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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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席间因为这两个字人声寂静,只剩丝竹之声空空地响。

    白惊蛰只觉得原本已经攥成一团的心蓦地一松旋即更紧,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一动没动。

    “过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白惊蛰咽咽口水,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席间的人具坐着,她这一站起来,所有审视量的目光都射了过来,这样的目光实在叫人不舒服,就好像头发都被人一根一根分开来审视着。这短短的几步路,白惊蛰却觉得像是走了好久好久,走到长孙兰夜身边后,跪坐下来,没话。

    长孙兰夜将面前的一碟点心推到她面前,“尝尝吧。”

    是杏酪。

    自己桌上没有这道点心。白惊蛰坐直一点,余光一扫发现对面谢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心头一跳,什么都没多问,拿了一块慢慢放在嘴里。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御厨做的杏酪吗?好吃吗?”长孙兰夜声音与往常无异。

    白惊蛰已经尝不出来好吃不好吃了,只用力点点头。

    许是她这个动作太大,皇后掩唇笑,“倒没看出来还是个馋猫。来,也尝尝这个。”着叫宫女将自己桌上的一碟点心端过去放到白惊蛰面前。

    皇后这一笑,这刚刚仿若被千年寒冰冻住的御花园终于冰消雪融。

    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白惊蛰心神定了不少,拿了块皇后递过来的点心大口吃下,继而笑弯了眼,看得出来甚是合口味,用力咽下,赞叹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罢一手拿了一个继续吃。

    “真的奇怪,看她吃这么香我竟也有些馋了。”坐在皇上另一侧一妃子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这是近来颇得圣宠的淑妃,同皇后一般与贤妃向来看不对眼。

    听她这么,皇后脸上的笑深了一分,一字未语。

    这与刚才出来回话的人简直两个模样,晋帝目光沉沉看了看白惊蛰,又看看她旁边淡定自若,仿若事不关己的人,忽而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丫头,被这点好吃的就收买了。来来来,朕的也给你。”

    一时间,白惊蛰面前堆了不少点心。她不傻,看得出来皇后和淑妃都是在帮她。听到晋帝的话,故作不高兴,拿在手里的点心放了回去。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不吃了?”晋帝问。

    “我可不会被点心收买。普天之下我只受皇上收买,不然我爹爹非死我不可。”下巴微抬,不高兴还有些委屈。

    旁边长孙兰夜端起酒杯浅酌,掩住嘴边淡淡的笑意。

    听了这话,皇上朗声大笑,“看看看,这脾气,我看比起你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了好了,吃吧,朕不了,不了。”

    白惊蛰顺坡下驴的功夫无人能及,刚还委屈生气,这会儿又是眉开眼笑,“谢皇上恩典。”接着又大快朵颐起来,不过低下头的时候,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这一通折腾,翻了谢启的如意算盘,可是白惊蛰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谢启比她更了解皇上的脾气,随时可能瞄到时机再次提起这事。

    不过像是约定好的似的,后面再没人再没往婚事上扯过。着着,不知谁到了赤云骑。

    一听赤云骑,白惊蛰也来了精神,仔细听着。

    赤云骑与白家军乃是大晋的两把利剑,一北一南,分庭抗礼。赤云骑主帅萧肃有“活阎王”之称,只不过白惊蛰一直未曾得见,不然定要上前讨教两招。

    赤云骑也是战功赫赫,看这样子,怕是要好久,终于将自己摘了出来,白惊蛰不由暗自松口气,心里想着,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跟着修颐哥哥,免得谢启又来找她麻烦。

    *

    直至深夜,宴会才结束。

    天不遂人愿,皇上离席的时候将修颐哥哥叫走了,吟冬跟着一起。而彦青今天晚上一直没有见到人。

    没有同行的人,白惊蛰起精神,趁着众人起身离开的时候,浑水摸鱼,避开谢启。

    出了御花园后白惊蛰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眼,没见谢启跟上,稍稍松了口气。埋头跟着人群往宫门走,走过一长廊,穿过一道拱门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人。

    “蓁蓁?”

