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与僧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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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脚下,怀里抱着一只狐狸的明净仰头望着半山上的南山寺,心绪不可谓不复杂。

    因为行动不便而变成狐狸的白莲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呼唤明净,明净低头摸了摸白莲的头,像是看到了白莲的担心,“我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后悔。”着,明净迈开步,向山上走去。

    白莲羞赧,没想到自己心思的轻易的就被和尚看穿了,可大概是变成了狐狸的原因,白莲的脾气也肆无忌惮的来了,她气呼呼的爬上了明净的肩膀。

    既要爬山又要保持平衡不让肩膀上闹脾气的狐狸摔下去,对于普通人来可能会很难,但明净脸上却未曾有一丝疲意,可见他内力深厚,他的师兄明行曾,明净天纵奇才,再过十年江湖上无人能敌明。

    路过山下河流时,有几个妇人扮的女子正在洗衣服,白莲一眼就认出了当年那个刻薄的少女,也就是苏杏,她此时大着肚子扶着腰,正拿着木条在敲衣服。

    旁边微胖的中年女人大嗓门跟她话:“于猎人家的,你都六个月了,还是心点的好……”

    “哎,我知道。”苏杏的声音依旧清亮,可能是要做母亲了,声音里多了少女时没有的温柔。

    明净一直在走路,没有停留过,因爱白莲听到的话的声音也在变,渐渐听不清楚后面的话。

    想不到连那个女子都嫁人了,真好,她和和尚也要修成正果了,也许是人幸福的时候内心会变得宽容,连原本记忆里苏杏刻薄的样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南山寺还是老样子,安静古朴,时间在这里似乎未曾流逝,就连门外的扫地僧人都好像未曾变过,但那又怎么可能,当初的和尚明净都已经长大,那些曾经的沙弥们早已不再是沙弥了,不变的只不过是扫地僧人罢了。

    扫地的和尚明显认识明净,看到明净惊喜非常,“明净师兄,你回来了?咦,心爱也回来了?”

    明净闻言点点头。

    白莲歪头看眼前的和尚,寺里的和尚大都认识她,但她只认识被自己欺负过的人,这个和尚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和尚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我就不扰师兄了,我该去扫地了。”

    明净笑笑,颔首:“且去吧。”

    和尚一愣,明净师兄也会笑?

    踏入寺里,明净走的慢,仔细看着寺里的一草一木,似是要记到心里去。

    明净是智苦大师的入门弟子,想要见智苦大师并不难,守寺的和尚见是明净,未有为难的放他进了内寺。

    明净抱着狐狸踏入内寺,走到智苦大师的门前,他把狐狸放到地上,五体投地跪在了门外。

    “师父,弟子明净求见。”

    “进来吧。”片刻,智苦大师的声音响起。

    屋内,明净跪在下首。

    白莲蹲在明净一旁,她一点也不怕老和尚,甚至还很喜欢这个睿智的老头,以前她以为高僧都是高深莫测装深沉,但智苦大师却一点也没有端着,反而很是朴素和蔼,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智苦大师睁开眼睛,看着下首的徒儿,心里微叹,一年前明净也是这样的跪在他身前,后来明净离寺,他就知道这个徒弟可能留不住了。

    “你为何而来?”智苦大师问道。

    明净垂头,“师父,弟子犯了大戒,请求师父逐弟子出寺。”

    “你犯了哪条戒律?”

    “弟子犯了邪淫戒,重罪不可忏悔。”

    “那你可有忏悔之心?”

    明净沉默片刻,“师父,弟子不悔。”

    “你可是懂了情爱?”智苦大师转动着佛珠,闭上了眼睛。

    “弟子……弟子仍旧不懂,”明净低头看了看在身旁乖巧的狐狸,“弟子曾想潜心修行,忘掉情爱之事,可是弟子越想要忘记反而记得更加清晰,思念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弟子的心。”

    白莲是第一次听到明净的表白,她的内心是震撼的,原来那时明净也在受着折磨,他对自己不是不爱,不是不思念。

    智苦大师听了停止了转动佛珠,睁开眼睛看向垂头的明净,平静宁和的双眼里罕见的带着一丝怜悯,转瞬即逝。

    “痴儿,为师不再阻拦你,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吧。”智苦大师长叹一声,起身离开。

