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看着父亲，坦然道：“爸，我想买这个专利，不仅是因为这药是孟昭徽研发的，还因为这是中国人研发的。国内这两年一直在靶向治疗靶向治疗，相关股票都被炒上天了，结果呢？一款新药都没有！肿瘤患者想用药，得高价从国外买！既然国内市场在这一块是空白，那我们为什么不做行业内第一人呢？”

    秦老板长长叹了口气：“做第一人，成功了自然是名利双收，可若是失败了，就有可能被淘汰出局。你知道一款新药从在实验室里合成到上市销售，需要经过多长时间，需要花费多少投资吗？”

    “我知道，少则百万美金，多则上亿美金。”秦妙平静答道。

    “我们药厂目前发展很稳定，你觉得集团里的股东们会同意你挪用那么多的资金去研发一款新药吗？”秦老板问得直接又犀利。

    秦妙垂下眼睫，面无表情道：“我讨厌的就是这一点。国内的医药行业简直就像笑话一样，不管大厂厂，要么抱着祖传秘方或现成的药方生产中成药，要么就是生产所谓治百病的保健药，有哪一家是肯出钱出力研发新药的？辉瑞的一款药物过了保护期，结果国内好几家药厂以为该药是万艾可，然后开始大量仿制万艾可，最后被辉瑞告上了法庭。作为医药行业的从业人员，我都替他们感到丢脸。“

    “妙妙，国内的药厂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都不敢轻易下水，这很正常……”

    “不，这不正常。”秦妙摇摇头，抬眼看着父亲认真道，“去年复旦大学研发的那款药物以四个多亿的价格卖给了国外公司，结果被国内很多网友喷不爱国。这是爱不爱国的事吗？不卖到国外去，这款药就烂在实验室里了，因为国内根本不会有厂家肯出合理的价钱来买！”

    “光有情怀没用，”秦老板再次叹了口气，“妙妙，试错的代价太大，所以谁都不愿意以身试险。”

    “风险是大，可同样的，如果成功了回报也很高啊！”秦妙继续理论道，“如果能生产和销售抗肿瘤药物，这就意味着钞票会像流水一样进账啊！”

    秦老板挥手断她的话，严肃道：“如果我不支持你，你会放弃吗？”

    “不会，”秦妙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会再想办法。”

    秦老板沉吟片刻后，：“这样吧，你们药厂快要采购下半年的原材料了吧？我做主，让总公司给你们拨过去一个亿的资金，至于这钱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吧。当然，如果药厂经营不善的话，我会撤了你安妙制药总经理的职务……”

    “等一下，爸！”秦妙断他道，“你刚刚一个亿？一个亿哪够？复旦研发的那款不过是个阿尔茨海默症的靶点药物，还只是卖授权，就卖了四个亿，现在我要买的是肺癌靶点治疗的药物啊！而且是买整个专利！五个亿都未必够啊！”

    秦老板站起身，边往卧室走边道：“只有一个亿，其他的我也爱莫能助了。”

    “爸，算我借的还不行吗？爸……”

    秦老板摆摆手，然后拉开门走进卧室。

    秦妙沮丧地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开着车子走到半路，她忍不住靠边停车，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后，她给药厂财务经理了个电话。

    “账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财务经理回道：“之前准备的下半年采购款还在账面上，一共是一亿两千多万。”

    “明天总公司应该还会拨过来一个亿，这两亿多的资金你给我留着别动，我最近可能要用，你随时待命吧。”

    “可现在已经开始和供货商谈价格了……”

    “这个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秦妙霸气回道。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秦妙弹了下烟灰，再次吸了一口后，又开始给自己的投资公司的财会电话。

    “账面上还有多少闲余资金？”

    财会回道：“账面上只有两百多万，主要是维持日常开销和人员工资用的。”

    “各项目全部清盘的话，能套现多少？”

    “如果不算投资人的资产，公司会收回九千万左右的资金吧，具体数额还要看抛售时的具体价位是多少……”

    “我知道了，”秦妙将抽完的烟蒂摁灭后扔进已经空了的烟盒里，“必要的话我可能会让操盘手把所有证券抛售掉，你做好准备，随时给我把资金过来。”

    “秦总，你急需用钱啊？”财会脱口问道，“我们的投资不是一直在稳健增长吗？为什么要全部抛售呢？”