    白惊蛰吓了一跳,看清眼前的人,脸色极为难看。

    谢启拦住她的去路,笑得很是开心,“原来你的名叫蓁蓁吗?蓁蓁,可真好听。”

    后面来的人过来与谢启一个照面,识趣地换成另一条路出去。很快,白惊蛰便发现没人从这边走了,不过她现在离人群并不远,待会儿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的处境才是堪忧。

    不想跟他耗费时间,白惊蛰态度强硬道:“六殿下有事吗?如果没事还请让开,我要回去了。”

    “白姑娘对我似乎格外没有耐心,我自问并没有得罪过白姑娘吧。”

    白惊蛰寒着脸。

    “哦,我想起来了。白姑娘莫不是还在为上次在清平侯府的事情生气?可‘不盈一握’不是个好词吗?”语气渐渐暧昧不明。

    白惊蛰后退两步,“六殿下如果是要这些,那我就不奉陪了。”

    “诶?白姑娘留步。”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不等他握紧,白惊蛰一个反手将他挣开,顺势一掌劈过去。

    谢启急身退开。

    “六殿下请自重。”白惊蛰将刚刚被谢启握过的手稍稍往身后掩了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手太过突然,手腕刚抽痛了下。

    此地不宜久留。白惊蛰准备退回去还是跟着人群走。她一心想要怎么全身而退,全然没有注意到谢启看向她的目光先是期待而后又变成惊讶好奇。

    白惊蛰一转身,冷不防就撞进一个怀抱。

    熟悉的幽兰香。

    “修颐哥哥?”白惊蛰心里一喜。

    长孙兰夜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目光往谢启身上淡淡一扫便收了回来,看着白惊蛰,温言:“我们该回家了。”

    听他回家,白惊蛰心里暖暖的,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点头,“嗯。”

    长孙兰夜侧身将白惊蛰几乎是护在自己身前,带着她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谢启眼睛微眯。

    真是有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深藏不露的祁王殿下露出这般紧张不悦的表情呢,怎么办,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主子。”一阵窸窣声,一个黑影落在谢启身后,“要追吗?”

    谢启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银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中了他的迷魂针却安然无事的人,笑意愈深,“不必了。”完,转过身,看着院中那黑漆漆的一片假山石,“通知万先生,姓瞿的提的要求我们答应了。只不过他取他的人命,我要白惊蛰。”

    “主子,万先生之前吩咐,您靠近她不过是障眼法,若真交手可不顾死活。”

    “我现在要活的,并且毫发无损。”顿了顿,“毕竟是为我大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总得留一个吧。”

    “是。”

    “去吧。”

    黑影一闪,便只剩下谢启一人。

    谢启负手望天,嘴角一勾,笑容阴鸷。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也太可悲了。我倒要让你看看,这个大晋究竟是谁了算!

    *

    到了宫门口,阿春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姐!”拉着她上下量,“没事吧?”

    “没事。”白惊蛰大气一摆手。

    阿春人傻,胆子又,要跟她今晚发生的事,她怕是要吓得晚上觉都不敢睡。

    来的时候白惊蛰是自己坐马车来的,现在回程,宫门口人多眼杂的,为了避嫌,她还是跟长孙兰夜分开坐为好。

    白惊蛰不自主地抬头看向长孙兰夜。

    他对她微微一笑,“上车吧,我就在你后面。”

    看着这样的他,白惊蛰忽然觉得心一下变得格外安宁,点点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

    再次看到“卧云别苑”这四个字,白惊蛰不由眼眶泛热,不知为何,她竟恍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这大起大伏的一夜,她总算是平安度过去了。

    心里高兴,白惊蛰下了马车还没进门就开始撩开嗓门大喊:“元朗!云桑!我们回来了!”

    留在别苑里的两个人也都没睡,正在前厅等着,听到白惊蛰的声音,忙起身出去。

    看到从前厅里出来的两个人,白惊蛰刚进前院就兴奋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我们回来了!”

    见她生龙活虎,能蹦能跳的,元朗暗自松了口气。

    而付云桑却看向她身后,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快步迎出去。

    “元朗!”她已经走到面前,眼睛亮亮的,“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爹爹他们赢了!我们可以回家啦!”

    而元朗并没有白惊蛰预计之中的高兴,眼神似乎还有些落寞,浅浅笑着,“是嘛,那真的太好了。”

    看出他不对劲,白惊蛰有些担心,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忽然身后传来修颐哥哥的声音。

    “云桑,麻烦你帮忙看看蓁蓁手腕上的伤。”完,修颐哥哥便带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彦青往后院去了。

    伤?

    白惊蛰一脸茫然,不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元朗抓了起来。

    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的针眼,周围有些乌青,明显是中毒的征兆。

    白惊蛰乍然想起之前跟谢启动手的时候,手腕抽痛了下,“王八蛋,竟然玩阴的!”愤然。

    招呼也不一声,付云桑便将她的手拽了过去,看这症状,不禁皱眉。

    她在药王谷习毒无数,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西域传来的迷魂针,用蛇毒炼制,轻微剂量便可致人昏迷,可是……她竟一点事情也没有。

    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付云桑抓起她另一只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大惊。

    这脉象分明就是……

    五毒蛊。

    作者有话要:  强迫症捉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