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休想活命
矩州。都督府内。
世袭都督王卜昆盘坐于地,面色焦急,对身旁一位官员道:“在我的领地出了这样的大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王卜昆是本地蛮僚部族的首领,本族名叫得昆,自从被唐王朝封他家先辈为本州都督后,本家便一直沿用王姓汉名。
本地虽为羁縻州,可在唐时,羁縻州也分几种情况,其中被朝廷管束最严格的,就是在朝廷军事力量笼罩之下的羁縻州,虽然长官由部族首领世袭,内部事务自治,但必须行进贡,执行朝廷的敕令,按照要求提供军队物资。
矩州就是这种类型的羁縻州。因此,王卜昆向来对履行朝廷的命令不敢懈怠。他身旁坐着一位汉人官员,名叫吉江,是朝廷临时委任到矩州的经略使。委任他来,实际上是杨国忠的安排,他的主要任务便是“安顿”好李林甫的家人——李峥和李岫。
要这个吉江也有些来头,他的堂兄是吉温,之前本是李林甫下的得力酷吏,被李林甫保举为户部郎中兼御史,而且和李峥颇有些交情,等李林甫死后,吉温便如墙头草般马上投靠了杨国忠,成为了杨国忠的心腹,不但自己的前途没受到李林甫的影响,而且还步步高升,这便把他的堂弟吉江举荐给杨国忠。
杨国忠委任吉江来到矩州当了经略使,便密令他伺除掉李峥兄弟。经略使有监察羁縻州军政之责。吉江上任矩州,便对王卜昆面授宜,道明把李林甫家人发配到矩州的真正缘由。王卜昆听闻实情,表了忠心。
吉江见这个部族首领肯为杨国忠卖命,这便安下心来,许了他很多好处,便放心大胆的布置了杀害李岫李峥兄弟的计划。
吉江为此专程从内地带来了一队衙役,就是后来追杀李峥的不良人。先是由王卜昆负责找来几个部族兵士,化妆为叛匪,深夜劫营,谎称是为营救李岫李峥,还伤了几个负责看管他们的军士。
后来经略使吉江“慌忙”赶到,查明案情,对李岫李峥兄弟道,“我与兄长原本受李相赏识,屡被擢升,本想好生照拂你们,无奈你们竟敢暗通南蛮部叛匪,伤了朝廷军士,国法无情,恕我不能以私废公,眼下我也救不了你们了。”这便由王卜昆派兵士当场要了李岫李峥兄弟及家人仆从性命。
之所以演这么一出,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便于写卷宗罢了,毕竟是李林甫的家人,皇命是发配到黔中,又不是刺死,因此杨国忠还不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杀人。
之后再有吉江的证供,满朝上下都知道吉温和吉江原本是李林甫的人,更容易相信李峥兄弟的死并非阴谋,确是买通叛匪劫牢所致。
再后来,便有了不良人抬埋李岫李峥尸体的事,恰赶上张鹏穿越,李峥复活。
原本大事已定,吉江便可带着下回朝复命了。可偏偏事出蹊跷,那些埋尸体的不良人慌忙来报,了李峥诈尸逃跑的经过。还他中有一个神器,能喷出短促的烟火杀人,死了几个兄弟,其余人奋力杀贼,怎奈抵挡不过,这才跑回来报信,如今,李峥已然逃跑了。
吉江听闻怒不可遏,惩治了一番下衙兵后,马上找到了都督王卜昆,匆匆计议起来。他听着王卜昆蹩脚地汉话,焦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跑了李峥这可是大事,要知道首相专门交代下来,这唉!”罢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王卜昆头上包着蓝黑花格头帕,身着对襟衣,将一把长刀放于桌上,带着浓重的本族口音道:“吉经略,你那些兵李峥是诈尸?会不会真的成神成鬼了?那我们可收拾不了。”
“唉嗨!他就是成精了,我们也要绑去给首相看个真切。”吉江愁眉道,“我王大都督呐,若是真叫李峥逃了,我第一个完蛋,下来就是你,某可以直言与都督,李峥可是李林甫的儿子,也是他的打,曾经得罪过杨首相的公子杨暄,他非死不可。
别看都督是世袭的首领,可别忘了朝廷征讨南诏,你这个世袭都督若想好过,现下赶紧的,赶紧多派悍勇兵士,分头去捉拿要犯才是正经。”
王卜昆毕竟是世袭都督,并不十分怕你一个经略使,闻言微不可察地一哂,心道:“少拿征讨南诏来吓老子,南诏南诏,杨国忠派鲜于仲通出兵八万征讨,结果葬送了唐兵六万,还吃了败仗,也敢拿出来唬老子!”
心里这么想,可还是恭敬道:“既然吉经略这样了,那我立马安排人,快马加鞭去追就是。只是你带来的那些兵甚么那人上拿着个神器,发出响声就能杀人,我们能对付得了么?”
吉江道:“见鬼的话,谁知道畜生拿的甚么兵器,这次我们多派些人马,放出去几百人,搜到李峥只一个字,杀!”
傍晚,都督府大门顿开,由几百名南人部落兵士和不良人组成的抓捕队伍,骑着高头大马,持锋利的兵刃,从矩州出发了。
李峥纵马一路向南,逢人问路,翻山越岭,直走了四五天,来到了黔中道最南边的庄州乐安县。
他一路往南走的目的只是为了从黔中道地界到岭南道地界,这样便可以接近大海。若被朝廷兵马逼急了,还可以想办法渡海去东南亚的国求生。
当然这是下下策,李峥还是想生活在大唐的,在他还未完全适应这个世界,惶惶然之时,避难的生存本能驱使他做出了不断往南跑的决定。
可他终于跑累了,举目环望,虽是路无三尺平,倒是处处郁郁葱葱,十分的养眼。
艳阳高照,李峥揩了揩额头的汗,敞开衣襟,琢磨着:“一路行来,越往南边,当地南人部落就越多,朝廷的管控力度却越弱,就连汉人也很少了,估摸这里会相对安全些,眼下我已是精疲力竭,那边”李峥遥望远方,“好像是一处连片的村舍,不如我去那里投宿一宿,估摸也没有追兵会来这里,等我养足精神再做打算不迟。”拿定主意,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电棒,催马而去。
这是一处茅屋草庐连片的村舍,村子依山排开,远处溪水潺流,可即便是“叮咚”作响,清脆悦耳的清溪也没有给这片村落带来生,村落里的行人稀罕,各个愁眉苦脸,茅屋皆紧闭,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吱呀!”一扇木门轻轻开启,走出一个妙龄女子,身着并不华丽的葛布长裙,提着一只木桶,回身对茅屋里道:“阿爹!你好生休息,我这便去了。”
随关上门,捋了捋额前耷下的发丝,一脸严肃地向村头走去。方走几步,从另一排茅舍间倏然闪出一人来,拦住姑娘去路,冷笑道:“唤儿,这是去哪儿呀?”