    “别问那么多，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而已，没就一定会这么做。还有，今晚的对话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哦，好，我知道了。”

    秦妙靠在椅背上，不由地暗叹一声：“全部加起来也才三亿多一点啊！也不知道那子能不能给个面子，便宜点卖给我？实在不行，合作也行啊，给他股份……”

    左思右想也没用，只有到时候亲身试过才知道是什么结果。秦妙索性收起了所有心思，开车往自己位于城中心的住所驶去。

    ***

    “进来！”听见敲门声后，秦妙随口道。

    走进来的是师洋，他直接开口问道：“听你要去美国？公事私事？”

    秦妙看着他，犹豫两秒后，：“应该算公事吧。”

    她眼看就要过29岁生日了，而那个姓孟的子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这让她确实有点坐不住了。如今正好藉着谈公事的机会，可以接触他一次，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忘了。如果真忘了，那她也可以死心了。

    因为带了点私心，所以她在回答时有些犹豫。

    师洋不由地皱起眉头，：“我们厂要开展海外业务了吗？”

    “我暂时有这个算，成不成就不知道了。”秦妙不想多，所以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再过两个月就是秋季招商会了，而新一季的广告也要开始策划了，你这次去美国要待多久？”

    师洋跟秦妙的助理听过，得知她只买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并未订购返程机票。这让他猜不出秦妙此行要耗时多久。他知道孟昭徽当年突然消失就是去了美国，如今一听秦妙要去美国，就忍不住会想，她是不是要去见那个人。

    “应该不会太久。”秦妙平淡地回道，“如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会和你们开视频会议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只带一个助理怎么行，万一……”

    “不用，”秦妙挥手断他，“你留下来负责好你那一块就行，其余的我自有分寸。”

    师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点点头，了句“我知道了”，转身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他一直都知道秦妙虽然爱笑但其实脾气并不好，她一皱眉头或一眯眼睛，他就知道她是否不耐烦、是否生气了。也正因为了解她，他才明白她霸道是常态，温柔却是少有的。

    她的温柔也不知最终会给予谁。

    ***

    秦妙带着助理周走进某公司的大门。这里并没有前台接待人员，只有一位自称是负责人的秘书兼助理的女士接待了他们。

    “你们好，我叫茱莉亚，请问你们来此有何贵干？”秘书姐是白人，虽身在美国的英语却是英式口音。

    “你好，茱莉亚，我姓秦。”秦妙主动和她握手道，“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孟昭徽创办的独立实验室，对吧？”

    “没错，你们也是冲着我们实验室的科研成果来的吗？”茱莉亚笑着问道。

    “嗯，我们是中国的一家制药公司，得知你们的科研成果后慕名前来，想和你们负责人好好谈一谈！”秦妙微笑着坦诚道。

    “那还请你们在这边等一会儿，孟正在办公室里和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商谈呢！”

    秦妙和助理被茱莉亚请到一边的休息区，坐着等候。

    尽管秦妙得知消息后已经立刻做出反应，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了，但显然已经有好几家公司的代表来过这里了。

    但愿他还没有决定卖出去。秦妙盯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暗想。

    大约一刻钟后，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一男一女从里边走出来。女的是白种人，金发碧眼，妆容得体，身材尤其出众，职业套装硬是被她穿出了性感的味道。这样一位迷人的女性，恐怕很少有男人不会动心。

    而和这位女性一起出来的，则是位亚裔年轻男子，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皮肤偏白，五官精致却不苟言笑，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很多。

    秦妙一眼就认出来那男的是孟昭徽，她不由地站起身来，朝他望去。

    孟昭徽正和那位白人女性礼貌地告别，从话语里可以听出，孟昭徽还在考虑，并没有决定和对方立即达成合作。

    送走那位白人女性后，茱莉亚立即声对孟昭徽了几句什么，孟昭徽立即朝秦妙他们所在的休息区望去，然后明显一怔。

    秦妙走过去，笑着朝他伸出手，并用中文道：“你好孟先生，我叫秦妙，秦朝的秦，妙趣横生的妙！”

    我叫秦妙，秦朝的秦，妙趣横生的妙。

    时间恍若回到了初次相遇的那个下午，那个漂亮爱笑又帮他解过围的女生跑到窗户下，冲他了这句话。

    孟昭徽一时间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