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破阵之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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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余余:“……所以, 现在绕了一大圈, 那六条人命还没找到主儿?”

    “没有,”卢队, “清点不出到底是谁头上的, 为什么杀的。”

    “那咱们查什么呢?”郑余余,“查了一回,九江都要拔下一层皮,连公安局局长都要落马了。”

    卢队:“去问你们关队吧。当时并案的时候, 他信誓旦旦一定有交集,我才跟任局包票了。”

    “是他的?”郑余余忽然, “他告诉你并案?”

    卢队:“啊, 当然了。我倒是也觉得有问题,但是也不敢确信, 他一我就信了, 本来任局也犹豫,但是他的建议很他妈的有服力啊。”

    关铭却没告诉过郑余余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关铭分明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不回武羊。任局不放他,可能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郑余余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再一细想,关铭真是做了个非常混球的决定。

    卢队还沉浸在案情中, :“昨天尚博找了刘峰, 听情况, 他看见叶局被查害怕了, 唇亡齿寒, 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孙子还想帮叶局找个地儿藏钱呢,他怕是不知道,那么多钱,怎么运都是个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卢队沉重地,“捕呗,证据搜集到这个程度,写批准逮捕书,报检察院,批捕了之后动手。这案子这个性质,估计都不用咱们这边什么,今天晚上之前就能捕了。”

    “钱是真多,”卢队,“也许要枪决了吧。这事太严重了,这边的证词审完,任局估计就要向检察院递材料,再拖下去,怕出意外。”

    郑余余:“我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钱,长长见识。”

    “去吧,”卢队,“刺激死你,我都受刺激了,非常难受。”

    郑余余:“想起自己的银行存款了?”

    “买房装钱,”卢队,“我他妈买房都困难。九江市中心的房价现在多少一平你知道吗?”

    “八千。”郑余余还真知道。

    卢队诧异了:“怎么着,你也想买?”

    “我爸妈要给我买,”郑余余提起这个就很愁,“之前不是让我相亲?已经在筹备着买房了,他们付首付,我还房贷。”

    “好事啊卧槽,”卢队,“赶紧买,我看这放假没时候降。跟你们比我真是输在起跑线上了,没摊上好爹妈。”

    郑余余不好意思自己根本不算让父母买房,其实现在,就连以后是不是要留在九江都不知道。真是人和人的痛苦不能互通,别人担心和忧愁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苦也没法跟别人分担倾诉。

    关铭就像是他身上的疾病。他现在有这样一种抽象的比喻,觉得关铭像是长在他身上的疤,俩人共生已经不会疼了,但看着总不会很舒服。

    一条疤如果被主人忘记了,他就不存在了,成为其他人的疤。郑余余正试着和关铭和平共处。

    他正想着,审讯室的门开了,关铭率先从里头走出来,郑余余一抬头正对上他,关铭两天没回宾馆,胡茬泛青,皮肤冒油,精神倒是还好。

    任局跟在他后头出来,:“卢,跟我来一趟。”

    关铭转身大步地走,郑余余赶紧跟上,道:“你干吗?”

    “什么干吗?”关铭奇怪于他这个问题没什么逻辑。

    郑余余:“任局叫卢队是商量逮捕,下午肯定有一个作战行动的会议,收网,审讯,我带人去清点叶局家里藏的钱。今天没什么事了,你算干什么?”

    关铭简直乐了:“这么多事,你跟我没事儿了?”

    “都是外勤。”郑余余不依不饶。

    “好的,”关铭举手投降,“我回了,我走了,回宾馆,可以吗?”

    郑余余心想:“他果然猜到我已经知道他腿伤的事了。”

    郑余余问赵要了队里的车的钥匙,然后快步追下去,开了关铭前头的一辆车的车门,吹了声口哨:“上来,我顺路。”

    “顺路?”关铭四处望了望,“你自己去清点?”

    郑余余:“我去调点钞机,银行分行就在你酒店旁边。”

    关铭是个外地佬,平时也没机会逛街,也分辨不出郑余余到底的真话假话,就上了车。

    “调多少台?”关铭问。

    郑余余:“能调多少调多少,有几台点钞机,任局就得派多少人过来,那就能早点结束。”

    关铭:“问银行借人啊。”

    “卢队本来也是这么算的。”郑余余,“不知道银行那边什么情况啊。”

    俩人一路上都极有默契地只谈工作,不谈其他。

    “刘峰可是不知道杀人案的事,”郑余余,“咱们回到原点了。”

    “嗯,”关铭,“回就回吧。”

    郑余余想起关铭刚来的时候的话,道:“你刚来的时候还,这个案子破不了。”

    “我现在也有点这种感觉,”关铭,“不一定能破,不是稳拿的。到这个程度了,你们叶局扒得底裤都没了,这案子还没头绪,就俩可能,要不就是谁也不敢招,这人势力大,要不就是太聪明,斗不过。”

    郑余余:“你也斗不过吗?”

