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晚背对着洛秋迟撑额头沉默了一会,把自己心头的那点气压了下去。

    “我这么多不是为了自己，是因为担心洛先生你。”片刻后棠晚转身看向洛秋迟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能明白吗？”

    洛秋迟点了点头，似乎想向棠晚这边走近一些但犹豫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我不是就以为你想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洛秋迟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是是不敢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

    完垂下了视线,神色有点低落的模样。

    棠晚呆了呆,有点没理解洛秋迟的意思。她今天的脑子实在不好使，反应也很迟钝。

    洛秋迟声音稍微轻了几分：“你会担心我，我很高兴,但在不确定之前我不敢也不会这么想。”

    “那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棠晚觉得洛秋迟的法有点问题但一时也理不顺，便直接又绕回了最初的问题。

    洛秋迟脸上浮现些许罕见的纠结,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棠晚解答这个问题。

    思考了一会，洛秋迟走了两步在棠晚身边站定，而后抬眸看着她道：“解释起来可能有点麻烦，你愿意坐下来听我慢慢吗？”

    棠晚咬了一下下唇，点头。

    两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洛秋迟先看了一眼棠晚，起了别的：“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可以先出出气。”

    棠晚被洛秋迟的话逗笑了，反问道：“怎么出气？”

    洛秋迟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后回问：“打我几下能出气吗？”

    棠晚知道洛秋迟是认真的更想笑了,摆了摆道：“不用，我已经调整好了，洛先生直接正题吧。”

    洛秋迟确认棠晚真的不生气了才放下心,片刻后开口道：“解释之前我想先，那些事情我的确都知道，也的确是放任洛余池进行的。但是在红显之后就没有再选择放任他了，以后也不会在这样。所以”

    洛秋迟看向棠晚的眼神隐藏着点心，话没完但是棠晚应该懂他是什么意思吧。

    “所以，你之前的确是打算一直放任他自由发展的。”棠晚接口道。

    “”洛秋迟沉默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这么也没错但他本来不是要棠晚往这个方面想的。

    棠晚没在话，安静等着洛秋迟继续。

    洛秋迟思考片刻，开口道：“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能的，这么做是我自己的想法，是因为我觉得洛余池怎么做都无所谓，所以没有阻碍他。”

    “但是他会伤害你，”棠晚想跟洛秋迟强调这么做会引发的严重后果，“他已经把你当成了敌人，如果你一直放任下去，他会在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后毫不留情的对洛氏下，甚至可能会设计杀了你。”

    “我知道，”洛秋迟看着棠晚回道，“这些我都知道。”语气平静无波。

    “那你还是没有阻止他，为什么啊？”棠晚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去理解洛秋迟的想法，“嗯是觉得他再怎么成长也没有能力伤害你或者洛氏吗？”

    “不是，”洛秋迟看着棠晚神色十分认真，“他很聪明，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的确会变得很强大，也肯定会对我下。我从来不会认为他完全伤害不到我和洛氏。”

    “那你”棠晚更加不解了。

    “但我还是放任他继续是因为，我不在意。”洛秋迟定定的看着棠晚，“或者对于这个既定的结果，我是接受的。”

    棠晚傻了，她觉得自己更听不懂洛秋迟的意思了。

    “棠晚，”洛秋迟声音稍稍轻了一些，“你大概不理解，但对我来，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无聊。活着和死亡对我来没有什么区别，从懂事起我就没有过什么需求，不会对别的任何存在产生渴求的心理，不管周围发生什么变化对我来都是无所谓的。我没有在意过任何事。”

    “洛氏本身就是洛江勤要发展壮大的，这是他最看重的存在，他培养我也是为了让洛氏有继承人。洛余池也是他的儿子，但就因为我表现的足够让他满意所以后来洛余池的母亲找上门他也不承认洛余池的存在。只因为洛氏的继承人，一个就够了。他不在乎其他的。”

    “不过他并不知道，洛氏对我来也完全不算什么，我也不在乎。所以就算洛氏被洛余池搞垮我也不在意。”洛秋迟直直的看着棠晚：“就算洛余池会杀了我，我也不在意。”