    白莲爬上了明净仍旧跪在地上的腿上,安慰的蹭了蹭明净的手。

    明净与她对视片刻,抱着白莲起身。

    佛寺里钟声响起,智苦大师在众僧面前宣布明净犯了邪淫戒,将他逐出南山寺。

    明净本就是一个沙弥,未受比丘戒就没有度牒,算不得正式的和尚,如今离开南山寺也只是不再是智苦大师的徒弟,不必受罚。

    众僧皆沉默,但内心的撼动不可谓不大,要知道明净可是百年不出的奇才,性格沉稳可靠,以前可能大家不服他,但现在绝无不服他的人,大家都在替他可惜。

    明净并未在人群里见到师兄明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样面对师兄。

    再看一眼师父和众僧,明净抱着他的狐狸转身离开,步伐坚定,没有迟疑。

    江南镇的一处宅院里,院里种着一株合欢树,正值春日春风温柔,巧的合欢花在枝头微微摇摆,惹人怜爱。

    白莲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手里拿着红色的嫁衣,旁边坐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

    “孙大娘,你看我这里绣的对不对?”

    被唤作孙大娘的妇人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看了看白莲正在往嫁衣上绣的祥云:“姑娘绣的已经很好了,比起那些手拙愚笨的妇人来,算是聪慧的了。”

    白莲知道孙大娘在安慰自己,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刺绣,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穿一身红衣就算是喜服了,讲究一点的人家的女儿出嫁会亲自绣好嫁衣,白莲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并不苛求完美,这是她的心意,认真做好就好。

    一下午的时光悄然过去,白莲终于绣好了两朵祥云,她对此颇为满意,今天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一旁的孙大娘也做好了今天的活计,她为有钱人家做绣品维持生计。

    这个时候明净应该回来了,白莲放下嫁衣朝门口看去。

    孙大娘见她不住的望向门口,趣道:“人还没回来,魂儿就不在喽。”

    话音刚落,不等白莲回答孙大娘的话,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苎麻衣服,面容俊美的光头男人走了进来。

    孙大娘见状站起来笑道:“真真是心意相通,这个正坐立不安,那个就真的回来了。”

    明净见孙大娘也在,心爱的脸红了,就知道她又被孙大娘趣了,遂道:“孙大娘好。”

    孙大娘笑着点点头,“我就不扰你们了,正好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做饭了。”着,收拾了绣品跟明净和白莲道了别。

    孙大娘走后,明净关好门,走到白莲面前。

    明净看白莲手里的红色嫁衣,内心柔软,他拉起白莲的手往屋子里走,“饿不饿?我先给你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从时候起就是明净做饭,明净也不敢让白莲拿刀,实在是怕她伤着自己。

    白莲有些心疼明净,明净身上汗味很浓,可知是干了一天的苦力,回到家里还要给她做饭,白莲也曾经试过给明净煮饭做菜,但是她是个厨房白痴,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还差点切断手指,从那以后明净就不让她进厨房了。

    白莲进了卧室,把嫁衣放在桌子上,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轻软的衣服。

    明净从未让她吃过苦,明明自己穿的是刺人的苎麻衣服,给她买的却是布衣和柔软的绸缎衣服。

    他们从寺里出来身上仅有几十两银子,全都花在租房子上了,后面的花销是明净给人出力气一点一点的挣回来的。

    吃过饭,明净在院子里用井水擦拭身体,他从爱洁,忍受不了自己浑身汗味,等他擦拭完身上的汗,顺便把衣服洗干净后,他又来到厨房烧了一锅水,他的狐狸每天晚上都要洗脸洗脚,可不能让她用冷水洗。

    白莲看着端着盆的明净心里气馁,她再过几日就要和明净成婚了,可她一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明净,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好?我那么笨,连饭都不会做。”白莲生自己的气。

    明净笑道,“你才知道你很笨啊?不过做饭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以后你都不许进厨房,听到没有?”明净用手刮了刮白莲的脸,“好了过来洗脸吧。”

    “我、我哪有很笨?我会刺绣,你不会!”白莲反驳道。

    明净无奈的摇摇头,不她三天绣了五块云彩,还扎破了好几次手指,不让她绣非得和自己闹脾气。

    晚上,白莲躺在明净的怀里,他的衣服已经洗了,所以他赤着身子,因为连日里干着力气活,肌肉隆起,四肢精干,男人的气味遮住了曾经的檀香气息,白莲闻着味道就红了脸。

    气息交缠间明净起了变化,两人都是初经人事不久,自然忍不住,于是在黑暗的卧室里交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