    “我是个啥,”关铭,“建造师二级证我自学可考不下来。”

    “你还是这个思路?”郑余余有些意外,“你觉得凶手刻意找的这个要施工的地方来埋尸?”

    关铭:“我想法没变过,就是后来牵扯得太多了。”

    “你平时多跟着丰队跑跑,”关铭忽然想起来了这茬,道,“他比你们卢队靠谱多了,至少稳重。”

    郑余余也认同,道:“丰队踏实,一步一个脚印。跟施工现场硬磕了快有一周吧。”

    关铭:“没他,你们这个贪污案要破还得往后拖半个月。刘峰不自首,再拖一星期,这案子没时候了。”

    “你也来了也有二十多天了?”郑余余问,“有了吧。”

    关铭:“有了。”

    “家里走的时候都照顾好了?”

    “没什么需要照顾的,”关铭,“把门一带就走了。”

    哦,郑余余一想,确实是这样,他平时不做饭,煤气几年都不用换,家里也没有绿植,不养宠物,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竟然这样无牵无挂。

    关铭:“把我放到前面就行了。”

    “不然大厅也不让我进啊,”郑余余,“我还能送到哪儿?”

    “别贫,”关铭开车门,冲他挥手,“路上慢点。”

    郑余余探出头跟他:“明天听我口令,我让你来你再来,卢队憋着劲儿抓着你当福尔摩斯呢。”

    关铭倒退着比了一个“OK”,转身进了酒店大厅。

    郑余余在车上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好应对这后半天的疾风暴雨一般的工作任务。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局里的活儿能干的几乎都干了,什么也没躲过去,到最后还在帮忙整理要递交的材料,任局调了十个人过来添把手,他到六点多才去叶局的复式,当时看见那钱堆就绝望了,他同事已经点钱点了近俩时了,肉眼可见还没见下去多少。

    八点多的时候,丰队竟然也来了,临时又支起来一张桌子,大家带着白手套麻木地工作着。

    郑余余手机又响了,一连串响了数声,好几个人的消息一起挤进来,他这才意识到,好像是他微信出了问题,总是把消息攒到一堆再提示给他。

    刘洁向他听情况,想在技术队和审讯室苟一下,如果这边工作量大的话,她就先不过去了。

    紧跟着就是卢队的消息,告诉他,如果刘洁向他听情况,就快结束了让她赶紧滚过去。

    关铭又问他:“吃了吗?”

    郑余余一看消息时间,都是刚刚,估计都是不准的,他瞬间怕了,赶紧回复卢队,道:“好的,刚没看见消息。”然后又给刘洁分析了局势,让她不要自取灭亡,赶紧过来干活。

    社会人还是要以工作为大,关铭一天到晚除了吃没有别的事,他俩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三页都全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你吃了吗”这种对话,郑余余看了一眼,把手机放下了,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现在怎么就懒得搭理。

    估计关铭发了信息之后就睡了过去,所以郑余余没回复也没有追问。

    不过刘洁来的时候,提了数杯奶茶过来,是关铭订的,让她在楼下取一下。

    “关队人不在,但是心和大家在一起哈,”刘洁分发奶茶,道,“拿人家手软,万不要再关队偷懒了。”

    郑余余:“他给你电话的?”

    “对啊,”刘洁,“他不知道地址,订到咱们局里了,我的妈,当时任局就在我对面,他让我下楼取外卖?”

    郑余余:“大概几点啊?”

    “好像九点多,”刘洁,“我取了就直接过来了,问这个干什么?”

    “我侦查下他在干什么,”郑余余,“感受一下阶级差距。”

    刘洁声:“他为什么突然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卢队以后干什么都别叫关队。我听人他受伤了?”

    郑余余顿时恨得牙痒,卢鹏真是好一个大嘴巴!

    他装不知道一般道:“好像是吧,你也是听卢队的?”

    “是啊,”刘洁,“让我别告诉别人,你怎么也知道了?”