    棠晚直愣愣的看着洛秋迟，半晌没有回过神。

    没有需求，没有渴望，生活随意到活着死了都没有区别。

    这居然是温柔细致体贴他人的洛秋迟的真正状态？

    棠晚难以接受。

    “但是”棠晚想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

    “在这之前，洛江勤一直培养训练我，我学到多少就表现多少，他要我接洛氏我就接，是因为我怎么样都可以，选择哪一条路对我来并没有区别，索性顺其自然。但洛余池母子出现在洛家的那天，我突然觉得成为洛江勤的儿子，也有点可悲。”

    “所以，他要搞垮洛氏要杀我我都可以。我真的不在意，他既然想要，那就给他。”洛秋迟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放任他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知道你设计跟我结婚是为了洛余池还是同意了的原因。”

    “洛先生，你真的没有任何一点留恋的东西吗？”棠晚沉默了很久，最后开口道，“比如那几个朋友？”

    “在这之前，我并不理解朋友之间的感情。”洛秋迟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眼神也很平静，“不限于友情，亲情爱情等任何一种已知的感情我都不理解，对我来它们也不存在。”

    怪不得，洛秋迟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奇怪。不是他性格奇怪，是他根本没有感情，对别人没有，对自己也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棠晚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洛秋迟从到大都没有体验过亲情友情这种正常人类之间的感情，时候本能产生的感情大概也被洛江勤夫妻联以一种绝情的态度磨灭了。等到他跟沈鹤南等人认识的时候，内心已经不会产生这种感情了。或者是本能的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不会付出就不会受伤。

    严重情感缺失症。

    对他来唯一的一点感情，可能就是当初莫名对洛余池产生的那点同情？

    她一直都觉得不理解的地方也通了，原书中为什么原身能轻而易举得到很多情报，大概是因为洛秋迟放任她去找，或许还暗中推动过。

    想到这里，棠晚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曾经三番四次被动接触过的竞标方案。

    “我当初在家里看到过好几次洛氏的竞标方案，”棠晚僵硬着脖颈转头看向洛秋迟，“不会是洛先生故意给我看的吧”

    “对。”洛秋迟承认了，“因为当时我发现你没有设法打探消息，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就以为你是想不到办法，所以”

    还、真、是、好、心、啊。

    棠晚咬了咬牙看着洛秋迟。

    她还以为是剧情大神把这些强行推到她面前，原来一切都是洛秋迟做的。

    应该，本来推动所有剧情的就是洛秋迟本人。

    是他想让洛余池成长，想看着洛余池搞垮洛家，甚至最后还看着洛余池设计让他走向死亡。

    心脏忽然就疼了一下。

    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没有兴趣爱好，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活的宛如器人。

    她根本想象不到这是在她眼里温柔体贴又强大的大佬洛先生。

    但哪怕是这样的洛秋迟，还是照顾到了身边人的情绪，还是会帮助别人。

    他本该有一颗柔软的心。

    以及丰富多彩的人生。

    那一下疼痛又蔓延了起来，细细密密的包裹着整颗心脏，棠晚把脸埋进掌心沉默着。

    “棠晚”洛秋迟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没事，”棠晚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洛先生的太过惊骇，我需要消化一下。”

    “你应该会觉得，”洛秋迟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我是个怪物吧。”

    洛秋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跟别人的不一样，但他从来不在乎。就算别人背后他也无所谓，连自己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乎别人。

    活着本身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但他连厌烦的情绪也不会有。死亡也同样无聊，但他也不抵触。不会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也不会觉得不想死想活着。

    归根究底，就是怎么样都可以，他感受不到什么差别。

    直到洛余池出现，他第一次产生了一个想法，不如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好了。他跟自己的不同仅仅在母亲的身份，但人生却如此天差地别。

    虽然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哪里好，但洛余池想要，给他也无所谓。

    这样的他，在别人眼里大概就是怪物。

    如果不是遇到了棠晚，他真的不会在意。

    但现在，他甚至有些害怕听到棠晚的回答。

    也第一次觉得如果他也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该多好。

    “没有！”棠晚猛然从掌心抬起头看着洛秋迟，“你不是怪物！”

    洛秋迟眼底随着棠晚的话浮现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

    “洛先生，”棠晚认真的盯着洛秋迟，“你很好，比谁都好。”

    洛秋迟嘴唇动了动，没出任何话。

    “不过，为什么洛先生后来会改变主意？”棠晚这个时候才提起另一件事。

    “因为你。”洛秋迟看着棠晚，回答的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