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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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漾元最终还是赶在音乐会之前做出了他准备明天拿去拍卖的东西, 秦濯的对,弄个玩意儿出来确实不需有花多长时间。

    是玩意儿, 也只是相对而言, 谢漾元用前段时间搜集到的材料炼制了一个防御法器,外表看上去是一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但当寄主受到攻击的时候, 可以瞬时弹出一道保护屏障,对四级机甲以下的攻击都有效。

    要知道, 目前军方最坚固的单体防御护盾也不过能挡住三级机甲, 而且考虑到人体的承受能力,护盾还被做得又大又重, 只在军方人员出任务时使用,根本不具备任何隐蔽性。而修真界方便携带又毫不起眼的防御法宝这对于身体脆弱的星际人来,就堪称是无价之宝了。

    秦濯掂掂那块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玉佩,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实话, 你做到的这些事如果能推广开来,足够在当代引发一场革命。”

    谢漾元摆摆手:“不用太担心,这东西没法儿量产的。”

    “你是,别的人都不能像你这样修炼吗?”

    “也不是……”谢漾元想了想, 还是老老实实道, “上次解救人质时的视频你也看到了,那个星盗的修炼路子就和我一样, 而且他现在等级还比我高,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过他的。”

    秦濯皱起了眉头:“你们有多大差距?”

    “大概……三级到六级?”谢漾元清了清嗓子, 在秦濯不赞同的目光下试图辩解,“这种事情我也没想到,当时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修炼呢。”

    “事实证明,你的预感也不总是那么准确,”秦濯叹了口气,在谢漾元讪笑的眨眼下败下阵来,伸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你反应快,没被他看到正脸——不过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秦濯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清醒:他现在虽然有七级巅峰的实力,但像谢漾元他们这种强到犯规的作弊性存在,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既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躲在机甲当中,那么在一个能以肉身能力硬抗机甲的敌人面前,无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但那又如何呢,他永远都不会让谢漾元一个人面对危险,他们时一体的,理当同进同退。他更有义务保护自己的爱人,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

    谢漾元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却也没有答应他的承诺。

    如果可以,他希望秦濯能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平安喜乐。

    但他绝不会自私地以“为你好”的方式留下秦濯一个人,秦濯的想法很对,他们是一体的,不应当存在抛下谁独自赴死的想法,他们更应该做的,是为了彼此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他觉得秦濯未免有些过于悲观了。

    清溪道君得道千年,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曾凌云九天过,也曾被人踩在尘埃里。他知道失去珍爱的东西有多痛,有时更甚于死亡……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很多,缠绕在身上的,让你不能随随便便撒手而去的责任同样很多,谁都没有权力轻易出放弃生命的话。

    不过是一个分神期修士,走的还是杀戮道这种有伤天和的路子,即使现在自己的实力与之相差甚远,谢漾元也绝不认为自己会就那么简单地栽在阴沟里。

    他从一介凡人得叩仙门,什么事没见过,什么灾劫没经过,他的命硬得很,九天雷劫都劈不去,更不用那些鬼祟阴毒的魑魅魍魉。

    “他伤不到我,放心吧,”最后谢漾元柔声对秦濯道,“该出发了,我很期待今晚的演奏。”

    **

    音乐会的确很棒,即使之前很少接触这些西洋乐器,谢漾元同样和满场观众一起被音乐的奇妙魅力所俘获。那并非他所熟悉的丝竹管弦,但管他呢,人类的审美艺术总是相通的。

    林溪辰是这场演奏的首席大提琴手,他给谢漾元和秦濯留了两个很不错的位子,旁边却还有一个座位突兀的空着,一直到演奏结束,都没有人坐过来。

    伙子表情如常,眼中却隐约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失望。

    “我本想邀请父亲来,但……唉,你知道的,他总是那么忙,”谢幕结束后,林溪辰急匆匆地跑过来跟他们两人了招呼,故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很不错,”秦濯微笑地轻轻拍了拍手,“我不是很懂音乐,但也能感受到你的琴声中想要传达的情感,那些旷远的雪山和潺潺的流水——还有你们乐团那个拉提琴的女孩子,你们两个配合得好极了。”

    林溪辰眼睛亮亮的,听到最后,脸都红了起来:“真……真的吗?您能从我的琴声中听出这些?”