    郑余余一猜就是这样,气笑了,道:“不是不让你告诉别人?你怎么还跟我?”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刘洁自作聪明,“他告诉了我,肯定也要告诉你的,咱俩共享秘密。”

    郑余余挥手示意让她赶紧离开,道:“八卦结束,我工作了,你请便。”

    刘洁便他最近真是越来越狗腿子了,简直是让人看不起,郑余余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也不辩解,他最近怠于梳理人际关系,因为活着带来的生长痛贯及了方方面面。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他们这边的工作快要结束,卢队那边也有了进度,检察院批捕了。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的战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你们这边得留几个人守着,”卢队的电话过来,有些歉意,道,“余余,你们再辛苦一晚吧,一吨多的钱,咱们现在不能动它。”

    郑余余:“那留谁啊?我能留,刘洁也可以,剩下的留谁守夜,你定吧。”

    卢队思考了下,又了俩人,郑余余:“知道了。”

    卢队又不好意思,郑余余:“这有什么?你不是也在熬?”

    检察院批捕了这三个权贵,这本来不符合程序,决定书先行,后来的材料都是补上的,也可见这案子的重要程度,这一晚上整个九江的刑侦队谁也别想睡。

    郑余余守前半夜的时候,想起来了他还没回关铭消息。再一看手机都已经十二点过半,想了挺久,还是决定回一条。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听同学,跟女孩聊天,女孩的最后一条消息一定不要回,那样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假装昨晚睡了,然后接着聊下去。

    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吃。”郑余余,“没法像你一样每顿都能吃上。”

    关铭没有马上回复,郑余余等了一下,退回到微信主界面,看到自己有一条消息还没回复,是崔奕的。

    “你也好,”郑余余,“工作太忙了,没看见消息。”

    他开始想,可能是app出了问题,他算重新安装一下,但又害怕这会儿错过什么消息,所以也没有马上动手。刘洁坐在旁边玩手机,可能也在聊微信,脸上泛着诡异的微笑。

    这种守夜其实就是消磨时间。

    崔奕:“还没睡?这么晚了还在忙?”

    “是啊,”郑余余有些无聊地,“怎么还不睡?”

    他想起关铭上午时崔奕对他有意思,他一直觉得关铭看人挺准的,但他的确没感觉出来,他初恋就是关铭,俩人恋爱前眼神都对视都火花带闪电一般,在一起是一件非常水到渠成的事,他没追过人,也没被人追过,对这种事也许确实没有关铭懂得多。

    郑余余悄悄地查了崔奕,发现这个人之前改过名,原名叫“余斌”,上大学前改了名字,原因不是很清楚,郑余余对这个人还是心怀警惕的,觉得事出反常其必有妖。

    “做PPT,”崔奕,“刚刚结束。”

    郑余余无意多聊,就也好辛苦啊,挑了两张表情包发过去。

    关铭还没回他消息,也许是睡了。他在这边辛苦得要死,想到关铭能休息这么久,难免感觉羡慕嫉妒恨。

    “游戏吗?”崔奕问。

    郑余余心思一动,问道:“什么游戏?”

    崔奕了一个游戏,是款手游,不是《生死场》。郑余余现在只要和案情稍微有点关系的都想问,知道不是也就没多大兴趣,道:“还在工作,不了。”

    崔奕误会了,道:“你想玩什么?”

    “我不玩游戏,”郑余余,“随便问问。”

    崔奕是一个挺会聊天的男生,面对面的时候看不出来,其实还很幽默,郑余余迟迟找不到插/入点结束对话,一来二去也了半个多时,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关铭可能是真的睡了。

    他现在也觉得崔奕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就是对案情有意思,不然干吗和一个陌生人聊这么久?

    他微信留在和崔奕聊天界面,手机震了一下,却不是崔奕,退回去,发现是关铭回复了。

    “你们卢队跟我电话哭,”关铭,“嚎了四十分钟。”

    郑余余:“……”

    “他哭什么?”

    关铭甩了一连串形容词:“失望、难过、痛苦、不得志、工作压力大。”

    “刘峰是他学长,”郑余余想通了,“他俩好像认识。”

    “由己及人,”关铭,“同人不同命,他可能想到自己了。”

    郑余余不满意道:“我们卢队不是那种人,他就算是走到刘峰那一步也不会像刘峰一样。”

    关铭:“是,但人都害怕。”

    郑余余倒是觉得这句话得对,他:“你害怕吗?”

    “我还成吧,”关铭,“我这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刘峰家里的孩子好像有病,你们卢队家里压力也挺大的,”关铭又补充,“活着太难了,人心又太复杂了。”

    郑余余想:“你也不比他们轻松。”

    崔奕在那边一直话,郑余余有些不想理了,假装工作很忙,没有回复。

    “那你下午干什么去了?”郑余余,“我都要忙废了,手都要断了,数钱数断了。”

    关铭:“玩游戏。我想再审一遍范常志。”

    “嗯?”郑余余,“他还在看守所吧,你审呗,我陪你?”

