进长孙兰夜的怀里,抱着他撒娇,“修颐哥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