    秦濯摆正了脸色:“这首曲子难道不是要表达这个的吗?我得,你的技巧和用心都很不错,如果能添加些自己的想法就更好了。”

    年轻人当然是要鼓励的,却也不能一味地夸赞,林溪辰的水准在他这个年龄来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却更得戒骄戒躁,潜心钻研才行。

    他也很通透,只这么微微一点,便懂得了秦濯的意思,当下也尽量让脸色严肃起来——却仍是挡不住眼睛里跳跃的笑意,憋着跟他们又了几句话,便像只快乐的鸟蹦跶回后台,跟那位一直站在幕布边上等他的提琴手互相击了个掌。

    秦濯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谢漾元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种语气,以为自己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吗?”

    秦濯一愣:“也不是……”

    “很会教育人嘛,”谢漾元揶揄地捅捅他的腰,“看来你以前不仅是个厨子,还可能使那种德高望重的掌勺大师傅。”

    “……怎么,你以前觉得我就是个切菜工的吗?”

    “哈哈哈,”谢漾元企图蒙混过关,“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三清道尊在上,谢漾元这么的时候,真的只是随便扯出些话来想要转移一下秦濯的注意力的,结果他俩同时转头望去的时候,各自都发现了熟悉的人。

    秦濯眉梢一扬:“还真是林先生……他既然来了,怎么不到林溪辰给他留的位置上坐?”

    二楼侧边的包厢里,有个穿着板正的黑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以他们的眼力,都不难看出,那正是前日刚见过的,萨尔堡的“黑暗皇帝”。

    但谢漾元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身上,他看到了包厢门口的另一个男人——那是个扮花哨的年轻人,挑染灰白的头发吹成充满……艺术感的造型,神态却甚是恭敬,一直到林逸之的身影不见了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

    然后在看到他和秦濯的一瞬间堪称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秦濯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个人,顿时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牵住了他的手:“那个人你认识?”

    谢漾元飞快地眨了眨眼,试探道:“……算是?”

    他对原主的记忆本来就接收得有些破碎,就像是看了一本残缺不全的盗版,通常情况下很难主动想起发生过的事,但这个人的出现触动了他脑子里的某根线,一段断断续续的记忆慢吞吞地浮现出来。

    是……谢家的人。

    “你要不要先回去?”谢漾元想了想,直截了当道,“这个人……有些特别,我可能需要单独和他谈一谈。”

    他坦荡地看着秦濯,对方一开始时还皱着眉头,慢慢的却也放松下来,没有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们两个相处这么久,早就该很了解彼此了,也都能给彼此以足够的信任,他们都不会怀疑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就算有,也一定是经过认真考量的,在充分尊重自己的前提下做出的决定。

    秦濯点点头:“没有危险就好,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呢。”

    “知道啦,”谢漾元扯出一个笑,推着他往外走,“明天早上想吃糖醋脆皮豆腐和大虾抱蛋饺,回去准备准备?”

    “……大早上吃这么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的体质吃什么还不一样,不就是追求个口感,”某人满不在乎,埋头在他颈窝里使劲蹭了蹭,“我想吃嘛,你给不给做?”

    秦濯:“……做做做做做!”

    他的心又砰砰跳起来,每当他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进入到老夫老妻阶段的时候,谢漾元总会冷不丁就解锁一种全新的状态,撩得人脸红心跳,仿佛还在初恋。

    现在还哪有空思索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事情,秦濯只知道,自己真的得快点走了——如果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话。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漾元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个笑容却在转身对上已经走到近前来的男人时逐渐消失,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以至于那个原本气急败坏的年轻人本能地流露出畏怯,连兴师问罪的语气都显得色厉内荏起来。

    “谢溪岩……”灰毛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看,嘶嘶恨道,“你怎么敢?!刚才那个人是谁,你想死吗!!”

    ……嗯?

    谢漾元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认识秦濯?

    事情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