    关铭:“明天给我提过来。”

    郑余余心,怎么聊着聊着又到了工作了?但还是应了。

    郑余余发现他俩的感情和工作其实是纠缠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平衡不平衡一,在当初刚刚认识的时候更是这样,郑余余对关铭的感情分明就是建立在关铭的工作能力之上,那时候倾慕大于悸动,后来才发展变质了。而现在,简直就像是再走来时路,他的感情却变了。

    如果他把关铭当成一个符号来爱,其实是对关铭的不公平。关铭也许是不满的,甚至是觉得有负担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提出来过要求,没有明确地告诉过郑余余“你不要这样”,如果他,郑余余不会不改,也不会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关铭:“累了,我睡了。”

    “好吧,晚安。”

    “听你今晚在守夜?”关铭,“前半夜?”

    郑余余:“我快下班了,凌两点。”

    关铭:“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关铭给他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非常可爱,郑余余笑了,刘洁正好抬起头来,凑过去看:“在干什么?笑得好猥琐。”

    郑余余把手机暗灭,道:“我有你猥琐?”

    “你到底和那个男的断了没?”郑余余终于有机会算账,道,“你这个女的有没有点记性啊?”

    刘洁:“你怎么这么我啊。”

    郑余余惊了,:“真没分呢?”

    刘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郑余余不可理喻地:“你是疯子吧?”

    “可能是吧,”刘洁,“最近工作压力大,我没精力处理感情生活了。等这个案子结束吧。”

    郑余余根本不相信:“这个案子结束还有无数案子,你就拖着吧。”

    “唉,”刘洁,“我又何尝不明白。”

    郑余余确实没有想到,连刘洁陷入了爱情里,都如此地拎不清。他本以为刘洁经过了这件事总也该下定决心重新生活了,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在他看来,刘洁爱成这样,是丧失尊严的。

    刘洁:“他最近在谈离婚。”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郑余余谈起那个男人,之前总是在避免谈那个具体的男人,而是去谈似是而非的人与社会。

    郑余余:“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刘洁,“我不知道啊。”

    “我年轻的时候没想过要他离婚,因为我自己没算结婚,”刘洁,“我以为我是想玩玩,所以就这样着了。但是我年纪大了啊。”

    刘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过分的。”

    郑余余一时没回答上来,刘洁就明白了他的立场。

    想也是如此,郑余余在健全的家庭中长大,父母相爱,他应该是厌恶破坏别人的家庭的行为的。尽管刘洁总是鄙夷精神分析学家总是在童年去寻找性格的胚芽,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有道理的。一个人童年就家庭破碎,长大后总会对婚姻持悲观的态度,可如果他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了很大几率上也会看重家庭的重要性。

    郑余余:“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但是关队,我破坏了别人的人生,”刘洁,“我觉得他得有道理。”

    郑余余没想到她还和关铭聊过这个话题,而且还聊了这么深,有些诧异,道:“你都告诉他了?”

    “对,”刘洁,“不是你让我的?”

    “好大一口锅,”郑余余没忍住吐槽,“我没让你这么具体吧。”

    刘洁笑道:“我其实无所谓啦,人做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我不怕别人的,我想听听睿智的人是怎么评价我的。”

    郑余余:“关铭的睿智只在工作时,他自己活得囫囵吞枣,不能告诉你什么的。”

    “但是他得有道理,”刘洁,“但我给你讲,余余,一件事情不是你懂得了这个道理就能做对的。我真的很难放开手了,你谈过恋爱吗?”

    她这样,郑余余就懂了,原来就仅仅是因为喜欢和爱。郑余余:“爱到这个程度了吗?那我没谈过这种恋爱。”

    刘洁:“我是一个很疯狂的人,我不理智。”

    她这话的时候是痛苦的,这样的自我剖析,无论对于谁而言都是沉重艰难的。刘洁显然已经反省过了,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护:“就算是我在做伤害自我伤害别人的事情,那也不代表别人可以谴责我啊。”

    郑余余在她面前就笨嘴拙舌,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刘洁得出了结论,“除了被我伤害的人,谁也没权利谴责我。”

    郑余余:“但是……”

    “但是?”刘洁。

    “额,”郑余余又不出什么了,拿了大而空的话来给刘洁带来话柄,“但,道德和法律是约束人的两道门,缺一不可。”

    “我不觉得,”果然,刘洁,“我不想被别人的道德束缚,我有自己的道德。”

    “自己的标准没有普世意义吧?”郑余余试探着。

    刘洁:“你们也只是人多而已。”

    话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是不能再聊下去了的意思,郑余余认输了。

    “嗯,”郑余余,“你的也有道理,你自己明白就好。”

    刘洁都明白,但是她走不出来。她嘴里狡辩,肉里又在受苦,爱里带着疼,疼又让她上瘾。自虐一样的享受着爱情和自我厌恶。

    郑余余犹豫了良久还是:“这个案子结束,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我可以陪你去。”

    刘洁愣了,还是:“好的。”

    郑余余这句话可能是得过界了,尽管他确实觉得刘洁可能是心理出了问题,但是他不应该得这么露骨的,刘洁在这之后就不再和他感情的问题了。

    “你是不是之前认识关队啊?”刘洁马上转移了话题,道,“你很了解他?”

    连续缺觉的人精神都有些失常,郑余余自我控制的阀门关闭了,他觉得刘洁既然开了心门,他也直了:“他是我前男友,你这个傻子。”

    刘洁足足“我靠”了数十声,感觉直接吓精神了。

    郑余余:“就你努力错了方向。”

    “我靠啊,”刘洁,“你怎么钓到的啊,你可以啊?!”

    “我没钓他,”郑余余,“他这个人闷骚得很。我在九江实习,实习结束之后给我电话,让我就留在九江,了两个多时,言辞恳切情真意切的。”

    刘洁为他竖大拇指:“你有两下子。”

    郑余余估计关铭当初可能真的是单纯地看上了他长相,但是这一步确实是由关铭先踏出来的,没有那个电话,他俩现在可能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刘洁:“那关队这次来,是来求复合的?”

    到郑余余的伤心事了,他没实话,只是道:“是上头让来的。”

    “你呢?你对他没想法了?”

    “走一步看一步,”郑余余已经开始后悔告诉刘洁这件事了,这女的问起来没完没了,以后难免三个人相处要尴尬,所以他不算如实交代,“一时半会和你不清楚。”

    刘洁已经是老油条了,看他的样子,马上得出结论:“得了吧你,你这样就代表了你俩藕断丝连呢。”

    “藕断丝连是真的,”郑余余,“但也不是所有藕断丝连都有好结果。”

    “你别了,”刘洁略有些崩溃,“咱俩这是什么伤心姐妹夜聊啊。太惨了。”

    郑余余想到,这两天大家好像都过得不是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季节原因。

    “我觉得关队这个人真的不错。”刘洁又,“和他谈恋爱是不是感觉很爽?”

    “还可以吧,”郑余余想了一下,然后,“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不都很爽吗?”

    刘洁看着他片刻,又:“是这样的。”

    郑余余又把话题聊到这个状态,他都对自己无语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缺觉,他脑袋都不好使了。

    他凌两点多下班,因为第二天早早还要上班,直接回到局里睡觉,连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直接睡到了早上七点。

    今天还是要整理材料和证据。卢队昨晚通宵了,陪着任局审讯,昨晚审完了两个人,今天要审叶局。这种事轮不到郑余余来做,他们这些人就跟在后头整理要递交检察院的材料就可以了。

    卢队熬夜熬得快心梗了,早上看见郑余余,道:“关铭呢?”

    “找他干吗?”郑余余问。

    “替班,”卢队,“我不行了,我熬了四十多个时。”

    郑余余:“还没来,我替你叫他吧。”

    卢队:“他工作态度太不可以了。”

    其实是郑余余跟关铭交代了,今天等他消息再来上班,他主要是没想到,昨天就把拘捕决定书批下来了,一般情况下,检察院批捕都是一星期之内,这次实在是批得太快了。

    任局年纪也大了,熬不住了,就抓来了关铭和丰队来审。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审讯阶段一般很难出意外,只需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就可以了,但这个过程,也要看嫌疑人的心理素质,一般都要持续几个时,急也没用。

    关铭被从睡梦中叫醒,洗了把脸就过来了,头发像鸡窝,郑余余看了万分无奈,把他送到审讯室前还在:“眼屎。”

    “哦。”关铭揉了下眼角。

    丰队已经在里头了,关铭开门进去,看见叶明易,点了下头:“叶局,不好意思,来晚了。”

    注:本文无任何影射,是架空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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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出现!七千字给大家勉强补齐更新!

    前两天过敏了,生病第二天马上去外地参加我哥哥的婚礼,我是带着电脑去的,在车上发了上一章更新之后,就到了地方,结果没想到结婚这么累,整整两天半,加起来睡了可能不到十个时,我连碰电脑的时间和场所都没有,昨天晚上到家,从六点睡到第二天八点半,收拾了一下,振作了精神又去看了妇联4,现在刚进家门没多久。真是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自己都觉得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可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